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美人再失憶。
他讓她問問自己, 可晏映哪裏記得她還藏過這麽個東西,便是想上一想都覺得羞愧不已。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她對先生是敬畏多過歡喜, 欽佩多過愛意,即便已經知道兩人曾是夫妻,可心思又不能一下轉變過來。
謝九楨這麽說, 她當然不信,隻當他是在推脫找借口。
她哪能是往屋子裏藏春.藥的人?
眼下屋中唯有兩人, 她孤立無援退無可退, 他做什麽都沒人阻擋,頓時心中後悔,早知道就不該那麽相信他隨他過來, 說到底, 男人都是一樣的,謫仙一般的先生都不可免俗!
晏映心中怨憤,身上卻柔軟無力,他攥著她手腕, 另一隻手已滑到腰側, 解了她的裙帶。她猛然驚醒般,急著去推他:“等等……你等等!”
那聲音像是能掐出水來, 更惹人憐愛。
她也不知道在讓他等什麽,倘若吃的東西真是春.藥的話, 也等不了啊, 可是她不想這麽不清不楚地就委身於人,記憶的事情沒說明白,太後的事情也沒弄明白,她有那麽多顧慮, 那些顧慮都化作了不甘不願的抵觸。
謝九楨卻置若罔聞。
他壓著嗓音,在她耳邊輕換:“映映,放鬆……”
晏映一驚,發覺他已經伸手探進衣裏,指骨節正在腰線上滑動,就像獵人在欣賞獵物一般,有種迷人的危險,卻更加引起了全身的警覺。
她一下失了聲,緊緊咬住牙關,抵抗全身酥麻之感。
他像瘋了一樣,聽不到她的話。
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晏映求救無門,隻好手肘撐地想要支起身子,脫離他的禁錮,然而他的呼吸卻很快追趕過來,熱氣貼著她香肌匍匐,她受不了這般肌膚相親,嬌軀一軟,複又躺下,誰知腦袋竟“咣”得一聲磕到木板上。
這聲脆響如銀瓶乍破,兩人動作在那一瞬都停下了。
是結結實實撞了一下。
謝九楨抬頭,雲山霧靄似的雙眸閃過一抹錯愕,理智稍稍占了上風,他急忙伸手去撫她的後腦:“怎麽樣,碰疼了嗎?”
他說話時有低低的氣音輕拂掃過,溫柔如風,有一絲絲心疼,終於不再隻想著自己快活。
晏映心裏本就滿是委屈,這麽尷尬地撞了一下,更是又羞又疼,她癟癟嘴,眼淚一下就湧出來。
“疼!”她說。
那模樣似在說:“還不是都怪你?”
謝九楨也沒想到她竟疼哭了。
心頭一軟,立馬有些舍不得,他閉了閉眼,壓下身上那團火,倒逼得自己大汗淋漓,好不容易清醒些,他將她散開的衣服攏到一起,彎身把她又從地板上抱了起來。
懷裏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泣著,胳膊卻下意識環住他脖子。
晏映哭得眼淚汪汪,卻是疑惑不解地看著他:“你怎麽……嗚嗚……怎麽不……不繼續了?”
她也不是要故意提醒他。她隻是好奇,因為先生身上還是很熱,連抱著她時雙臂都微微顫抖,那藥效分明還沒過,他卻忽然停下,著實不可思議。
謝九楨轉身將她放到床上,用被子將她包住,她水漉漉的雙眸一直隨他而動,香肩半露,更具風情。謝九楨眸色微黯,手上動作頓了頓,最終他又將被子往上拽了拽,徹底遮住滿園春色。
“你不願意,就算了。”謝九楨在床邊坐下,順著她的烏發而上,在她磕著的那裏輕輕揉了揉。
晏映被他剛才的舉動嚇哭了,這時又看到克製隱忍的先生,一時有些愣怔,她吸了吸鼻子,垂眼看著錦被上那團富貴牡丹花,小聲道:“現在這麽好心,剛才做什麽去了?”
她是真的埋怨,因為在她記憶中,還從未行過魚水之歡,那樣的場麵於她來說都是第一次。先生不是她心上良人,何況剛才還半強迫,她如何能冷靜?
