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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美人小天使。

  驕陽似火, 日光透過梅樹枝葉灑下,落在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可晏映卻感覺到目光所及的地方一片冰冷, 她還有些沒回過神來,腳步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而這一步,讓她發覺謝九楨的眸光又冷了幾分。


  原隨舟知道自己做錯了, 在晏映透過他喚那聲“先生”的時候,那一瞬間, 他除了恐懼和震驚, 腦海裏飛快地掠過了好多思緒。


  他原本沒想說那些話。


  隻是心中壓抑久了,像困獸一樣在找機會衝破囚籠,而他好不容易得到了這個機會。


  他也沒想要晏映答應他什麽, 唯一後悔的是這些話會帶給她困擾。


  可是被先生聽到了, 就完全不一樣了。


  原隨舟轉過身去,下意識擋住晏映的身子,堅定地看著對麵的人:“先生,不關她的事, 是——”


  “鳴玉。”


  謝九楨的口中蹦出兩個字, 明明聲音不大,卻讓人莫名膽寒, 將他後麵解釋的話無情截斷。


  鳴玉什麽話都不用問就領會了主子的意思,實際上他現在頭比誰都大, 主子這兩日心情不好, 他跟星沉都老實眯著,誰都不好觸碰主子的逆鱗,結果這原二郎竟然跑上門給主子找不快。


  他上前,道了一聲“得罪”, 兩手抓著原隨舟腰側的衣服,輕而易舉就將他抗在肩上,晏映“哎”了一聲,不等她說話,原隨舟就被鳴玉用手刀劈暈了,連個喊叫聲都沒來得及說出來。


  鳴玉將人帶走了,臨走時涼涼地看了她一眼,留給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晏映咽了下口水,抬頭去看謝九楨。


  他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從始至終都沒挪動半分,晏映看不出他神情,卻能感覺到刺骨的冷,不知為何,她忽然就想到了原隨舟跟她說得那些話。


  “先生……”


  她喃喃開口,卻不知自己應該說什麽,謝九楨忽然快步走過來,然後抓著她手腕徑直向前走,腳步半分都不停歇。


  晏映消瘦,身上都沒有肉,被這麽一拽,骨頭硌著疼,淚花一下就湧出來了,她能感覺到謝九楨生氣了,而且是怒不可遏,想要解釋的話就在嘴邊,她卻有些心虛地咽了回去。


  剛才的模樣,叫人看到真的不免多想。


  看那方向是棲月閣,晏映隻好在後麵亦步亦趨的跟著,雖然謝九楨一眼都沒看她,晏映卻覺得他還是放慢了步子,好像恐怕她跟不上一樣。


  到了棲月閣,清月和碧落都在裏麵,晏映被風吹得眼睛發澀,眼圈紅紅的,謝九楨也麵色不善,兩人都一眼就瞧出這氛圍不太對,張口要說什麽,謝九楨一腳踏進門檻。


  “出去。”冰冷的語氣讓兩人為之一震。


  碧落和清月都不敢開口了,卻擔憂晏映,踟躕不去,晏映隻好給她們使眼色,扭捏半晌,兩人終於還是出去了。


  是她自己的錯,晏映不想傷及無辜,可等人真走了,她又覺得背後嗖嗖冒涼風,心也跟著提起來,晏映回首眼巴巴地望著兩人背影,剛要扭頭,就聽到門被狠狠關上的聲音,然後下一刻她就被抵到門邊,一副重重的身子猝不及防地壓下來。


  後腦覆著寬大的手掌,沒有磕碰到哪裏,卻也動彈不得。


  危險的氣息驟然落下,晏映腦中一片空白,濕熱的呼吸在頸側噴薄而出,謝九楨弓著身,另一隻手扣著她腰肢,下一刻頸肉就被咬了一口。


  “夫君!”晏映驚叫出聲,聲音出口卻像驚起的一汪春水,隻是多了一絲哭腔。


  謝九楨卻沒放過她。


  “你打算怎麽回答他?”


