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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先生翻車了。

  “爹爹?”


  晏映疑聲問出來, 隨即扭過頭去看謝九楨,卻發現他也是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顯然並不知道晏道成回京了。


  之前因為晏氏突遭橫禍, 晏道成離京避難,距離現在也有些日子,但她爹娘是被謝九楨安頓的, 如若二人進京,謝九楨不可能不知道。


  馬車很快調轉方向, 晏映不明所以, 父親既然回了洛都,又為何去周家?也不知道那周徊會跟父親說什麽鬼話,阿姐和離的事晏映一直沒來得及跟爹娘說, 雖然事出有因, 但在大胤,未經父母長輩準許私自和離,府衙是不會給批的。當初要不是謝九楨施壓,晏晚的和離文書不會下來得那麽快。


  晏映有些擔憂, 謝九楨似乎看透她的心思, 讓鳴玉加快速度。


  “大人和夫人一直沒回來,晏娘子聽說這件事後先去了, 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周府了。”鳴玉在外麵說著。


  晏映隱隱皺緊眉頭,心裏總有不好的預感。


  說是周府, 實際上不過是個三進的宅子, 周家如今落魄,家底都要被少一輩的敗光了,除了周徊在朝當官,其他人都沒有個正經的營生, 進項隻有周徊的俸銀。馬車停在周府門前時,晏映挑簾一看,還恍惚一下,周家落敗至此,其實也不怪別人,以前要不是有阿姐操持著,周家早就不行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就是這樣,阿姐還撈不到好。


  晏映想著就生氣,忽然感覺身子一輕,她“唉”得驚叫一聲,兩手胡亂一抓,才發現自己被謝九楨騰空抱了起來。


  然後謝九楨又將她穩穩當當地放到地上。


  好像搬東西一樣。


  晏映眨巴眨巴眼:“我自己能下馬車啊!”


  謝九楨似笑似不笑地看了看她:“是我怕你摔著。”


  哪能那麽嬌貴呢?晏映又不是一磕一碰就會碎的玉,也不是經不起風吹雨打的花。心裏這麽想,她卻覺得心情開闊不少,隨謝九楨邁進周府的門檻,晏映好奇地看著他的手臂:“夫君的力氣可真是大!”


  謝九楨“嗯”了一聲,說話語氣都是淡淡的,卻就是有些刻意,道:“我功夫也習得很好。”


  “比鳴玉好。”


  晏映不知道他為何要跟鳴玉做比,鳴玉是他的貼身護衛,武功之高無人可比擬,不過先生說他更厲害,那他就更厲害吧,她倒是沒有懷疑。


  “那鳴玉可真得加把勁兒,身為護衛怎能沒主子能打呢!”晏映煞有介事地說了一句。


  鳴玉在後麵有些汗顏。


  有他什麽事呀?做什麽要扯到他?

  謝九楨握拳在嘴邊輕咳一聲,忽然覺得失憶也有失憶的好。


  三進的院子實在不必費多大腳力,晏映才走了沒幾步,就隱約聽到爭吵聲,似乎是她阿姐的聲音,晏映不由得加快腳步,走近才聽得更清楚些。


  “我已經與你和離,今後再沒有半分關係,周徊,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倘若你問心有愧,就自己在餘生後悔去,千萬不要來糾纏我,我跟你緣分盡了,要說還留下什麽,興許就隻剩下恨,周徊,你別把我惹急了,讓父親來壓我,這算盤打錯了,我決定好的事,誰也不能更改,是我在周家卑微妥協慣了,讓你忘了我原本的性子嗎?”


  晏晚說話時妙語連珠,極少停頓,所以別人想插.進話去也沒有機會,她就是這樣,真正要開始咄咄逼人的時候,誰也不能在她嘴上討得了好。


  周徊欲言又止:“晚娘……是我,是我錯了,可和離的事終究要兩方長輩知曉,原來爹都不知道你要同我和離,這種事怎能草率呢?”