可是如今先生停下來了,她竟然又有一種莫名的恐慌感,先生今日憐惜她,顧及她,中途放棄了,可明日呢?後日呢?總有一天會原形畢露吧,到那時她該怎麽辦?好像也打不過先生啊……
晏映越想越委屈,眼淚又啪嗒啪嗒掉下來,天降的婚事砸在頭頂,她一點兒真實感都沒有,還要被欺負,被欺負時隻能寄希望於對方良心發現,雖然知道她也得了先生許多好處,但回過頭來想想,好像這一切都不是她選擇的。
有點冤啊。
謝九楨見她又哭了,手一頓,微微彎下身去看她:“怎麽了?”
晏映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哭鼻子,氣哼哼地轉過頭去。
渾身亂竄的火苗讓謝九楨沒有那麽多耐性,隻是這一聲跟著一聲的啜泣著實催人心肝,他沒辦法呢,攥拳深吸一口氣,又輕輕放出來。
“怎麽了?”再問話時仍然刻意維持了溫和。
他覺著是溫和,可聽在晏映耳朵裏就不是。她覺得先生不耐煩了,心生害怕,一時更意識到自己卑微弱小又無助,結果反而壯大了膽子,她忽然轉身錘了一下先生的胸膛,哭道:“你就知道欺負我,你怎麽不去欺負你心上人?是因為她在宮裏而我在你跟前嗎?我把你當尊敬的先生,你卻成了我夫君,夫君也就算了,你也挺好看的……可是!我還沒找到如意郎君,還沒遇上我的心上人,怎麽就突然成了別人的夫人呢?”
她埋怨變成了哭訴,最後說得前言不搭後語,可一個個小拳頭卻是紮紮實實落在謝九楨身上的,他任憑她打著,眼睛卻慢慢眯起。
“你想起來了?”他涼聲問道。
晏映感覺背後一涼,手上動作不自覺地停下,抬眼看著他,吸了一下鼻子:“沒有。”
“那你在說什麽?”
晏映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把底給掀了,亡羊補牢地捂住嘴。
她搖搖頭,眼睛瞪得圓圓的。
謝九楨忽然湊過來,將她捂著嘴的手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地掰下去:“你真的想起來了?”
晏映想裝傻充愣,可是在先生麵前根本無所遁形,隻好實話實說:“我可什麽都沒想起來……是原師兄告訴我的,我回去又問了爹和娘……”
說到“原師兄”時,謝九楨眸光頓時變得銳利,晏映趕緊瑟縮下脖子,然後聲音就變小許多:“我知道是先生把我氣得摔下樓的,還知道你跟太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謝九楨多少明白了些,掐了掐眉心,再開口時有些咬牙切齒:“怎麽說的?”
晏映一字不落地複述一遍。
謝九楨邊聽太陽穴邊跳,還不知道這樣的誤會要持續到幾時,可是從晏映的語氣中也能聽出她確實沒有恢複記憶,說話跟講故事一樣。
他忍無可忍地扶住晏映的肩膀,打斷她滔滔不絕的聲音:“我不喜歡姚妙蓮。”
晏映還有些發愣,她向上看去,很是絞盡腦汁地想了一遍這個名字:“姚妙蓮是誰啊?”
謝九楨忽而泄氣。
他歎了口氣回道:“太後。”
“哦哦哦!”晏映恍然大悟,太後的閨名時人不常提,她雖聽過但是一時想不起來也情有可原,隨即才反應過來剛才先生說了什麽,細眉一皺,“你不喜歡她,那為什麽還把我氣得摔到了呢?”
她顯然不信。
謝九楨想起那天,每次都萬分後悔,他靜靜看著她,輕聲道:“是我不好,才會讓你誤會。”
“誤會?”晏映一怔,緊皺的雙眉並未鬆開,這世界還有比“誤會”二字更曖昧不清的詞嗎?這豈不是相當於什麽解釋都沒說。
“姚妙蓮疑心很重,會在我身邊安插眼線,她怕我有一日會威脅她的位置,所以格外關注我。”
晏映眨眨眼:“隻是這樣?”
“或許,她也確實意屬於我,”晏映眼撅嘴時,謝九楨又趕快道,“但我心裏隻有你。”
那句罵他的話便堵在嘴上,沒來得及說出口,晏映張了張嘴,眼神忽然開始飄忽起來:“你說……我就信麽?”
謝九楨輕笑一聲,再說話時語氣就有些寒涼:“我倒是也很好奇,你心中的如意郎君什麽樣,還想遇上哪個心上人?”
