第395章 也是一種榮耀
學校在正常上課，老師和學生都在教室裏。幾個教室裏，都不時傳來老師的講課聲。
操場外還有人在陸續走進來，操場上大概坐著四百多人。武鄉長親自支持這次民主選舉，可見鄉裏對這次選舉活動的重視。
謝有財坐在他所在的九組裏。他伸著頭，不時地掃視著他昨晚叫來的六個人。除了柏永兵、小山狗和一個姓金的親戚組長外，其餘三個人都不看他，他心裏有些不安。
韋芳芳被鄉裏列入候選名單，讓謝有財大感意外。韋芳芳對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黑板上更加驚訝不已，但她心裏是開心的。盡管她知道自己是選不上的，隻是用她來作陪襯的，但她的名字能寫在黑板上，與雷鵬飛和謝有財並列，也是一種榮耀。
兩點鍾快到了。村民們到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整齊地坐好，神情嚴肅，臉露驚奇。有的人身上穿著這次領到的捐贈衣服，像過年一樣新鮮而又自信。
也有一部分村民的臉上愁容不展，有的人在觀望，還不停地偷看謝有財和柏永兵等人的臉色。柏永兵等人也都唬著臉，在嚴密監視著自己負責的兩個組裏的村民。
這種情況，雷鵬飛和武鄉長他們都不知道。兩點鍾到了，武鄉長站在那黑板前麵，可著嗓子衝村民說：“前桃村的村民們，出於工作的需要，今天，我們在這裏要重新選舉村長。現現，我們先統計一下到會的人數。一組，來了多少人？”
一組組村長站起來數了數，回答說：“一組來了41人。”武鄉長就在黑板上寫上：一組，41人。總共12個組，全部統計完，寫好，一加，是478人。
武鄉長宣布說：“好，我們前桃村總人數為729人，今天實到478人，超過了一半。等一會，我們給大家每人發一張紅色的小紙片。你們覺得，誰最適合當你們的村長，就把這張紙片投到誰的箱子裏。大家看到了嗎？原來的村長謝有財是黃色的箱子，支書助理雷鵬飛是藍色的箱子，村團支部書記韋芳芳是白色的箱子，不要投錯了。”
說完，他讓呂鄉長張鄉長金玉嬌把準備好的紅色紙片發下去，一人一張。發好，武鄉長宣布說：“在選舉開始前，我們先請三位候選人分別發表競選演說，也說是即興說一下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不要超過十分鍾。事先，我們誰也沒有說，都沒有作準備，三個人都是即興發揮。”
這突如其來的安排，讓謝有財和韋芳芳都緊張起來，他們不安地在凳子上扭著身子，臉都漲紅了。雷鵬飛也有些緊張，但比他們要好一些。
武鄉長點名說：“謝有財，你是老村長，你先來吧。來，到前麵來。不用緊張，有什麽，說什麽，隨便說就是。”
謝有財紅著臉站起來，走到人群的前麵，緊張得不知道從何說起。村民都仰著頭看著他，神情複雜。會場上的氣氛都有些尷尬和緊張。有人見一向老練沉穩的老村長，這會兒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禁不住笑了起來。
但謝有財畢竟當了近十年的村長，他在短暫的緊張之後，馬上鎮靜下來，開口說：“村民們，我們很長時間沒有開會了，所以我都不會講話了，也有些怯場了，啊。”
村民們這才“哄”地一聲笑了。
謝有財的自信心又回來了，他越說越流利起來：“首先，我要向村民們作個檢討，這些年，我沒有把村裏的工作做好，及早讓大家脫貧致富，我這個村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大家也應該看到，我是很努力的，也一直在想辦法，隻是我們村裏的底子太薄弱了，上麵對我們的支持力度也不夠。而現在時代不同了，黨的十九說，我們已經進入了一個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新時代。上級政府要對我們這樣的貧困村實行精準扶貧，二三年之內，真正打贏扶貧脫困的攻堅戰，讓我們大家一起奔小康。所以，我謝有財又有了用武之地，又趕上這個好時機。呃，如果，我謝有財能繼續當這個村長，我保證全力以赴，帶領你們脫貧致富奪小康。”
柏永兵在人群中喊了一聲：“好，我們支持你！”喊著就伸手鼓起掌來。但會場上隻有幾十個人，跟著稀稀拉拉地鼓著掌。