  “晚兒,這……”


  晏映在門外聽得急火攻心,萬萬想不到周徊會不要臉到這個地步,拿父母長輩來壓人,縱使知道父親不是迂腐不堪的人,她也被周徊此舉惡心得夠嗆。


  晏映直接將門一推,正好打斷晏道成的聲音。眾人尋聲一看,就見一個打扮清秀淡雅的女子走進來,她臉上未施粉黛,頭上隻別了一根通透雪白的玉簪,臉上卻有攝人的氣魄,眼波一掃,無人應聲,最後的視線堪堪落到周徊臉上,她冷笑一聲。


  “你是當我們晏家都是蠢人傻子,一次次觸犯底線欺負到頭上來?若你真的疼惜阿姐,體諒她心意,從此以後井水不犯河水,把你那不值一文的悔恨咽到肚子裏,我還敬你是個斯文守禮的讀書人,現在這樣,不緊讓人看低,還叫人惡心!”


  晏映直接走到晏晚跟前,將阿姐護在身後,晏晚看著自己妹妹的背影,忽然就生出許多委屈來,心頭卻熱乎乎的,她掐著自己手心,強迫自己不能在這裏流露出一點軟弱來。


  晏道成看到自己兩個女兒都如此憤怒,一時間更加糊塗了,他進京為的是別的事,卻在中途遇見巡禮,想著他一直看重這個女婿,女婿邀他去府上吃酒,也沒什麽不妥,便答應了。沒想到一到府上就被告知兩人早已和離,巡禮為此都給他跪在地上解釋了,說晚娘對他有諸多誤解,和離不過是一時衝動。


  晏道成身為長輩,女婿如此懇切真誠,他自然是要把晏晚叫來說道說道的,可是不等他弄清兩人到底所為何事而和離,晏晚看著巡禮就像看著仇人一樣,劈頭蓋臉就罵了他一通,現在小女兒也來了,仍舊對周家人沒有好臉色。


  他似乎納過悶來了,臉色瞬間變得黑沉,扭頭去看周徊,低聲喝道:“巡禮!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周徊臉色一白,看了晏晚一眼,然後直接跪了下去,剛要張口,門那邊又傳來響動,黑靴踏入,謝九楨擁門又了進來。


  他跟晏映正好是一前一後。


  晏道成看到來人,目光一震,臉上的神色數度變幻,複雜難言。


  正當糾結時,與謝九楨的視線忽然碰上,那人涼涼一瞥,轉而去看晏映,分明沒有過多交流,他卻覺得自己被看透了。


  晏道成背後忽然生出冷汗來!


  “嶽父大人,請您聽小婿一言,從前,是我對晚娘有所疏忽,我已經知錯了,晚娘嫁給我,我對她一直是真心實意的,她不喜歡我納妾,我就把綠茯發賣,今後再不會抬任何一個女子。她不喜歡侍奉母親,今後母親的一應事宜都不需她操持。她不喜歡管家,我再也不會拿那些事去煩擾她,還請嶽父大人再給小婿一次機會!”


  說著,周徊重重磕了一個頭,抬起來時,額頭上隱隱能看到血色。


  晏道成收回視線,被周徊的舉動弄得無所適從,他還不知他的真麵目,一直都將他當作值得信重的後生看待,眼見著他這麽狠心,心裏多有不忍,晏映是知道自己父親什麽心情的,倘若知道阿姐因為這個畜牲失去一個孩子,周徊保不準不能這麽齊全地跪在這裏。


  “巡禮,你這是幹什麽,有什麽話好好說,縱使咱們兩家姻親不成,你也不必這麽作踐自己。”晏道成留了一層心思,已經不敢說讓兩人和好的話了。


  周徊聽了心中一沉,然而接下來的聲音,卻讓他呆立當場。


  “淇陽侯府的四娘死了,你知道嗎?”謝九楨走到上座,隨意坐下,他拍了拍旁邊的椅子,看了看晏映。


  晏映直愣愣走過去,滿是探尋地看著謝九楨。


  他竟然在這裏提到郭芙梅。


  周徊麵如土色,不敢抬頭。


  謝九楨繼續道:“她因為意屬於你,視晏氏晚娘為眼中釘,想要除之而後快,所以派人暗中行凶,驚了侯府馬車。”


  晏道成已經皺緊眉頭:“竟然有這樣的事!”


