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結伴（上）
出得校場大門，我拿眼覷了覷木璃，場外不如場內一般敞亮，我一時也不確定他是什麽心情。
“你何時這般遮遮掩掩了？”木璃的語氣有些怪異。
我立馬舉起手來：“我發誓，我跟那太子一點關係都沒有，真的！”
“那又如何？”
我小步跑到他麵前攔住他：“所以你便讓我跟你去參加狩獵賽吧。”
木璃看著眼前的少女眸子裏的討好，趁著夜色彎了眉眼。
她本不是這樣服軟的人，卻會因著自己改變，顧慮自己的心情，這樣的感覺很好。
木璃一直不說話，倒讓我更覺得忐忑，正想著該怎麽辦才好，他卻伸手過來拉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我一時倒有些愣怔，被他拉著往前走，隻聽他一聲輕笑：“又沒說不讓你去。”
……這是耍我不成？
我用另一隻手去掐他：“你不早說，害我擔心這麽久。”
“難道你覺得看到你那些爛桃花我該什麽表示都沒有不成？”木璃也不躲著我，等我掐完了伸手過來攬著我，“我總要讓你知曉我不喜歡這些，你才明白要多注意著些。”
“……說得好像是我招惹了誰似的，從頭到尾我也隻招惹過……”我的話停住，紅著臉把頭轉向一邊。
木璃看著懷裏人嬌俏的模樣，收緊了手，笑道：“這便夠了，你隻需招惹這麽一回，有我便夠了。”
我抿了抿嘴角，是啊，有你便夠了。
木璃的營帳離中央校場並不遠，我一進去便坐到桌邊倒了杯茶：“明日我該怎麽做？”
木璃坐到我對麵：“自然是你自己選。”
“……”不是吧，這醋吃到現在？
我輕咳一聲：“不然我便一直以婢女的身份待在你身邊吧。如何？今夜你也看到了，我若是想要表現得規矩些也是可以做到的。”
“你這主意倒是可以考慮，不過，你真當這麽多人，無人能認出你來？”
我把杯子往桌上一擱，有些吃驚：“有人認出我來了？是誰？”
木璃看我一眼：“還能是誰？自然是你那朵爛桃花。”
我想了想，能被木璃戲稱為爛桃花的不多，太子的行為沒有異常，風靳軒也沒……
眼前卻突然閃過方才與風靳軒對視時他的異常，還有木璃同太子談話時他若有若無投在我身上的視線，我一個激靈，脫口道：“是風靳軒？”
木璃的嘴角一直勾著：“他倒是聰明，”頓了頓，木璃伸手描摹著我的眼角，“你這雙眼，也真的是……”
我等他說下去，我的眼怎麽了，他卻放下了手。
“也罷。”
“……”有你這樣講話講到一半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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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想在木璃的帳子裏待到子時，待外頭的人少一些了再回自己的帳子，卻不想靠著木璃便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先看了看四周，是我的帳子，也不知木璃是什麽時候把我送回來的。
帳子的頂棚上透了些光進來，今日的日頭好像不錯，我正胡思亂想地窩在被子裏，巧兒的聲音卻在外頭響了起來：“小姐可是醒了？”
我揚聲道：“巧兒，你進來吧。”
帳子的簾門被掀起一角，巧兒端著盆水走了進來。
“小姐睡得可好？”
我起身走到巧兒放下的水盆邊掬起水洗臉，一邊問道：“昨夜我是怎麽回來的？”
巧兒卻是一笑：“哪是昨夜呐，小姐是今早回來的。”
“啊？”我拿過一邊備著的巾布擦臉，問得有些含糊。
“巧兒一直在這帳子裏，今早是少主親自抱了小姐回來的。”
我聽著巧兒那有些曖昧的語氣，臉紅了紅，聽她又道：“少主送小姐回來時那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小姐，臨走還囑咐我不要擾了小姐清夢，小姐，巧兒真高興。”
她說著便笑開了，我一時之間竟覺得巧兒的笑比那頂棚上射進來的日光還要暖，暖到心裏……
“你這丫頭。”我笑著給她腦門一個爆栗，也沒下多少力氣，“如今是什麽時辰了？”帳子裏雖能見光卻並不足以讓我推算時辰。
“剛到辰時。”
我輕歎一聲，最近真是愈發的早起了，連個懶覺都沒得睡。
“皇上有派人來過嗎？”
“高公公剛走，送了一堆補品來。”
我一愣，問巧兒：“怎麽不叫醒我？”
