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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美人抱。

  ==回門==

  晏映一看父親的眼神就明白了。


  即便先生說得不全對,也絕不是信口開河,她本是滿懷欣喜與憧憬地嫁過去,想著要與他相伴終老白首齊眉,不料挨了當頭一棒,從頭到尾都沒有那人的一點真心。


  晏映從小被人捧在手心裏長大,何曾受過這等委屈?一想到今後她要在冷冰冰的棲月閣過沒滋沒味的苦日子,她這說著眼淚就要往下掉,晏道成一看頓時慌了,不知該跟女兒作何解釋。


  “映兒,你別哭!爹真的沒想到他竟然是這個意思——”看到晏映猝然抬頭用幽怨的眼神瞪著他,晏道成幾度欲言又止,最後歎了一口氣,“都怪爹不好,當初他送你回來時,爹爹因為怕了晏氏戒律堂,曾跟他說過,希望他能上門提親,不需要他負責,隻等避過這次風頭再合離就行。”


  晏映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爹爹怎麽能這麽說?”不管怎麽樣,謝九楨當初都是她的救命恩人,父親這樣得寸進尺,實屬冒犯,太不知禮了。


  晏道成見著剛還委屈難過的女兒轉頭就為那個謝九楨說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他愣了半晌,忽覺心頭悵然若失,嘴上囫圇一通,最後道:“他當時便回絕了!”


  晏道成又重複一遍,強調道:“一口回絕,半分餘地沒留!”


  晏映怔了怔:“那後來……”


  “對啊,所以後來謝九楨親自上門提親,爹爹就以為他回心轉意了,加之那日我們遷入府上之前,爹爹親口問他,他言自己會負責,我這才肯放心將他交給你。”晏道成說罷,臉色已變得深沉莫測,冷靜下來後,他心裏便隻想著女兒的幸福,倘若是這個結果,他有必要再同謝九楨好好說道說道。


  “我親去找他!”


  “等一等!”


  晏道成要轉身,卻被晏映叫住,她垂著頭,眼中深埋思量。父親告訴她來龍去脈後,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便可以解釋開了,比如來提親那日他對父親說的話。


  她昨日見謝九楨,便覺得他有許多與往常不一樣的地方,那好像是隱藏在一副皮囊下的另一個靈魂。他改變主意將她娶進來,卻又不碰她,給她最周全的嗬護,可態度也冰冷如霜,還有那個莫名其妙頒下的懿旨……


  這裏麵全是謎團。


  “映兒,怎麽了?”晏道成害怕女兒想不開,畢竟她沒遭到過這樣的冷落,因而眼中都是擔憂。


  沒想到晏映反而笑著仰起頭,再也沒有之前的落寞不甘,她站起身,語氣輕快許多:“這事兒最糟糕的情況,無外乎先生不喜歡我,但他肯救我,給我們棲身之處,說明對我應當沒有惡感。”


  晏道成緊著眉,小心翼翼地問她:“那你想……”


  “爹爹,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我想自己努力試一試,試試看先生會不會改變主意……愛上我。”她有些不好意思,緩緩低下頭,這些話她更願意跟娘親和阿姐說,跟父親說的時候,還是有些抹不開麵。


  晏道成一看就全明白了,自己這個女兒恐怕不是現在才突發奇想,或許她早就對那個謝九楨芳心暗許了。


  可是看著女兒羞澀扭捏滿懷心事的模樣,他又不忍心說些讓她失望的話,隻得在心底裏埋怨自己沒用,半晌後,他歎了口氣,拍了拍晏映的肩膀:“如果受了什麽委屈,記得一定要回來跟爹娘說,不管他是天師帝師,敢欺負我女兒,我就一定會讓他好看!”


  “嶽父大人。”


  晏道成剛說完話,背後就傳來低沉的聲音,像是風吹進棺材縫裏的幽冥聲,他嚇得一哆嗦,手驟然縮了回來。


  晏映看到自己父親的臉色有幾分崩塌,變幻莫測,煞是精彩。


  “咳咳!”晏道成背過手去,清了清嗓子,把多餘的忌憚害怕都一並清走,話音卻走了形,“嗯……那什麽,你不是在前廳,跟菀娘……跟你嶽母說話呢嗎?”


