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清晨,白若聽比涼焱還先醒來, 迷迷糊糊睜開眼正對上某人滾動的喉結, 頭頂是涼焱的下頜,昨晚的一幕幕浮上心頭, 頭腦頓時無比清醒。
心中懊惱, 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竅,竟然做出這麽禽獸的事情。
在白若聽無聲懺悔之時, 涼焱也醒了過來,察覺到二人過於親密的姿勢, 連忙鬆了手, 有些不好意思,歉疚道:“對不起, 師尊……我也不知道怎麽就……”
看著涼焱窘迫不安的樣子, 白若聽越發覺得自己的行徑實在可恥,心虛地說道:“沒事,可能是夜裏涼,不必在意。”
說完, 掀開被子, 自己下了床。
“師尊怎麽今日起這麽早?”涼焱驚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白若聽打著馬虎眼:“起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涼焱也起身開始穿衣,待白若聽穿戴好後, 一如既往上前為其綰發, 可今日白若聽卻揮手擋開了他的手臂。
“我自己來吧。”從明白自己屬性之後, 白若聽不敢再與他有過多親密的舉動, 怕自己會深陷其中, 畢竟涼焱隻是書中的人,他有他的宿命,自己早晚也是要離開的。趁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還是盡早斷了念想的好。
況且現在隻有他自己有那個意思,他還是不要帶壞阿焱的好。
涼焱失落難掩,是他想錯了麽……
白若聽見人垂頭不語,知道是自己又傷了他的心了,便解釋道:“我也不能總讓你動手,八年裏,我不也這樣過來了,你照顧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不過他的話似乎起了反作用,涼焱麵上又失了幾分顏色:“師尊的意思是,沒了阿焱,師尊一個人也不會怎樣?”
他哪是這個意思,心下焦急,連忙抓住涼焱的手腕:“阿焱,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不想你事事為我親力親為,誤了自己的修行。”
涼焱知道這都是借口,卻不願再拆穿,就算師尊有意疏遠他,隻要不是要和他分開,他都能接受。
“我知道了,那師尊自己來吧,阿焱去拿早飯。”
“好。”待人離開後,白若聽才鬆了口氣,幸好再有兩日就不用麵對涼焱了,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也許冷靜一年也沒什麽不好。
玄天榜之爭分為兩日,第一日為築基弟子比武,競爭四十名至一百名排位,第二日才是金丹修士比試。
今日沒什麽事,要不就帶阿焱出去散散心吧,白若聽正想著,涼焱就端著一碗熱粥,幾個包子進來了。
“師尊,趁熱吃吧。”
白若聽咬了一口包子,甜膩在口中散開,涼焱也自顧自地吃著。
“阿……”
“師尊,明日還有比試,阿焱先去修煉了。”涼焱起身行了一禮,沒等白若聽回答,便走了出去。
白若聽狠狠咬了一口豆沙包,含糊不清道:“這個臭小子,還和我置氣!”
秦染剛出門就看見涼焱從跟前神情冷漠地走過,也不和他打招呼,雖說這小子平時也冷冰冰的,不過今天看起來活像個大冰棺,一大早的,難道和白前輩吵架了?
秦染到白若聽屋裏時,看見後者正慢條斯理擦著嘴,神秘兮兮湊過去問道:“怎麽了?前輩,我看涼師弟臉色不怎麽好啊。”
“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莫名就想到了許多女生姨媽造訪時會莫名暴躁幾天。
“啊?”
白若聽衝他一笑:“沒什麽。”說了你也不懂。
秦染將凳子拉至白若聽身旁,一屁股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前輩,正所謂一日師徒百日恩,床頭吵架床尾和,沒什麽坎是過不了的,涼師弟還小,雖然性格不怎麽好,但本性卻不壞,你要學會多包容他。”
白若聽嘴角抽搐,冷笑道:“齊遠居然能忍住不撕了你這張嘴,那一定是真愛。”
“你胡說什麽!?齊遠怎麽可能對我……”慌忙間端起白若聽見底的粥碗仰頭就是一口。
“你!”白若聽以手扶額,真是沒臉見了,這人是什麽腦回路,怎麽一遇上齊遠的事,就跟打了智障強化針一樣。
秦染紅著臉大聲質問:“你怎麽喝完了也不說一聲?”
如果可以,白若聽真想給他看黑人問號的表情圖,拍了拍秦染的肩,露出沉痛的表情:“聽前輩一言,等百門會結束了,叫你爺爺領著你去穀主那裏看看。”
“看什麽?”
“腦子。”
秦染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氣衝衝地走了出去,嘴裏憤憤念叨:“一個冰塊臉,一個木頭人,又來一個老賴皮,白淵門沒一個好人!”
白若聽沉默,他怎麽就成了老賴皮了?