  謝九楨嘴邊似有淺淺笑意,眼眸卻異常冰冷,說出的話更似雷霆萬鈞,在周徊頭頂狠狠劈下去。


  “這件事,其實你事先知情吧。”


  周徊猛然抬頭,因為恐懼和震驚下意識做出的表情,沒有任何準備,和謝九楨目光交匯時,他感覺脖子上被勒了一根繩子,在緩緩收緊,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麽無所遁形過!

  晏映和晏晚也震驚了,兩人聽懂謝九楨的話,都不免一怔。


  “周徊,你背後還有什麽人?”


  周徊腦中不停作響,謝九楨的話像一根針一樣戳到他太陽穴裏,他自知軟弱無能,可這一生裏,能將他嚇得口不能言的人,除了那人便是眼前這位。


  周徊並沒有什麽野心,他想要光宗耀祖,想要權勢和地位,不用位極人臣,隻要京城裏無人可以因為他的家室出身就奚落他,僅僅隻是這樣。


  所以晏氏倒台時,他起了休妻的心思,得知妻妹被當朝太傅看重,他又想挽回,知道挽回無望,而自己又得淇陽侯嫡女賞識後,他便想幹脆去做侯府的女婿。


  誰知郭芙梅會多此一舉,去害晏晚驚馬!當他得知郭芙梅被發現死在淇陽侯府門前,並且死相慘狀時,他甚至嚇得整夜未曾闔眼,就怕惡鬼找到他頭上。


  周徊背後沒有誰,唯一值得說道的,無非就是某日一次意外相遇,那人拍了拍周徊肩膀,笑意深長地看著他,說:“說起來咱們也沾親帶故,可惜你現在已經跟晏氏沒關係了。其實謝九楨很寵愛你那個妻妹的,別看晏家倒台了就覺得這門親事沒用了,說不定順著這層關係,你還能搭上當朝帝師這樣的貴人,不虧,是不是?”


  那人眉梢恣意,笑得燦爛,可莫名就讓人覺得膽寒,周徊回去細細想了他的話,卻覺得十分有道理,才有後來日日登門去求晚娘原諒。


  也因此跟那人走得更近一些……


  周徊冷汗淋漓,恍然大夢初醒,才發現自己許多事情的步調竟然都是被那人牽著走。


  而他更震驚的是,謝九楨從何處得來這樣的懷疑?難道背後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謝九楨好像並不在意周徊的回答,他抬頭去看晏道成,麵無表情,聲音也低沉:“周家人害得你女兒小產,今後也再難有孕,傷你女兒身在前,傷她心在後,這樣,你也要說服兩人和好嗎?”


  晏道成呼吸一頓,轉而怒目看著周徊,他可從來沒有聽說晏晚小產的事,此時突然被告知,簡直氣急攻心,他先是看了晏晚一眼。


  晏晚深呼一口氣,點點頭。


  下一刻,晏道成直接一腳踹翻了周徊,信誰的話都沒有自己女兒的話分量重,晏晚衝他點頭的樣子簡直就像在他心上割肉,他捧在手心裏養的女兒,嫁到周家來受這樣的苦受這樣的罪,憑什麽!

  “周徊!你這個畜牲!”晏道成目眥欲裂,過來補了第二腳,還想再去拳打腳踢的時候,鳴玉看到主子的眼色,過去把晏道成拉開。


  “放開我!放開我!看我今天不打死這個畜牲!”除了周老夫人沒在,這屋裏還有許多周家的慫人,從晏映出來時就不敢出聲了,更別說現在還有謝九楨坐鎮,鳴玉也就是敷衍地拉兩把,晏道成的腳印都十足十地落在了周徊衣服上。


  “嶽父大人舟車勞頓也累了,不如就到府上休息幾日吧。”謝九楨突然開口,低沉的聲音將憤怒的晏道成從失控邊緣拽了回來。


  卻不知為什麽,這一句話就讓晏道成瞬間找回了理智。


  他還記得自己進京所為何事。


  晏道成的臉黑得能磨墨,離京之前還能在他臉上看出一點愧疚來,如今已經毫無痕跡,更多的是畏慎,提防,還有冷漠失望,就如同在看一匹怎麽也養不熟的狼。


  在周家大鬧一場,戲總有唱完的時候,周徊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人都走了還沒從地上爬起來,他其實沒有昏倒,臉上身上的疼讓他異常清醒,可他卻怔怔地毫無動靜。