  看著自己父親這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晏映額頭上直冒冷汗,她怕再待一會父親會腿軟得直不起身,鬧出更多笑話來,趕緊上前,拉著謝九楨的袖子,衝他笑道:“先生這邊來,妾身有東西給你看!”


  她笑得燦爛,一雙水眸彎成月牙,像雨洗過的碧藍天空一樣澄澈,清早還對人愛搭不理,現在又冰釋前嫌,仿佛忘記了所有不快一樣。


  謝九楨神色微微愣怔,被她拽著向前走了幾步。


  “父親!飯好了差人喚我們過去!”


  晏映不忘回頭囑咐晏道成。


  過了一道拱門,兩人走上回廊,晏映一直拉著他走在前麵,沒發現謝九楨越發沉斂的雙眸,他似乎刻意不看周遭,隻將一雙眼睛印在晏映身上,隱在袖中的雙手青筋浮現。


  “去哪?”他終於開口了,聲音聽不出波瀾。


  晏映指著前麵那幢小樓閣:“那是妾身的閨房。”


  她來這裏住下沒幾日,不如綺繡閣留有她的烙印深,可也終究是她最最隱私的地方,不可示於人前,往往隻有最親近的人才能入內,至於夫君……當然也算作最親近的人。


  她想要了解先生,窺探先生,占領入侵先生的領地,那麽首先,她也要讓先生多多了解她,強迫地拽著他進入自己的領地。


  然而謝九楨駐足良久,都沒有再向前,他看著前方的小樓閣,兩隻腳像紮根到地上一般,目光有些遙遠。


  “怎麽會選擇這?”他問。


  晏映順著他的方向去看,那是一方僻靜天地,不被世間塵俗打擾,選擇住處時,她一眼就挑中了這裏。


  “若說原因,也沒什麽,就是看著便很喜歡。”眼緣這種東西,總是說不清的。


  一陣冷風吹來,簷下墜著的有些生鏽的銅鈴叮咚作響,更似在悠遠仙塵之外,天地都變作渺小,晏映下意識抱了抱手臂,覺得有些冷,便回頭問道:“先生要進去看看嗎?”


  那模樣,就像店小二招呼路過的商旅一樣:“要不要進去坐坐?本店什麽菜式都有!”


  絲毫沒有請男人入閨閣時該有的羞澀。


  謝九楨看了一眼她單薄的外衫——剛才出來時,她沒來得及穿披風。


  “走吧。”謝九楨淡淡說了一聲,先抬腳步。


  晏映望了一眼他的背影,總覺得那身融於天地的白衫看著有些落寞孤寂,她晃了晃頭,跟著走了進去。外頭天色陰沉,屋中便更幽暗一些,謝九楨剛踏進去,腳步便是一頓,他皺了皺眉,扭頭看了看她:“有燈嗎?”


  裏麵尚且沒到不可視人的地步,晏映卻沒多想,走到琉璃燈盞前,將燈點著了,裏麵立時落下一層溫厚的暖光。


  房中飄著幽幽清香,緋色軟帳垂下,內室一派旖旎芬芳,晏映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緊,眼睛不住地往旁邊瞥,她把先生帶過來,能幹什麽呢,現下一句話也不說,氣氛頓時沉寂下去。


  謝九楨在房中掃了一眼,屋中陳設被人改換過了,已有女子閨房的模樣。


  “先生,”晏映忽然閉著眼默念了一句什麽,然後轉身喚他,她抬腳走過去,站到謝九楨跟前,頭微微仰著,眼中都是堅定,“父親已經跟我說了,不管先生懷著什麽心思……你說過的話,我不同意。”


  暗室幽光隱沒,身前被女子氣息籠罩,謝九楨直直站著,沒後退,就任憑她靠近。


  晏映望著他,堅定的神色漸漸變得焦慮起來,半晌後眼中布滿羞赧,她不肯低頭,急道:“你……你說句話呀!”


  她都說她不同意了,先生難道不應該給她一些回應嗎?