  唇像刀刃一樣,所到之處冰冷陰寒,發出致命的威脅,好像她隻要說錯一個字,命都會交代在這裏似的。


  呼出的熱氣一路向上,見她沒有及時回答,氣息驟然變得更加危險,像是懲罰攻占,隔絕了一切柔情和憐惜,晏映看著他像忽然變了一個人,心底湧出一絲不安和害怕,她忍不住伸手去推他,而這推拒的動作仿佛點燃了火苗,讓謝九楨更加不快,又加重了力氣。


  她說不出話,隻覺得連呼吸都快要被奪走了,晏映仰著頭,手指抓著他的肩膀,也許是一路的壓抑到此時才瀕臨爆發,她從最初的震驚害怕到現在的滿心委屈,溢出的輕吟聲漸漸變成嗚咽,所有的堅持都潰不成軍。


  什麽呀,問她問題卻不給機會回答,哪有這樣霸道的人?


  她這一哭,謝九楨終於鬆了鬆手,抬起半扇身子,眼中有一絲掙紮。


  晏映得了釋放,大口大口地喘息,她低頭咳嗽兩聲,不忘去推他,無力的抵抗將那人的意識驅散,又染上一層怒氣,帶了些清香的手忽然掐住她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


  那是不可觸及的黑暗,晏映瞬間頓住。


  “你剛剛,是不是猶豫了,如果我不在,你打算怎麽回答他?”


  他的確是聽到了原隨舟的那些話,一字不落地都聽清楚了,因此晏映那一時的遲疑落在他眼中,就變成了猶豫不決。


  可晏映的猶豫怎麽是因為心中搖擺不定?她那時隻是太震驚了,無法想象原隨舟竟然會跟她說那樣的話。


  “我——”晏映想要解釋,卻忽然感覺下巴一疼。


  謝九楨眉頭皺緊,壓下頭顱,渾身都散發著凜冽的氣息:“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既然嫁給我,就是我的人,沒有我的準許,你哪也去不了,知道了麽?”


  “我曾經警告過你莫要後悔,現在後悔也晚了。”


  他一字一頓地說著這些話,手指尖卻隱隱發抖,她們離得那樣近,呼吸咫尺,近到能聞到對麵人身上的清香,她也看到他幽暗的眼神,陰狠,卻又有一絲恐懼。她看到他在奮力掙紮,身體裏有另一個人在不斷叫囂。


  “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她隱約記得,有個人曾在她耳邊這樣提醒過她,像是警告,卻更像是無聲的邀約,她知道那句話背後的意思是,不管我是什麽樣的人,我都希望你能接受。


  晏映本來滿心委屈,此時此刻,眸光忽然軟下來了。


  室內有一瞬的安靜,安靜到呼吸聲都聽不到,晏映輕輕問他:“先生,你這麽害怕我會離開你嗎?”


  掐著她下巴的手微微一鬆,謝九楨有些錯愕,他放開她,向後撤了一步,那雙漆黑眼眸幽色褪去,像是終於有了色彩似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趕緊從袖子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一口吞了下去。


  謝九楨閉著眼深深呼吸兩次,窗外有鳥雀清啼,午後靜謐而美好。


  他緩緩睜開眼,視線下移,觸及到她的手腕時,眸光一痛,有深深的悔意,謝九楨將她的手腕抬了起來,看著她輕問:“疼嗎?”


  被他抓出了紅印子,看著觸目驚心。


  其實是疼的,可是晏映竟然一點也在意,她隻是直勾勾地看著先生,然後鼻頭一酸,帶著哭腔問他:“夫君,你經常這樣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就會傷害別人嗎?”


  謝九楨以為她在怪自己,想起自己這一路對她的態度,差點就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而她還懷著身孕……


  晏映還是微微仰著頭看他,眼淚簌簌下落,卻反手握住他:“世人大都以為先生是高山仰止的聖人,聖人無悲喜,胸懷能囊括四海百川,聖潔高貴一塵不染,所以能得世人仰慕,可先生不是聖人,你為什麽要在我麵前藏著?”


  “郭芙梅死了,我今日才知道,那日馬兒發狂,是她做的手腳吧,先生為我報仇,卻又不告訴我,是怕我覺得你狠辣無情,疏遠你嗎?又怎麽會,她與我非親非故,要跟我作對,我難道會護著外人埋怨你嗎?”


  “你剛才吃的又是什麽?我為什麽從來不知道先生會這樣?”


