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寒風徹骨,銀光如瀑, 紅杉林外戴著銀色麵具的男子手持五尺長劍, 一招一式凜冽風生,淩空而起, 一個旋身, 青絲張狂,黑袍飛舞, 猶如這深穀內蓄勢待發的鷹。
轉眼三月已過,空中飄落的一片晶瑩雪花在涼焱手中的藍色火焰裏沉浮, 散發著妖冶幽寂的美。
“今年這雪下的挺早。”林清兒走到涼焱身邊, 清清冷冷有如那九天月宮中深鎖的仙子。
涼焱恭敬道:“穀主。”
月光下林清兒姣好的麵容露出柔美的笑容:“在穀內過的可還習慣?”
“勞穀主掛念,習慣。”
“那就好。”林清兒注意到了涼焱手中的劍, “可否借我一看?”
涼焱將若焱雙手遞與她, 林清兒玉指自劍麵上緩緩劃過,所過之處激起紅藍光暈,冷熱兩種感覺從指尖向上蔓延,不禁讚歎:“這把劍叫什麽?我還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劍。”
涼焱想到了和師尊重新相遇的那段時間, 目光變得柔和眷戀:“這把劍是我與師尊在冰玉崖偶然發現的, 因為不知道它的來曆,就擅自為它取名為‘若焱’。”
林清兒將劍還給涼焱, “好一個‘若焱’, 你有此等心意也不負你師尊對你的厚愛。”
“涼焱此生此世必不會負師尊待我的情誼。”
林清兒看到了涼焱目光深處的堅毅, 甚至讓她有一瞬間心悸, 這師徒二人誰也不比誰少幾分真心, 如此情分,當真難得。
“對了,穀主可知道我師尊的生辰是何時?”以前他也問過白若聽,不過他卻總是說活了太久忘了。
林清兒想了想,忽然愣住,她能記住文陽哥,文石哥,甚至其他人的生辰,卻獨獨想不起來小若的生辰,以前關於他的記憶也是模模糊糊的,怎麽會這樣……
見林清兒兀自出神,涼焱有些奇怪,輕聲詢問:“穀主?”
林清兒歉聲道:“哦,說來慚愧,也許過了太久,我也不大想得起來了。”
涼焱:“那便罷了,穀主不必放在心上。”
“啊啾!我這是要感冒了嗎?”白若聽揉了揉鼻子。
冬天了啊,阿焱的生日也快到了。
來了白淵門三個月了,齊遠每天不是處理門派事務,就是教授弟子劍術,好不容易閑下來又拉著他開始修煉,半點沒有提起要給他治病的事情,秦染覺得齊遠分明沒有將他的事放在心上,要不然就是他根本就不懂怎麽治病。
秦染氣衝衝地跑到齊遠的房門前,大喊:“齊遠!快給我滾出來!”
齊遠剛沐浴完,勾著嘴角慢吞吞地穿著衣服,也不急著去給人開門。
秦染見屋裏燈火通明的,偏偏沒人吭聲,也不給他開門,更生氣了,威脅道:“齊遠!我數三……十聲,如果你再不給我開門,我就把你房子拆了!讓你睡大門口去!”
齊遠依舊不急不慌地整理著衣襟,隻是笑意愈濃。
“一……”
“二……”
“三……”
……
“八……”
“齊遠,我可給你說,還差一個數就要到十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九……”
嘎吱一聲,門被打開,還沒反應過來的秦染被大力拽了進去,跌在了齊遠的懷裏,鼻尖盡是沐浴後的清香。
頭頂上方傳來低沉好聽的嗓音:“現在給你開門不晚吧?”
咚——咚——
秦染感覺到自己又開始犯病了,用力掙開懷抱,後退一步,故作鎮定:“這次就放過你了。”
齊遠坐在桌邊,倒了兩杯茶水,示意秦染坐下,並問道:“看你這樣子,難道又有那種感覺了?”
“還不都怪你,幹嘛……幹嘛要靠那麽近?”
齊遠看著秦染紅透的臉,戲謔道:“誰叫你這麽傻,讓我忍不住想欺負你。”
“什……什麽?你才傻……”今天的齊遠看起來實在太奇怪了,秦染吞了吞唾沫,總覺得自己現在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齊遠笑道:“這麽晚在我屋外大喊大叫的,是要做什麽?”
提到這個就來氣,“還不都是你之前說幫我治病,結果這都過了多久了,你一個字都沒提,是不是故意耍我呢?”
齊遠走到秦染麵前,用手勾起他的下巴,臉上掛著輕佻的笑容,此時的齊遠哪還是什麽成熟穩重的大師兄,分明是一個遊走花叢的紈絝子弟。
被齊遠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還以這麽輕浮的姿態,秦染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要燒了起來,想要別開臉,卻被齊遠兩指死死捏住了下頜,動彈不得。
齊遠挑了挑眉,蠱惑道:“連看都不敢看我,這病要怎麽治?”