  周家大哥過來扶他,周徊好不容易從地上起來,趕緊抓住大哥的手:“大哥,你現在去……”


  從周府回到定陵侯府,晏映總覺得父親有些奇怪。


  在馬車上,晏晚已經把最近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了父親,除了魏濟……晏道成隻恨自己沒有多補幾腳。


  “嶽父大人可以放心,犯了錯的人,總會遭報應的。”謝九楨輕輕說了一句,他隻是陳述一個事實,卻讓晏道成心中一凜,此後馬車上再沒有聲音,晏映看著這氛圍著實不對。


  一回到侯府,晏映直接就問他:“爹,您怎麽不聲不響地就回京了?事先沒有告訴我們一聲,反而還被周家人半路截去,娘還好嗎?怎麽沒跟爹爹一起回來?”


  晏道成張了張口,先扭頭跟晏晚道:“你剛小產,身子虛弱,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這是明顯想要把人支走,晏晚不可能聽不出來,但她沒有反駁,看了晏映一眼,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屋裏隻剩下他們三個人。


  謝九楨正端坐在太師椅上喝茶,臉上未見多餘神情,晏道成便是看了他這副模樣,心中忽然火起,連同在周家那裏受的氣,此時一並爆發。


  “映兒……”


  晏道成轉身握著晏映的手,話剛起了個頭,還不等說完,正好聽到一聲不大不小的響動,是茶杯托碰上檀木桌麵的聲音,謝九楨緊接著道:“映兒有孕了。”


  晏道成一頓,神色從驚詫到驚喜,再到猶豫不決的糾結。


  那句話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真的嗎?”晏道成聽出了謝九楨口中的威脅語氣,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晏映隱隱皺了皺眉,但臉上的猶疑很快退卻,她反手握住父親。


  “是!已經有三個月了,您跟娘都不在洛都,我也才知道自己有孕不久,還沒來得及去信!”


  晏道成目光漸漸柔和:“你身子如何?近來可要小心了,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跳脫了。”


  晏映點頭,有些無奈:“爹,我知道!”


  “你先出去一下,爹有點事想跟亦清說。”


  “什麽事,我也不能聽嗎?”晏映說著,已經放開了晏道成的胳膊。


  “不是什麽特別的事,回頭再告訴你。”


  晏映不是癡纏的人,見父親真不打算告訴她,就不再堅持,她回身看了一眼謝九楨:“那我先回棲月閣了?”


  謝九楨卻衝她招手。


  晏映不明所以,邁步走過去:“怎麽……”


  剛說到一半,謝九楨的手已經摸到她的領子,替她理了理衣襟——馬車坐了太久,有些衣衫不整。


  他將她妥帖照顧得無微不至,即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被他看在眼裏,晏映任他整理好,彎著眼笑笑,然後回頭跟晏道成擺手:“爹爹,你轉過身去!”


  晏道成一怔:“嗯?”


  “別管了,轉過身去,快點!”晏映多了幾分撒嬌的語氣。


  晏道成不明所以地轉身。


  晏映捧著謝九楨的頭“啵”地親了一口,然後逃也似的走出了前廳。


  那聲響誰能聽不出來?即便是背過身的晏道成也知道女兒剛才幹了什麽,可他竟然沒有一點羞赧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濃重的鬱色,他黑沉著臉轉過身去,謝九楨也已換上那副看不透的神情。


  拿著茶杯又喝了一口,無人先開口說話。


  最終還是晏道成忍不住,他向前一步。


  “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晏道成連嘴上邊的胡子都透露著怒火跟質疑,謝九楨放下手,緩緩地搭在膝頭上,抬起眼眸望著他:“您想讓我說什麽?”


  他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冷漠到讓人心中發冷,徹底激怒了晏道成,他緊緊攥起拳頭,眼中已有淚水:“流放路上,晏氏全族遭遇落石,死傷慘重!而屍體,無一例外地都是晏氏男兒!”


  謝九楨眯了眯眼:“你的意思,這些都是我做的?”