  謝九楨垂眸:“你想我說什麽。”


  他聲音冷清,永遠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模樣,晏映不信邪,心頭起了歹念,她忽然伸手攬住他脖子,將重量都壓在他身上,強迫他彎下腰。


  晏映眼中閃過一抹促狹,貼在他耳邊嬌聲道:“先生,妾身想親親你……”


  且嬌且媚聲音如一池春水,蕩著碧波萬頃,被微風吹皺,炙熱的呼吸劃過肌膚,那雙深色眼眸忽地一黯。


  晏映看不到他的臉,隻能憑借先生的動作揣測他的心,可惜先生一動不動,她有些急了,抬腳向上一蹦,整個人掛在謝九楨身上,可惜自己力氣小,摟不住,就要摔下去時,那人忽然扶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托住她的……她的……


  晏映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的雙腿環著先生的腰身,她可沒想做這樣露骨的姿勢,一時騎虎難下,又不想露怯,就紅著臉,捧著先生的臉。


  謝九楨抱著她,一時間,晏映反倒高出他許多,三千青絲垂下,遮住周身幽光,他看著她,想不出她接下來還會幹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明明臉上已羞得紅透了。


  晏映忽然垂下身,貼著他麵輕道:“先生,我親親你好不好?”


  她真是膽大包天了,這裏是她的閨房,到了自己地盤上,真是什麽都敢想。


  謝九楨撩了撩眼睫,幽芒暗湧下是一雙深邃雙瞳,將人攝入,就再也無法逃走那般。


  他卻涼聲問她:“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麽?”尾音輕挑,說出來的話竟然有些邪狷,讓人不寒而栗。


  晏映雙眼映著彤彤燈光:“你不就是先生?”


  “不是。”


  謝九楨忽然傾身,將她放到桌上,脊背貼上冷硬的桌麵時,他的人也壓下來,明明一襲白衣,卻猶如烏雲潑墨,晏映下意識撐住他的肩膀,那張快要覆上的唇,堪堪停在上方,四目相對。


  “夫人,侯爺,老爺讓奴婢喚你們去前廳用飯。”


  外麵傳來清月的聲音。


  晏映眨眨眼,急忙推開謝九楨,慌裏慌張地跳下桌子,整理微亂的衣衫,心卻如擂鼓。說不清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失落,剛剛的畫麵在腦海中閃過,她頓時覺得呼吸都停滯了。


  謝九楨繞過她,好像方才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走吧。”


  “你!”晏映撫著一陣混亂的心口,“你是不是嚇唬我?”


  剛剛將她放在桌上時的眼神,真是把她嚇到了。


  謝九楨轉身,看了她半晌,倏然溫和一笑:“你怕我嗎?”


  晏映被先生突如其來的笑意驚得怔了怔,然後堅決搖頭。


  謝九楨笑意更深了:“那你躲什麽?”


  晏映聲音漸小:“父親……喊我們用飯……”


  謝九楨隱去笑意,深深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去:“那就去吧。”


  這一頓飯吃得甚是消停,晏映扒著飯頭都不抬,加之有謝九楨在,舒氏兩人心中還拿他當外人,也不敢造次,便安安靜靜用飯,真真做到了食不言寢不語。


  晏映總覺得先生在故意推開她,用那種威脅警告的方式,好像他身邊有多危險,她靠近就會萬劫不複一樣。


  先生不像她看到的那樣霽月清風。


  臨走時,舒氏把她叫到一旁,也不知在父親那邊聽說了什麽,神神秘秘地給她傳授自己的經驗:“如果想讓他記住你的好,就要把你的付出滲透在方方麵麵,吃的,穿的,用的,任何東西都要留下你的影子,久而久之,他自然就離不開你了。”


  晏映眼前一亮,欣喜地看著舒氏:“娘,我這就回去了,你把這些都寫在紙上,回頭差人給我送過來?”


  兩府就對門,倒是方便。


  舒氏拍拍她的手:“娘回去就寫!”


  從晏府出來時,天色暗了許多,星沉外頭候著,見人出來,連忙將手中提著的燈籠遞過去。


  “大人。”


  謝九楨接過,鳴玉從對麵牽出一輛馬車,正往過走,晏映一看,忙回頭看他:“先生要出去?”