秦染瞪著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齊遠的嘴,說道:“誰說我不敢看了!”隻要不看眼睛就沒事的……
不怕,不怕,沒什麽大不了的,秦染不停在心裏為自己加油打氣。
齊遠早就看出他在硬撐,這人還真是藏不住情緒,繼續問道:“是嗎?”
怎麽看嘴也會心律不齊,一個大男人,嘴長這麽好看幹嘛!
“我脖子痛……”秦染認命地看向門口,他現在隻想回去,再在這裏多待一刻他就要窒息了。
雖然不舍,但齊遠還是依他放了手,來日方長,他也不必急於一時。
“咳……所以你打算怎麽治,把藥拿出來吧。”
齊遠吹了吹茶水:“你這是心病,無藥可醫。”
秦染慌了:“啊?那你還說你治得了!”
齊遠:“你隻要多和我接觸,長此以往習慣後自然不會再出現這種狀況了。”
秦染懷疑:“是嗎?”但心裏想著可以和齊遠待在一起卻止不住地雀躍。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秦染:“那倒也是……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開始多和你接觸就行了吧?”
“慢著,你還回去做什麽?今日就在這裏歇下吧。”
秦染不可置信,瞪大了眼:“什麽?兩個大男人住在一起像什麽?”
齊遠仿佛理所當然,麵色不改:“不是說要和我多接觸嗎?再說,你我都是男人,住在一起又如何?”
齊遠的住處比較偏遠,周圍也沒什麽弟子,也不怕被別人瞧見。
秦染雖然覺得哪裏怪怪的,但也找不出什麽反駁的話,前輩和涼師弟不也住在一起麽……似乎也沒什麽不對。
便答應到:“好吧……不過我沒帶衣服過來。”
“穿我的吧。”齊遠心想秦染頭腦真是簡單,若是不把他看緊點,沒準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秦宗主能把他平平安安養這麽大也是不容易。
秦染換好衣服後就傻傻站在床邊。
齊遠在身後說道:“怎麽?等我抱你上去嗎?”
秦染生怕齊遠真的抱他,自己趕忙夾著屁股上了床縮進被子裏,露了個頭出來:“齊遠,我又不是小姑娘,你幹嘛總是對我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調戲他,也沒那麽傻嘛,“是嗎?我沒對小姑娘說過那些話,不過是覺得你的反應很有趣罷了。”
秦染往裏挪了挪,給齊遠騰了位置,“我看你挺受歡迎的,就沒什麽喜歡的姑娘嗎?”
齊遠平躺在秦染身旁,回道:“我並沒覺得有什麽姑娘對我有意思,我也沒有什麽心儀的姑娘。”
“也是,你這麽無趣,姑娘要喜歡也喜歡我這樣的,風流倜儻又幽默風趣。”
齊遠莞爾:“我也覺得。”
秦染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別喪氣,你長得也還行,修為又高,人也還可以,總能找得到好姑娘的。”
“那你喜歡我麽?”
秦染大驚失色:“啊?”
齊遠:“我問你喜不喜歡我這樣的人,你叫什麽?”
“哦……你說清楚嘛……我還以為……”以為你喜歡男人呢。
“以為什麽?”
“沒什麽……我就一點點喜歡你吧。”
齊遠心想:我可是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你卻隻有一點點喜歡我,真是不公平啊。“嗯,睡吧。”
“哦……”他說錯了什麽嗎。
冬月廿十。
“小秦,和你商量個事。”白若聽來到秦染的住處。
秦染:“說,你又在打什麽壞主意?”突然上門,還叫的這麽親密,準沒好事。
白若聽:“你這是什麽眼神,借你儲物囊我用用,過幾天還你。”馬上就要到阿焱生辰了,他得趕去綠蘿穀給人送生日蛋糕。
秦染瞟了一眼白若聽腰間,原本的玉佩卻換成了一把小青劍,從沒見人戴這樣的飾物,便來了興趣:“你的玉佩呢?這是什麽?”
“我的玉佩給了阿焱,這不過就是民間淘的小玩意。”
秦染越看越覺得這把小劍做的精致,欣喜道:“我拿儲物囊和你換這個怎麽樣?”
白若聽打開了秦染伸向他腰間的鹹豬手,說道:“不換。”就算他同意,“雲清”也不見得會願意。
秦染撇撇嘴,將儲物囊放在了桌上:“不過就是個小玩物,這麽小氣做什麽?”
白若聽將儲物囊收好,打趣道:“謝了,你喜歡叫齊遠幫你找去啊,別說是一把小飾物,就是你要水中的月亮,說不定他都能給你撈來。”
“你怎麽總拿齊遠說事?”
“你不就愛聽我說他麽?”
“你……”
還沒來得及發作,白若聽便沒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