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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公公&兒媳

  我見過?

  眼前這帶著孩子氣傻笑的公子哥我哪裏見過?

  而那青年卻完全也不覺得生疏,走過來便拉住我的胳膊笑道:“嫂子,終於等到你了,”說著望了望我身後那間屋子,“這竹屋住得如何?當初我離開去京城找你便是因著看到了這屋子,想著這世上竟還有人能讓兄長掛懷至斯。”


  “啊?”我被他繞得有些糊塗,又難免覺得有些局促——若是當真見過,記不得便有些罪過了。


  木璃輕咳一聲,低聲在我耳邊道:“琉淩,你遇刺那夜,他扮成隱衛護過你。”


  我聽著,又看了那青年好一會,終於記起有那麽檔子事。


  ——原來他便是那夜我瞧著好生討人喜歡的隱衛!


  無怪乎我當時看著他覺著親切……他的眉間倒當真同木璃有些相像。


  “咦?這是什麽?”


  我正暗自慶幸到底是想起來了,琉淩卻自顧自伸手來牽我的手腕,我一驚,下意識便將手收了回來。


  琉淩也不在意,追著問道:“嫂子,那是易叔的寶貝吧?他將那寶貝都給你了!”


  我眉頭一皺,回頭對木璃道:“這東西這麽多人都識得麽?”


  若是如此,哪日我當真被劫了,手上的東西被認出來,丟了也不會奇怪。


  木璃搖頭道:“不會,琉淩是跟著師父的日子多了,才會知曉,師父對這東西寶貝著呢,便是慕族上下知道這東西的,我能想到的,也便隻有父主了。”


  我鬆了口氣,這才有心思回頭同琉淩說笑:“當日我便覺得你這模樣瞧著親切,原來便是木璃的弟弟……那日的丹藥好吃麽?”


  琉淩低頭笑了笑,半晌點頭道:“好吃。”


  我不由莞爾,伸手自腰間取了一粒藥來遞給他:“那便再嚐嚐,不過這藥是解藥,是藥三分毒,也不可多服。”


  琉淩將我遞出去的丹藥接過,卻是放在手心看著。


  我不由奇怪,促狹道:“怎麽,怕我給你下毒了?”


  琉淩搖了搖頭:“想起那夜了,若是我未曾離開,嫂子你也不會……”


  我心頭一緊,許是琉淩的出現到底刺激到了我深埋著的記憶,眼前的景象突然之間又扭曲起來,讓我有些透不過氣……


  正難受著,木璃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輕拍,瞬間將我拉了回來,讓我驀地生出些奇怪的熟悉感。


  閉上眼緩了緩,我才上前拍著琉淩的肩勉強笑道:“不怪你,當時便是我讓你離開的,你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很多事誰也想不到。”


  琉淩聽話地點頭,又道:“我今日便是聽著嫂子來了,想著來看看,也不知易叔都給嫂子備了禮,我兩手空空地便來了,著實寒磣,改日我一定補上。”


  我抬手拍了他腦袋一下,笑罵道:“你一個小輩,充什麽長輩想給我備禮,免了。”


  琉淩也沒躲,受了我這一掌,嘻嘻笑了半晌:“略盡心意還是要的,我這便回去準備,嫂子等我。”說著,便打算同木璃師父一般直接從二樓跳下去。


  眼見著他來去匆匆,木璃終於出聲道:“慢著,讓你盯著的事如何了?”


  琉淩的身形一頓,似乎這才想起來今日竹琉林是有正經事,忙“哦”了一聲回過身正色道:“前幾日六長老回了一趟聖女坊,不知同幾位長老商量了什麽,各個出來的時候臉色都不是很好,其他倒沒什麽,那慕容如今還昏著呢。”


  木璃點頭應下,琉淩又招呼了一聲,便跳下二樓離開了。


  我追到二樓的扶手邊,早沒了琉淩的影子,回頭衝木璃道:“你們家的人都這樣?那這樓梯就是給我一人備著的?”


  木璃笑著上前牽住我道:“我也走樓梯,你若不想走,以後我帶你走也是一樣的。”


  我一時語噎,總覺得如今木璃隨意的一句話都是情話……難道是我的錯覺?