  謝九楨點頭:“進宮。”


  “這麽晚了……”他剛新婚,不必上朝,公務都不用管的,晚上卻要進宮,晏映不由得皺了皺眉。


  那邊星沉也有話說,見晏映說話,張了張口又閉上了,謝九楨卻不管晏映,轉身看向星沉:“怎麽?”


  星沉垂頭:“大人吩咐的事,鳴玉沒辦成。”


  鳴玉也急忙請罪:“屬下失職,請大人降罪!”


  晏映見他們果真是在說正事,便不再插話,安靜地等他們說完。


  “那人身邊加大防備,衣食住行滴水不漏,想來已經料到有人會出手。”星沉知道鳴玉的性子,做什麽都不願解釋,便替他斡旋道。


  謝九楨並未生氣,讓兩人起來,轉頭看著晏映:“你回去吧,外麵冷。”


  晏映也不好強留住他,不讓他去做正事,便緊了緊狐裘,輕道:“那先生早些回來。”


  謝九楨點了點頭,掌燈走上馬車,馬兒嘚嘚前行,星沉和鳴玉坐在偏頭駕馬,拐過一個彎兒後,裏麵傳來謝九楨的聲音。


  “不必再派人暗殺赫連瓏了。”


  星沉一怔,微微偏過頭:“可若是讓人知道他的身份……”


  “沒事,”謝九楨似乎笑了笑,“有人比我們更著急。”


  晏映看不到馬車了才擁著狐裘進去,往棲月閣走時,不禁想起娘親的話,或許是她太著急了?這種事該循序漸進得好?她揉了揉額頭,忽然留意到路邊燈盞,一排排沿著青石路向前,也太多了些。


  “侯府為什麽這麽多燈盞?”


  碧落看了看,也滿是疑問:“奴婢也發現了,侯府每條道上兩邊都立著燈,每五步就有一盞,夜裏走著也燈火通明呢!”


  晏映想起之前在閨閣裏,謝九楨也是讓她點燈,出門時,星沉輕車熟路地遞過來一盞明燈,她以為的夢境,那個馬車裏,印象中也是燈火氤氳。


  難不成。先生喜燈?

  晏映摸不著頭腦,隻好暗自記下,回去之後歇了一覺,迷迷糊糊起來發現外麵已大黑了,謝九楨還沒回來,她也實在困得厲害,不管許多,繼續悶頭睡。


  第二日起來,才知謝九楨不是沒回來,而是睡在了前院。


  梳洗過後的晏映撐著頭想,覺得他總不回來睡覺也不是個事兒,見不著麵,怎麽讓他身邊都是她的印記?晏映披上狐裘出門了,行到前院卻被鳴玉攔下,眼前就是攬月軒,她隻是想進去看看先生,沒想到這個冷麵侍衛油鹽不進。


  “沒大人吩咐,任何人都不可入內。”


  “那先生在裏麵嗎?”


  “無可奉告。”


  晏映有些生氣了:“我也不能告訴?”


  鳴玉看著,微微一哂,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對不住,這是大人的吩咐——”


  “歸麟……嘖,晏映!”正說著,前方忽然傳來一聲高呼,聲音煞是熟悉。


  晏映頭皮一緊,也不管鳴玉擋著,搶一步上前去,迎麵看到原隨舟,急忙給他使眼色:“原師兄,你不能這麽叫我。”


  原隨舟剛從碎玉軒出來,沒想到會碰上晏映,剛望見她時有些得意忘形,心頭一喜,下意識叫了她二弟的名字,便笑道:“我也是習慣了。”


  晏映緊張道:“你也不能直呼我閨名,於理不合!”


  原隨舟一聽,臉色變了變,很不樂意:“咱們是什麽關係?怎麽於理不合了,三年同窗,你騙我不說,現在嫁入高門了,就看不上我了?”


  說完覺得自己這話太有歧義,又換了個說法:“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結果換了個更有歧義的。


  他說這話時,謝九楨剛好推門出來,完完整整都聽了去,眸色暗了暗。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看了嗎,人家小輩玩得挺好,你老人家就別湊熱鬧了。


  謝九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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