  晏映不感覺害怕,她隻是心疼,先生生著氣,思緒已經完全不受控製的時候,還能護著她的頭,在她哭出聲來的時候一下子停住動作,最後還找回理智吃了鎮定的藥,哪怕什麽都不記得,她卻從來不懷疑先生對她的感情。


  晏映一下子抱住:“沒人完美無瑕,但在我心目中,夫君該是個光風霽月的人,是什麽把你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謝九楨被她這麽一抱,隻覺得懷裏擁入馥鬱芬芳,被光芒刺痛了眼睛,被溫暖澆灌了全身,他何止是第一次這麽無措,她卻總有辦法讓他一次又一次沉入水中,甘願永遠沉溺在她的溫柔裏。


  謝九楨忽然覺得眼睛一熱。


  晏映仍舊絮絮叨叨地說著:“我沒有喜歡原師兄,他跟我說那些話時,我是有些猶疑,我隻是沒想到原師兄會喜歡我,我也沒想到自己能入了別人的眼……但不管怎麽樣,我是謝九楨的妻子,入了再多人的眼也沒用,我就是先生的人,我說的這麽明白了,你還害怕嗎?”


  她想,他大概是失去過很多人,所以才脆弱成這個樣子,所有狠戾外表下的尖刺,都是掩飾害怕的偽裝。


  原師兄說他傷人傷己,或許的確就是這樣,但晏映是個無畏無懼的人,她要麽築起銅牆鐵壁也非要接近他,要麽撞得頭破血流,心甘情願將他摟在懷裏。


  她要告訴他,不要害怕,哪怕是陰暗的一麵,狠毒的一麵,暴虐的一麵,她都能坦然接受。


  謝九楨好像聽懂了她的心,眉頭深縱,他閉著眼,掌心覆上她的後背,緊緊,緊緊將她圈在懷裏。


  “對不起……”


  曾經最害怕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該慶幸的是他最終找回了理智,沒有做出讓自己後悔的舉動,這時才隱隱後怕。


  原隨舟被打暈了丟回到五軍都督府,醒來時天都黑了,他摸著脖頸起身,腦中還一團亂麻,忽然想起自己昏倒之前發生的事,他一下子彈跳坐起,然後下一刻就躥下床。


  被人擋住時,他才發現屋裏還有其他人。


  他看到自己的父親冷著臉站在自己身前。


  原隨舟顧不上其他,側過身要離開,卻又被父親擋住去路。


  “爹?”


  “你還想去定陵侯府?”


  原隨舟一怔:“是……爹,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我看是你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你是不是想求他救陳家那個庶子一命?陳十一郎跟你交情再好,終究是陳家人,他們自己都不著急,你奔波不停又有什麽用!”原崢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原隨舟本是想回去解釋一下他跟晏映說的那些話,此時被父親一說,立馬端正了臉色,道:“父親,你知道陳家不可能有為他求情的,說不定這件事就有陳家人摻和一腳,武舉本就擋了許多人的路,有些人恨不得整個武舉都取消了才好,這裏麵絕不僅僅是一個女子貞潔的事——”


  “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麽還要糾纏其中?現在朝局都不明朗,你做個明哲保身的人不好嗎,跟著謝九楨,將來若是他敗了,你覺得自己能躲過一劫?”


  原隨舟眉頭一立:“我從未想攀附誰,也沒想過站在哪邊替誰賣命,武舉是為科考試水,是大勢所趨,是為百姓謀福祉的好事,所以我去做了,並不是因為先生,如果是您提出了這個建議,我也會現在您這邊的。”


  原崢神色微頓,卻並沒有鬆口:“總之,我不準許你再去趟這個渾水,你不是代表你一個人,而是整個原家!現在新帝年幼,福王癡病治愈,儼然是個文武雙全的能人,不管是太後還是魏王,都各有手段,將來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原氏從來不參與皇權紛爭,隻做純臣,這也是原氏的立足之本,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到門口時還吩咐了下人幾句,看來已經決定好要將他鎖在這裏了。


  原隨舟並沒有抵抗。從前他也一直跟著先生,父親知道,從未阻攔過,今日卻這麽斬釘截鐵,嚴禁他出門半步,莫不是朝中有風向在無聲無息轉變了,而他父親嗅到了什麽苗頭?