  正想著,琉莘從一旁的樓梯走了上來,稟道:“少爺小姐,隱衛們方才備了些熱水,小姐是否先沐浴?”


  耳邊聽到木璃一聲低笑:“他們如今也這般有心了?”


  琉莘笑回道:“似是琉桑教的他們。”


  我在一旁聽著,心裏覺得被熱爐子圍住了,暖烘烘的,這才想起問木璃:“你一直說琉桑琉梓回來守林子了,為何如今還不見他們?”


  木璃一挑眉梢:“既是守林,自然不能擅離職守。”


  我撇了撇嘴,剛要自己進屋去,便聽木璃在身後帶著笑同琉莘吩咐道:“讓他們過來一趟,順便將熱水帶上來。”


  琉莘應著下了樓,我剛邁進屋裏就被木璃攬住了,不由拿手肘捅了他一下:“耍我就這麽好玩?”


  “的確有趣,你鬧脾氣的時候很可愛。”


  我被他鬧得哭笑不得,正想開口告饒,卻突覺得腳下一軟往地上跌去……


  木璃顯然察覺了我的不適,及時用手勾住了我的腰,嫻熟地將我抱到床上靠著。


  “可是心疾又犯了?”


  我看著他那著急的模樣,笑道:“急什麽,耍你的。”


  木璃握著我的手有些緊,臉上全無笑意:“別胡鬧,我去找大夫來。”


  “欸!”我伸手拉住他,將他拉回了床沿坐下,才喘了口氣道,“我自己便是大夫。”


  說著,我提起另一隻手替自己把脈,卻漸漸皺了眉頭。


  “不是心疾,但有些虛,分明先前還不是如此……”


  “少爺。”


  是琉莘的聲音,他這是去而複返了?這麽快?

  木璃的臉色不知為何驀地一沉,卻沒有理會屋外的琉莘,扶著我躺下道:“許是當真舟車勞頓了,你先睡一會兒吧。”


  我有些不願意:“琉桑琉梓他們……”


  “他們可比你好上不少,醒了再見他們也是一樣的。”


  我還想再說些什麽,卻突覺一陣暈眩,沒來得及再看木璃一眼便昏了過去。


  木璃坐在床沿替輕素掖好毯子,皺著眉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屋外琉莘又喚了一聲才回過神來,起身出了屋子。


  木璃回身掩了屋門,走在前麵領著琉莘下了樓,才道:“去將父主請進來吧。”


  琉莘一愣,自己沒說來的是族主啊……


  木璃卻未做理會,轉了步子往一旁的書房走去。


  ******

  慕族族主進屋時,木璃便坐在書案前,低頭看著手上的物什,隻是那物什被案上堆著的幾本古書擋著,看不真切。


  木槿風微挑了眉,有些訝異——自己的兒子很少會這般心不在焉,連他已然來了都未察覺……這般想著,木槿風又走近了幾步,想要看看木璃手上的物件。


  木璃似乎這時才驚覺有人靠近,卻也並未驚慌,不動聲色地將手上的物什擺到了一旁的古書腳下,才起身看著窗外的竹林道:“爹。”


  木槿風的腳步就這麽硬生生的一頓,聽木璃繼續道:“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這並非問話,仿佛隻是木璃隨意的一句感慨,隻是這感慨,也並未包含多少情緒。


  木槿風看著窗前的背影,離開半年有餘,木璃散了兩年的發終歸是再次束了起來……這麽看了片刻,像是無意識一般,木槿風下意識地伸手挑起自己胸口垂落的一縷白絲。


  ——若是自己當初不曾遭遇那些,如今也應不至就這麽華白了發吧。


  輕歎了口氣,木槿風走到那窗前同木璃一道站定,開口也並非回答,而是笑道:“你八歲那年同我吵了一架,自那之後,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身邊這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再未喊過他一聲“爹”。


  木璃這時不知想到什麽,低笑一聲,再開口,卻是又改了稱呼:“父主比我想得要更急切些。”