  “你敢說跟你毫無瓜葛!”晏道成大聲將他打斷,而後又弱了幾分,“你明明答應過我,不動無辜的人。”


  究竟有多無辜,晏道成自己也說不清,晏氏能得百年榮耀,說沒有踩著清河郡王府的鮮血爭得的,他也不會信,可是終究有太多人不知情,那些人或許跟他一樣,知道了就不會妥協,知道了就不會允許自己再頂著晏氏的名聲過活,不是所有人都困於汙泥而肮髒不堪的。


  也有幹淨的人,不是嗎?


  晏道成覺得眼前的人被仇恨蒙蔽雙眼,更害怕的卻是自己的女兒後半輩子要落在這樣的人手中過活,他豈能放心?


  “不動無辜的人,誰是無辜的人,你嗎?”謝九楨忽然笑了笑,那笑容裏的嘲諷意味刺痛了晏道成的雙眼。


  “我,不是。”晏道成沒法心安理得地說自己是。


  但他仍然不能介懷,接著道:“當初你父親為護我,不惜自己受傷,臨到死也不願拖累我,郭、晏兩族和魏王做局害你全族被誅,滔天的冤情到如今還未得雪,你現在手握重權,要申冤不難,你要是想自己親手報仇,也有這樣的能力,我不能阻止你去讓那些人血債血償,可是,亦清,你娶了我女兒!你娶了晏氏的女兒啊!若是被她知道,你要她如何自處?”


  “晏氏害你全族,你便殺了晏氏所有人,那映兒呢?你不怕她害怕你嗎?”


  謝九楨神色毫無變化,眼中沒有一絲波動。


  晏道成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幫你瞞著她,是嗎?所以剛才故意讓我知道她有孕了,你要挾我。”


  看到謝九楨一言不發,晏道成有些崩潰,他伸手捂住臉,再也沒有方才的趾高氣昂,整個人萎靡不少,聲音裏滿是無奈跟滄桑,他哭道:“亦清,我知道是你殺了父親,我知道是你!”


  “父親位居中書令,他死後你就坐上這個位子了,沒娶映兒之前你就開始一步步的複仇計劃了,晏氏全族的事,也是早就預謀好的,既然你從來都沒改變過心意,為什麽還要救下我們,為什麽還要娶了我女兒?事到如今,難道要我感激你不殺之恩嗎?”


  如果能回到從前,晏道成寧願全族受苦,拚死也要捅出郭晏兩族和魏王合謀做下的禍事,可他一人終歸無法抵抗父親,即便看到他那天將腳收了回來,依然關了他數日,直到蕭家上了斷頭台。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想糾結誰對誰錯了,可人有天生立場,就如棋盤上的楚河漢界,謝九楨做到這麽絕,晏道成已經看不到退路。


  難道真的要順了他的意,瞞映兒一輩子,讓她睡在這個陰晴不定的人的枕邊,不知什麽時候,仇恨的藤蔓瘋長滋生,又不知會不會傷了他的映兒,要一直這麽擔驚受怕下去嗎?


  晏道成隻感覺到恐懼。


  “是誰告訴你,是我殺了晏珩的?”謝九楨回手想拿桌上的茶杯,卻不知為何,手上一抖,桌子邊緣的茶杯落地,“啪”地一聲摔碎了。


  他怔怔地看著地上的碎片。


  “你隻說是,還是不是。”


  晏道成仍然期待在謝九楨口中聽到否定的話。


  謝九楨卻忽然涼笑一聲,冷到沒有溫度的目光上移,他看著晏道成,笑道:“我說我是清河郡王府世子,他還愣了一下,問我哪裏來的清河郡王,我覺得他一點也沒有悔改之心,哪怕一絲的愧疚也沒有。”


  “晏世叔,如果你是我,你會罷手,放過他嗎?”


  謝九楨站起來,一步一步走近。


  晏道成忽然生出一絲危機感,向後撤步。


  “誰都可以活,他必須死。”


  謝九楨的聲音浸透了門縫,落到人的耳中,讓人莫名打了個冷戰,門忽然被推開了,晏道成也沒有料到,那個原本說要回棲月閣的人,現在正白著臉站在門口,目光渙散地看著二人。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實在太忙太忙了……


  實在抱歉。


  本章評論有紅包,聊表歉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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