  原隨舟揣度著父親的話,若有所思。


  可是父親將他鎖起來,原隨舟就沒有機會出去跟先生解釋,他怕先生責怪晏映,心裏著急卻沒有辦法。


  他不知道的是,夫妻兩個根本沒有因為他的冒失而生了嫌隙,反而距離更近一步。


  夜裏,晏映伏案寫著什麽,半晌之後她收起筆,從書房走出來,先去耳房沐浴,掛著一身水汽回寢居時,謝九楨正坐在床邊擺弄著一個木盒。


  晏映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想要嚇他一嚇,沒想到謝九楨看都沒看她,就開口道:“怎麽去了那麽久?”


  晏映笑眯眯地收回手,不正麵回答:“你怎麽出聲了?我還要嚇唬你呢!”


  謝九楨真不知道她這麽幼稚:“你的腳步聲,我能聽出來。”


  晏映抿了抿唇,臉上微紅,她湊過去看著謝九楨手中擺弄的盒子,問道:“這是什麽?”


  謝九楨抬頭,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腿上。


  “你打開看看?”謝九楨把木盒遞給她。


  晏映有些不習慣這樣坐著,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結果好像更危險,她不動了,僵硬地接過木盒,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打開。


  木盒裏躺著一枚成色極好的玉質印章,印章是狐狸模樣,同體雪白,像冰山雪狐一樣,握在掌心裏,溫潤圓滑,讓人愛不釋手,晏映看到就挪不開眼了。


  “這個小狐狸,好可愛!”晏映笑彎了眼,恨不得碰著印章細細端詳。


  謝九楨抬了抬下巴:“看看下麵。”


  晏映一怔,翻開掌心,把印章倒過來,上麵刻著是的字,是她的名字。


  愛妻晏映。


  看來是份禮物,送禮人和受禮人都一目了然,晏映心裏甜絲絲的,卻不好表現地太興奮,不然顯得她眼皮子淺似的。


  “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謝九楨道:“行遠曾送給你一對兒手把件,你很喜歡……所以我在玲瓏閣定製了一枚印章,卻沒做兔子樣,不知你會不會喜歡,想要送給你時,你正好失憶,忘了我,還光著腳跑出去,天寒地凍的,似是嚇得不輕。”


  晏映當然不記得了,聞言默了片刻,然後將印章遞過來,衝他擺了擺:“行吧,那我以後不玩那對兒手把件了,這個狐狸印章,我很喜歡,這下先生心裏可平衡了?”


  謝九楨不說話,晏映就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趕緊逃到床裏去。


  謝九楨頗為無奈:“你小心點,小心肚子裏的孩子。”


  晏映就那麽定住了。


  “什麽孩子?”她滿頭不解,衝著謝九楨眨了眨眼。


  謝九楨更為無奈地揉了揉眼角,這幾天事情太多,他似乎把這件事忘了,一開始他是害怕晏映接受不了所以沒告訴她,之後晏映坦然接受兩人已是夫妻的事,謝九楨卻忘了跟她說……


  是他的疏忽。


  謝九楨拉著她的手,將她老老實實端坐在平整的床鋪上,認真道:“你有了身孕,三個月了。”


  晏映腦子一片空白,她捂住嘴,下意識問:“是你的吧?”


  太突然了,晏映完全沒防備。


  給謝九楨差點氣笑了:“還能是誰的。”


  晏映哪知道啊,她不是失憶了嘛,簡直是從天而降的孩子,她一點實實在在的感覺都沒有。


  晏映懵懵地點點頭:“我竟然……”


  有孕了……


  她覺得自己還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呢,一覺醒來就嫁人了,然後還不等適應一兩天,就被告知懷有身孕,晏映覺得自己人生過得像風一樣快,走馬觀花似的,有沒有可能某一天醒來,自己孩子都比她高了,繞著自己喊“母親”?

  晏映一激靈,被自己猜測嚇到了。


  謝九楨看出她的不安來,握緊了她的手:“怎麽了,你不想要這個孩子——”


  晏映聽出謝九楨話裏的冷漠來,趕緊搖搖頭:“不,哪有,我隻是太高興了!”