涼焱並沒有修煉,隻是想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罷了,一個人獨自踱步至山澗處,此處空幽寂靜,有白兔在腳邊食草,見了人來也不躲。
涼焱俯身摸了摸白團子,兩隻長耳抖了抖,抬頭看了一眼大個子,嘴裏還嚼著青草,傻愣愣的樣子惹得他噗嗤一笑,師尊吃東西的時候也這樣一般呆頭呆腦的。
關蜜本在此處修煉,聽見有人在笑,便尋聲而來,正好看見涼焱低頭與小白兔逗玩,笑得像稚童一般無憂無慮,她在原地駐足,不願上前打破這個畫麵。
但涼焱卻發現了她,收了笑容,站起身來。
關蜜露出淺笑,似恬靜的彎月:“我本在此修煉,聽見笑聲,便尋了過來,無意擾了公子的興致,還請公子勿怪。”
涼焱還了一禮:“是在下打擾了姑娘清修。”
涼焱一身白衣,關蜜識得這是白淵門弟子的著裝,又戴有銀色麵具,想來正是昨日大家口中斬殺元嬰魔物的二位修士之一,走至涼焱身前五步之內,問道:“請問公子可是白淵門涼焱涼公子?”
“姑娘是?”
“綠蘿穀關蜜。”
涼焱本就感激綠蘿穀恩情,對關蜜的語氣也多了幾分溫意,拱手道:“關姑娘。”
關蜜:“涼公子怎會一人來此?”
涼焱:“出來散散心。”
“可是為了明日的比試?”
涼焱笑了笑:“算是吧。”
“公子驚才豔豔,又何需擔憂,況且修行路漫漫,一場比試算不得什麽。”
“關姑娘遠見,是我狹隘了。”
關蜜:“公子不必妄自菲薄,相信公子明日定能拔得頭籌。”
涼焱:“借姑娘吉言,在下就不多叨擾了,也祝姑娘能夠名列前茅。”
關蜜溫婉一笑,目送涼焱離開。雖然僅見過一麵,但她能感受到這人似乎本能的會在他人麵前掩蓋自己,把自己劃在界限之外,明明對著小動物能露出那樣毫無防備的笑容,麵對人時雖然溫和有禮,但言語之間卻不給他人一絲接近的機會。
涼焱散心,白若聽自然也在散心,隻是兩人沒在一個方向。
他想不通自己怎麽突然就彎了,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涼焱產生了這種感情。
“前輩。”白若聽正苦惱時,思緒突然被打斷,嚇了一跳。
“你什麽時候出現的?”
顧衡皺了皺眉:“我見你自顧自地埋著頭,也不看路,在想什麽?”
遊程也看見了白若聽,小步跑上前:“尊者。”
白若聽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幾次:“你們兩怎麽會在一起?”不會是顧衡這個大尾巴狼要對小羊羔下手吧!
顧衡看懂了白若聽眼中的意味,解釋道:“放心,我隻是給遊程指點劍法。”
遊程在一旁小雞啄米似得點頭。
白若聽可不敢全信,顧衡色膽包天的,誰知道哪天又犯病了,秦染雖然傻,但那是間歇性的,大部分時候腦子還是清醒的,遊程就整的一個軟綿綿的小羊羔,腦子裏有幾根筋屈指可數,傻乎乎的指不定那天被吃幹抹淨都找不到地哭。
白若聽朝遊程招了招手:“過來,我同你交代些事。”
顧衡勾了嘴角,自覺走向遠處,目光卻一直鎖定在白若聽身上。
遊程又開始緊張,拽了拽手中的劍,白若聽生怕他一激動就朝他來一劍,露出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放鬆點,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不用緊張。”
遊程點了點頭,看起來好多了。
“是顧衡主動要來指點你的麽?”
遊程搖頭:“是我找顧大哥的。”
這大哥都叫上了……應該是因為在山河秘境圖中顧衡救了他,才會主動和他親近的。
白若聽看了一眼遠處的顧衡,那小子竟然滿臉笑容,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看得白若聽後背發涼。
“積極進取是好事,但修行歸修行,凡事多留個心眼兒,不能太過於相信別人,明白嗎?”
遊程語氣有些哀傷:“尊者是說顧大哥可能會傷害我嗎?”
“我沒有特指顧衡,隻是見你心思單純,怕你以後會吃虧,才提醒你一二。”
遊程抬頭一笑:“多謝尊者提醒,弟子明白了。”
白若聽點了點頭:“你去練劍吧。”又走向顧衡,笑道:“還沒謝你在山河秘境圖中出手助我門中弟子。”
顧衡挑了挑眉:“舉手之勞罷了。”
“遊程似乎對你很是感激,還把你喚作‘大哥’。”你小子有良心就不能把自己的狼爪子伸向他,白若聽默默把後半句在心裏補全。
“前輩大可不必擔心,我待遊程不過是當弟弟一般。”
最好是這樣,其實,說起來,自己比顧衡還要可惡,昨晚竟然就直接……那應該是阿焱的初吻吧,真是作孽。
顧衡見白若聽沒有接話,似乎在想著別的事,臉還沒來由的越來越紅,之前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粉撲撲的臉蛋看得他有些難耐,低聲關切:“你怎麽了?心事重重的樣子。”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瞎打聽。”白若聽換了一副教導人的嚴肅口吻,沒有注意到顧衡的神色,自從在客棧雙方攤牌後,他就相信顧衡對他已經放下了,心裏也就沒有多少芥蒂了,其實他一直覺得顧衡不是喜歡他,大概是被美色……迷惑吧……
顧衡有些好笑,雖然白若聽確實比他年長許多,但這點歲月對修真之人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麽,況且他始終覺得比起其他前輩來說,白若聽的言行舉止更像他們這輩人,有時候甚至還會更幼稚一點。
“前輩既然不想說就算了。”
“嗯,我走了,你們好好修煉,明天加油啊。”
顧衡莞爾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