  木槿風也並不因為木璃的再次改口覺得失望,仿若十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自己這個兒子的刻意疏遠與偶然間流露的冷嘲熱諷,隻是淡笑著回道:“你放出消息,讓穀雨他們到你麵前碰了一鼻子灰,不便是為了引我親自來見你。”


  這父子倆一樣,說出的話不含半點的猶疑,全是肯定。


  木槿風頓了頓,又笑道:“公公來了,卻不見兒媳。”


  “……她近來身子不好,父主也很清楚。”


  “不是為了躲我。”


  “她不知你來了。”


  “……說吧,有何要求,你想要的可不會隻是雙手。”


  木璃回頭看了木槿風一眼,突然便笑出了聲,轉身靠在了一旁的窗框上,看著木槿風道:“我這些年一直想要的父主不會不知道。”


  這短短一句話,比先前的每一句多不了幾個字,卻偏偏出口便讓木槿風皺了眉頭,微沉了聲道:“她的行蹤如今我不會告訴你。”


  木璃的笑也因此倏地頓住,撇過了頭去,話音裏終於多了絲情緒,卻是為了表達不滿:“我不知你到底在顧忌什麽,若是我,當初便會讓她死不瞑目,你分明也同我一般恨她,這些年卻一直將她藏著不讓我尋到。”


  “……有些事你不必知曉。”


  木璃回過頭來,眯起眼看著木槿風道:“有些事我遲早該知曉。”


  木槿風被木璃莫名的淩厲看得撇開了眼去,又聽他道:“最多再過半年時間,我要見到她,”頓了頓,木璃又補了一句,“死的。”


  木槿風這回卻是毫不遲疑:“若是你答應了將木柔兒救醒,我可以允你。”


  木璃輕哼一聲,語氣裏似是帶了些許嘲弄:“木柔兒……這木姓貫得還是這般輕易。”


  “慕族的規矩,聖女可承木姓。”


  “將她救醒後,她可再當不得聖女了。”


  木槿風聞言看向木璃,後者依舊靠在窗框上,顯得有些不正經。


  “不必看我,她從來不在這些不必要的事上信口開河。”


  木槿風低歎了一聲,似是覺得有些惋惜,開口道的卻是:“也罷。”


  “……最多再讓她苟活兩個月,救醒後她的雙手不必留著,直接扔了。”


  “好。”頓了頓,木槿風突然笑道,“你果然是我的兒子。”


  木璃卻不理會,開口道:“最後一件,輕素,你不能動她。”


  這話倒讓木槿風微覺訝異,回頭笑道:“她很好,你怎知我便不願有這樣一個兒媳。”


  木璃瞟了他一眼,站直了身子,隨意道:“我不想猜父主的心思,但你若是當真動了她,兒子會付出一切代價。”


  木槿風自進屋後第二次輕挑了挑眉,看著木璃,半晌,才道:“何時帶她去聖女坊?”這便算是默許了。


  “她近日身子不好,好些了我便帶她去。”木璃往書案旁走去,“父主如今雖離退位不遠,但想來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便先回去吧。”


  木槿風順著木璃的動作看過去,一眼便瞥到了方才他拿在手中把玩的物什——是枚荷包,樣式簡單,做工倒有些精細……隻是不值錢。


  “她縫的。”


  木璃一愣,順著木槿風的視線便看到了方才自己擱下的荷包,伸手拿了起來,眼神瞬間變得柔和下來,笑道:“是。”


  “你娘當初也總喜歡做些不值錢的東西。”


  木槿風說罷,卻沒等木璃再開口,往屋外走去,走到半路,又回頭狀似不經意道:“你剛從都城回來,我聽說齊國那位六皇子好了,可知緣由?”


  離開齊國前木璃便同司空緣商議過,司空緣心疾好轉一事在明確之前不可聲張,如今當是隻齊宮中一部分人知曉才是。


  不過既然是父主,知道這些事倒也沒什麽……


  木璃沒有多想,坐回案前,也像是隨口回了一句:“不知。”


  木槿風不知想到什麽,沒再多問,轉身離開了。


  而案前的木璃低頭看著手中的荷包,直到溫柔的神色漸漸被憂心取代,才將那荷包收回懷中,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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