  晏映機靈,怎麽看不出來謝九楨其實對這個孩子並沒有太大期待,這兩日魏倉公每天都準時過來把脈,看來是她身子有問題,她當然不會覺得先生是討厭她肚子裏的孩子,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孩子或許威脅到了她的安危。


  “還有就是,我有點恍惚,”晏映岔開話題,眯著眼睛,好像眼前都是迷霧一般,“我有點莫名其妙這孩子是怎麽來的。”


  她紅著臉,扭頭看謝九楨:“明明記憶裏什麽都沒做過……夫君,你不覺得我有點虧嗎?”


  謝九楨挪開眼,聲音微啞:“現在不行……”


  晏映委屈巴巴地哼唧一聲:“你看,多虧,那我不是還要等好幾個月,明明都成親了!”


  謝九楨知道她在說什麽,眉心隱隱皺了皺,眸光稍暗,他聲音更低了,好像在極力壓抑著什麽:“如果你想……”


  晏映抖了一下,極不好意思但仍舊厚著臉皮栽到他懷裏。


  魏濟看了多日醫書,打算以藥膳的方式入手,先改善晏映的體質,當然,入口的東西絕對不能對腹中胎兒有害。


  陳硯時還是被判了流刑,謝九楨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麵,本來應該是武狀元的人戴著一身枷鎖鐐銬出京,無人相送,很是淒涼。


  但晏映卻知道謝九楨並不是放棄他了。


  陳硯時離京的前一天,晏映見著許久不見的原隨舟,謝九楨還在前院處理公務沒有回來,原隨舟大概是偷偷潛入府中,把晏映嚇了一大跳。


  暗夜中,借著昏黃燈火,晏映看到原隨舟微紅的眼圈,印象中,他從來都是不可一世的模樣,不曾這麽脆弱過。


  “小師妹,我明天就要走了,其實沒什麽,我就是過來看你一眼,那天,先生沒有對你怎麽樣吧?”


  他語氣小心翼翼的。


  晏映搖了搖頭:“沒有,夫君對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他很疼很疼我。”


  原隨舟的眼神有些黯然。


  “那就好,”他抬頭,“你保重!”


  說完,轉身要走。


  “等一等!”


  晏映叫住他,原隨舟脊背一僵,腳步頓住。他潛意識裏非常不想停下,他甚至想快點逃走,可是能多聽一聽她的聲音的想法又讓他不得不僵在那裏。


  晏映還是說了:“原師兄,謝謝你那天說的話,但是很對不起,我今生今世隻心悅先生一個人,雖然他不像世人眼中那麽好,但卻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夫君。”


  原隨舟背對著她,心像刀割一樣疼,他想說,我隻晚了那麽一步啊,其實他更早的時候就喜歡她了不是嗎?可是那時她是男兒身,他又怎麽發現自己隱藏的內心。


  終究還是錯過了。


  原隨舟留下一句話:“沒什麽對不起的。”


  是他喜歡她,她又有什麽對不起的。


  他消失在無邊黑夜裏,晏映有些惆悵,也不知下次再見麵是什麽時候,更不知道彼此又是什麽樣子了。


  原隨舟走後不久,攬月軒就被鳴玉敲開了門。


  謝九楨正在燈下寫著什麽,聽見聲音眼皮都沒抬。


  鳴玉硬著頭皮道:“原二郎來了又走了,隻是跟夫人說了幾句話。”


  他其實很不願意傳這樣的話,就怕主子一個不開心把氣撒在他身上,可是他又不明白,主子為什麽要讓他放原二郎進來,侯府的衛禁都掌握在鳴玉手裏,他不放任,累死原二郎也進不來。要他說,這樣的苗頭應該掐死在搖籃裏,何必要給兩人獨處的機會試探呢?


  “知道了,下去吧。”


  鳴玉還在天人交戰,謝九楨已經揮手讓他下去了,鳴玉一下愣住:“主子您不好奇夫人都跟原二郎說什麽了嗎?”


  他特地背得一字不差,等著主子問呢!


  謝九楨似乎笑了笑:“可以猜到。”


  鳴玉背後一涼,主子竟然笑了,他果真猜不透主子的想法。


  他走到門邊,剛要推門出去,卻又被謝九楨叫住,這次,主子的聲音變得沉斂許多。


  “陳硯時的事,不要出差錯。”


  作者有話要說:我好像設置抽獎來著,有人中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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