他忽然開始反客為主,把晏映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要聲討她,結果變成他挑她的不是了。
晏映心裏也沒數,其實先生已經算頂好的男人了,可如意郎君,當她看著心中歡喜才是。她不知先生是不是如意郎君,她隻知道他算是一個好的老師。
“我……我……”晏映答不出來。
其實謝九楨也沒想逼迫她,沒有記憶,說再多都是徒勞,那些不曾刻在心頭的畫麵,於她來說都是別人的故事罷了。
但總歸,說清誤會,重頭開始,比形同陌路好。
“你可以慢慢想,”謝九楨撫摸她的頭發,前一句話給了她莫大的溫柔,然而後一句卻加重了語氣,“但那個人隻能是我。”
怎麽這麽霸道,這麽蠻不講理。
可是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夫妻,好像也確實該這樣。
她隻是不習慣,先生忽然用這樣的口吻跟她說話,還有,平日裏瞧著無欲無求的人,竟然也能做把手掌伸進女人小衣裏的事。
想著想著,晏映就覺得被子裹著她太熱了,尤其腰上那裏,被他碰過的地方都火辣辣的。
晏映將胳膊從錦被裏伸出來,竟然生出一身薄汗,見了風,涼颼颼的,讓人清醒許多。
謝九楨沒有看她,他拄著膝蓋看著前方,一動不動,不說話,但是也不走,那聲威脅之後,他忽然沉寂許多。
晏映拉了拉他衣角:“先生,你有過別的女人嗎?”
她覺得自己瘋了,怎麽忽然問起這麽危險的話題,可是在先生跟她說明心意之後,她就非常好奇這個答案。
謝九楨還是沒看她,聲音變得低沉許多。
“有。”
晏映一驚,有種失望的感覺,問:“是誰?”
謝九楨道:“失憶之前的你。”
失望又統統收了回來。
晏映張了張口,心頭像是滋生了無數根藤蔓,有種異樣的喜悅感,又有些悵然若失,她喃喃開口:“這麽說,我與先生已經……已經……”
“那不然呢?”謝九楨轉頭看她,“我又不是不行。”
晏映總覺得他這話有些陰陽怪氣的,好像意有所指,可又不知道他暗示什麽,隻是在他轉過頭來時,她發覺他雙眼變紅許多,臉色也變得很不自然。
這……這藥效還沒過嗎?
她都要跟先生談完人生了。
晏映有些害怕,伸手去推他:“先生,要不出去坐坐?”
可這一碰,竟聽到他“嘶”了一聲。
晏映低眸一看,先生肩膀那裏已經滲出殷紅血色,是傷口又裂開了——一定是因為剛才摔倒後一番折騰,還給她抱到床上。
她急忙從被窩裏出來,伸手撩開他肩上的衣服,眼中有心疼:“還好出血不多,得重新上藥了。”
她不知她貼得太近,也不知自己從被窩裏出來時,衣衫不整,冰肌玉骨現於人前。
謝九楨猛然攥緊了膝頭的布料,聲音啞得分辨不出原來的音色:“回去,蓋上被子。”
晏映聽他聲音不對,還以為他是因為肩膀上的傷,嗚嗚在傷口上吹了吹,皺眉問他:“這麽疼嗎?”
誰知下一刻卻被撲倒在床上。
謝九楨壓著她,十指交扣,鎖住她的手:“你不知道我藥效還沒過嗎?”
晏映欲哭無淚,知道啊,但我看你傷口裂開了,一時情急忘了嘛!
謝九楨忽然低頭,咬著她胸前的係帶向外扯了扯,輕聲道:“這藥,是你買的,藥勁,的確很大,映映,我忍不住了……”
先頭他說話時都是威脅的語氣,此時卻帶了一絲祈求的意味,晏映的心忽忽悠悠飄飄蕩蕩的,被他焚燒帶起的欲.火也紛紛開始燎原。
剛才他將話都講清了,心意也讓她知曉了,那根刺也被拔除了,兩人本來就是夫妻,好像,這樣也不是不行?
晏映為自己飛快轉變的情緒而感到羞恥,可是謝九楨的侵襲也容不得她拒絕,剛才在地板上時,藥效隻是初初發作,尚可忍耐,而長時間的壓抑之後,猶如壩潰泄洪,幹柴烈火,一觸即發。
她該祈禱的是先生還能留有理智。
那帶子係得太緊了,最後竟是被撕開的,被子也不知何時被踹到了地上,晏映聞著空氣中有一股鐵鏽味,仍擔心他的箭傷:“先生,你別用這麽大力氣……唔!”