謝有財見演說的效果不好，鼓動性不強，就提高聲音說：“鄉親們，我是祖祖輩輩在這裏生長生活的本地人，我的根在前桃村，我的心也一直在前桃村，我想跑也跑不了，所以我有長期為大家服務的思想，有為村裏辦事的條件。因此村民們，你們一定要看準人，選對人。不要被一些表麵現象所迷惑，被暫時的熱鬧所蒙蔽。”
他在不點名地攻擊雷鵬飛，許多村民也都聽得懂，所以紛紛掉頭去看雷鵬飛。雷鵬飛沉穩地坐在那裏，泰然自若，一臉鎮靜。
接下來，謝有財說了一下他繼續當村長以後的打算，把雷鵬飛已經辦的事情，想要辦的事懷，都厚顏無恥地說成是他辦的事，但他說得底氣不足，也有些淩亂，鼓動性就不強，所以到結束的時候，還是沒有激起全場村民的激動情緒，沒有贏得他們熱烈的掌聲。謝有財嘮嘮叨叨說了十多分鍾，終於結束走了下去。
武寶民又走到黑板麵前，大聲宣布說：“下麵，由雷鵬飛同誌上來演說。”
雷鵬飛不慌不忙地從人群中站起來，昂首挺胸往前麵走去。村民都好奇地盯著他，目光隨著他的身子的移動而移動。
雷鵬飛走到前麵，他這是第一次站在這麽多人麵前，脫手脫腳地進行演說，所以也是臉紅心跳，有些緊張。但他馬上笑了笑，很隨意地說：“我第一次站在這麽多人麵前講話，心跳得很厲害，卟嗵卟嗵的，幾乎在蹦出喉嚨口了。”
“哄”地一聲，村民都開心地笑了。緊張的會場氣氛，頃刻變得活躍起來。
雷鵬飛看到，村民們都在一眼不眨地盯著他。坐在下麵的郭小茹，站在黑板邊的金玉嬌，人群中幾個漂亮的女人，還有其它幾個鄉領導，村幹部，都在充滿希望地盯著他，這給他增加了壓力，也帶來了動力。
“鄉親們，我想看一個人，不是光聽他說什麽，而應該看他做了什麽。”雷鵬飛平靜下來，開始進入演說狀態，“我被縣委組織派到前桃村來當支書助理，快兩個月了。我們沒有開過大會，我也沒有給大家說過什麽，我見村裏這麽窮，心裏很不是滋味，就埋頭幹起來。”
“我先是幫助特困戶朱亞芳，把離家出走的兒子找回來，又幫他申請到了一個見義勇為獎。馬上市文明辦要到他的學校去給他頒獎，獎金是兩萬元。我發現了我們村的一個小英雄，為我們前桃村爭了光。”
“好——”人群中有幾個年輕的村民大聲喊起來，會場上立刻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待掌聲停止後，雷鵬飛繼續不高不低地說：“我自己又拿出兩萬元錢，勸說並用擔架抬癱瘓在床的孟學金，到醫院去看病。我在這裏欣慰地告訴大家，現在孟學金已經可以下床了，他奇跡般地站了起來，馬上就要出院了。”
“雷助理是個好人！”沒想到他這樣一說，坐在人群中的朱亞芳猛地站起來，大聲喊了一聲，又衝著村民說，“幫了我兒子，又救了我家老孟，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我們都要選他當村長！”她沒有說完，就“哧哧”地抹起眼淚哭了起來。
“我們要選好人當村長。”人群中有幾個村民被感動，現場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雷鵬飛也被感動，他沒想到朱亞芳用這種方式來報他的恩。
“這就說明，有些病不是看不好，而是沒錢看。有些人不是病死的，而是窮死的。”雷鵬飛平抑了一下自己的激動情緒，繼續用事實說話，特別富有感染力，“因為沒錢冶病，我們有些村民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死人，真是讓人心痛啊。所以窮是萬惡之源，我們一定要盡快甩掉貧窮落後的帽子，及早過上幸福美好的小康生活！”
村民再次用掌聲表達他們讚同和激動的心情。
雷鵬飛的自我感覺起來越好，說話也越來越高亢激越，富有鼓動性：“現在，政府真正做到了精準扶貧，實在扶貧，這次就給我們村撥下來八十多萬元的扶貧資金，會後全部發放給大家，村裏一分錢也不留，也不允許代領扶貧款。鄉親們，你們以後有病就要去看，不要再拖了，好不好？沒有錢，有合作醫療報銷，合作醫療報不了的，以後村裏辦廠有錢了，村裏給你們報！”
村民們越聽越激動，精神也越來越振奮。一些老年村民感到得眼睛發紅，伸手抹著眼眼。
雷鵬飛繼續說：“後來，我到市裏請來一個高價收購你們桃子的老板，給村民多爭取到二十萬元的收益。”他說這件事，就等於當眾打謝有財的耳光。許多村民都禁不住掉過頭去，用不屑的目光去看謝有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