“那高公公見小姐還未起，隻道不必擾了小姐，放下東西便離開了，隻讓我轉告小姐，今日的狩獵賽想必會很熱鬧，盼著小姐身子好些了便也去湊湊熱鬧。”
我一笑，合著是有求於我。
我與高進不曾打過交道，他這麽說必定是皇帝授命。
老皇帝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著這些，坐到銅鏡前給自己梳發髻，拒絕了巧兒的幫手，突然想到一事，問道：“巧兒，昨夜你沒有等我一晚上吧？”
“……沒有，昨夜巧兒用了小姐托人送來的飯食後便歇下了。”我眼見著銅鏡裏的巧兒有些局促地低了頭，輕歎一聲，這丫頭……
我卻也沒有戳破，這還是要她自己想明白，若她執意如此我說再多終究無用。
“小姐。”
星風的聲音從帳外傳來，他對我稱“小姐”，便必定有外人在場。
我應了一聲，帶著巧兒往外走。
“星風，什麽事……秦夏？”
這麽早來做什麽？
“三小姐。”帳子外的秦夏見我出來，對著我一揖，他今日還是一身白衣，幹淨利落，嗯，果然還是個美男子。
我讓巧兒去幫我拿早膳來，自己則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你我既是朋友，便不要如此見外了，上回不是與你說了別叫我小姐嗎？”
“那，那我……”
“輕……呃，叫我阿素吧，你的名字隻兩個字，我還是連名帶姓地叫你聽著更順口些。”
“這稱呼未免有些隨便……”
“朋友之間不是便應該隨便稱呼的麽？”我打斷他，“你若是再小姐小姐的叫我，我也不理你了。”
秦夏頓了頓，終究還是妥協了：“阿素。”
我滿意一笑，將他讓進帳子裏，給他倒了杯茶，邊問他：“說吧，來找我什麽事？”
我與秦夏做朋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便是他這人很是率直，有話便說，他也沒讓我失望，接過杯子對我道了聲謝便進入了正題。
“昨日晚宴你未出席，靜公主提了個建議，皇上允了，說是今日的狩獵賽分組進行，兩男三女，自由組合，昨日有些晚了，我便不曾來打擾你，今日來便是為了此事。”
我心裏好笑，誰說我沒去，隻是你不知道罷了。
“你想我與你一組？”
秦夏點了點頭。
我剛要開口拒絕，巧兒從帳子外麵拎著食盒進來了：“小姐，太子殿下同風公子在帳外……”說到一半看到秦夏坐在桌旁，忙住了口。
我暗罵一聲，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早知道今日便不這麽早起來了，躲得一刻是一刻才好。
無可奈何，我讓秦夏留在帳中，獨自起身走出營帳，便看到陳穆同風靳軒站在帳前，朝陽繞過他們都好似顯得更加柔和了。
兩個溫文爾雅……
走近了，我對著他們一福：“太子殿下，風公子。”
陳穆虛扶了我起身：“小姐不必多禮。”
“謝殿下。”
“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回殿下，昨日休息了一夜倒是恢複得差不多了。”
“如此再好不過。”陳穆的聲音裏帶著喜色，“小姐可聽說了今日的狩獵賽？”
我點點頭表示聽過了，一旁的風靳軒便隻含笑站著，也不說話。
“昨夜父皇下旨，今年的狩獵賽改了改規矩，兩男三女的組合，我與靳軒便是來邀小姐一同的。”
哇，這太子也太直來直去了吧，我斟酌片刻，才開口道：“太子和風公子美意，隻是若二位同輕素一處，怕是失了身份，而且……”
“小姐不必太過在意身份，穆同靳軒與人結交從不顧及身份，再者小姐是禦史大人府上的千金，何來有失身份一說？”
我原意是同他們說我已經答應了木璃，剩下的便由木璃去解決，誰讓他不幫著我想辦法。隻是如今這太子言辭中的懇切倒讓我一時有些愣怔。
“太子殿下，風公子。”身後突然傳出一道見禮聲。
陳穆看到從我身後帳子裏走出的人，顯得有些驚訝：“秦公子如何在這裏？”
“回太子，夏也是來請江小姐一同參加狩獵賽的，而且……方才小姐已經答應在下了。”
我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小子瞎說什麽？我何時答應你了？
秦夏卻不看我，隻對著陳穆，態度恭敬卻也顯得有些疏離。
我正想著要不要開口解釋一下現在的狀況，那邊卻傳過來噠噠的馬蹄聲，我循著聲音往那處一看，眼前一亮，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