可惜好心的囑咐都被濃烈的吻吞進先生的肚子裏了。
她以為自己要接受一場狂風暴雨的洗禮,沒想到謝九楨再抱著她時,碰觸已經溫和許多,晏映毫無經驗,先生也才兩次而已,兩個初出茅廬的人,不斷探尋摸索。
他貼著她耳朵說:“映映,放鬆。”
他又說這句話。
晏映說不出話來,反而要用手捂著自己的嘴,放鬆,放鬆,說著容易,做著難。
也不知過了多久,月華初上,明鏡般的天空散著三兩朵雲,入夜了,房裏點上了燈,昏黃氤氳的光亮微微閃動。
謝九楨將人從耳房裏抱出來,身上的汗都變成了花浴之後的潮氣,懷中的晏映怏怏的,他卻一身神清氣爽。
他把人放到床上,又蓋上被子,晏映睜開眼睛看了看,伸手扯著他袖子,謝九楨本要轉身卻做什麽,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便作罷,也躺回到床上。
晏映過去抱住他胳膊:“先生,你是不是特別特別喜歡我?”
她聲音糯糯的,聽著蜜一樣甜。
謝九楨還沒說話,她又迫不及待地追問:“是不是?是不是?”
他隻好快快回答:“是。”
“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我都不記得了,你跟我說說!”
謝九楨怔了怔,長時間沒有出聲。
晏映仰頭看著他:“怎麽不說話?”
“不知道,”謝九楨伸出手,將她攬到懷裏,手指緊了緊力道,“也許是很久之前。”
晏映本來覺得他回答得有些敷衍,可是後麵那句話又很認真,他說得不太確定,或許是這答案本就模糊。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總是循序漸進的,很難分辨出來是哪個時刻突然就愛上了。
就像她現在,她覺得自己也有一點兒喜歡先生了,但她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時候,或許就是在朝夕相處時間裏,一點一滴的好感將心填滿。
她抱著他的腰,命令道:“先生今後隻許有我一個人。”
她獨占欲強,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也不喜歡用過的被別人再染指,眼下已經認清心意了,她就要提點提點先生。
大抵別的女人是不會對自己的夫君說同樣的話吧。
謝九楨似乎覺得她幼稚的口吻有些好笑。
“好。”
晏映聽出他的漫不經心來,道:“先生如果喜新厭舊,我也去找別的男人。”
抱著她手臂的胳膊緊了緊。
“我不是答應你了嗎。”他低聲道。
晏映笑了笑,不再說話,她覺得有些困倦了,便閉上雙眼,呼吸聲漸漸歸於平穩,謝九楨低頭看了一眼,發覺人已經睡著了,趴在他身上,像個乖巧的小兔子。
終於還是回到他身邊了。
像是抱著這世間唯一一塊屬於他的珍寶,亦是這世間唯一予他的一縷光,是撫平他所有暴虐戾氣的溫暖,是他永不放手的救命稻草,是他除卻仇恨之外,最明亮的那一部分。
他當然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晏映是他的全部。
失而複得的東西總是會更讓人珍惜。
謝九楨撫著她的臉,覺得心上有燈火,即便周身再漆黑也無所謂,他似乎鬆了一口氣。
月落星沉,日光浮動,淺淺的光亮透過窗子照射進來,晏映覺得眼睛有些癢,她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環境。
枕頭也一起一伏的。
晏映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醒了?”
這一聲,把晏映嚇得一激靈,反應過來後,她一瞬間往後挪了好遠,直到脊背抵上床壁。
她看著床上的男人,眼睛瞪得碗口一樣圓,震驚到失語,手指著他在空中亂比劃,好久才爆發出一聲掀翻房頂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你你你你是誰呀!”
剛剛還麵無表情撫著肩膀的人此時一下從床上坐起,眼睛緊緊盯著她。
晏映夠著枕頭擋著他的臉,嚇得聲音都變形了:“你不要過來呀!”
作者有話要說:此時我想到了鬼畜的步驚雲(撓頭)
→感謝在2020-06-03 01:28:59~2020-06-05 03:54: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餅。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