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時光荏苒,彈指一揮間八年已過。


  “你不和我一起出去?”高大男子斜靠在門框上,身姿挺拔如蒼鬆,一身玄黑武袍,袖腕纏繞黑色帶繩,白銀發冠將一頭及腰烏發高高束起一個半紮馬尾,劍眉如墨,一雙眸子璀璨如寒星,讓人看一眼便覺如墜寒潭,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生生一副涼薄之相,瀟瀟郎君,偏又讓人望而卻步。


  涼焱已褪去了一身稚氣,再也無法從他的臉上找回以前那個天真孩子的樣貌了。


  “血窟可不是什麽好闖的地方,你不怕死,我可怕,在這裏呆了一百多年,習慣了,外麵也沒有什麽記掛的人。”


  說話的人正是當時從壯瘦二人手上救出涼焱的鬼修李千城,涼焱怎會不知道,憑他的實力又怎會闖不過區區一個血窟。


  涼焱在煉鬼域的這八年,已結金丹,再加上李千城傳於他的鬼修之術,又每日同這鬼域中的人廝殺,一身功法身手縱是出去與元嬰高手一戰,也未必會落得下乘。


  涼焱上前一拜:“前輩救命授業之恩,晚輩恐今生難以為報。”


  “走吧走吧,走了就別再回這個鬼地方了。”中年樣貌的男人不耐煩催促道。


  “等等,若是出去了,我教你的東西要好好練,別再讓別人給欺負了。”


  涼焱莞爾一笑,看起來總算有了些人該有的情感。


  待涼焱走遠後,李千城嘴裏笑罵:“這沒心沒肺的混小子。”


  八年裏,白若聽拽著那個“海”字尋遍了這世間每一片海域,也沒找到煉鬼域所在,係統也再也沒有給他任何提示。


  據原文所說,涼焱在十七歲時進入煉鬼域,二十四歲時便已出來,在江湖四處遊曆,後在林安城遇見了脫離了白淵門的女主,一路相隨,小時候的點點滴滴越發清晰,漸漸情根深種。後來發現胥之琳早已對書白楓芳心暗許,心灰意冷之下獨自離去,又被楊驍抓住,一番折磨之後,感其意誌堅韌遠勝常人,便將其收為了影刹閣的爪牙為他所用。


  在影刹閣中,涼焱忍辱負重,得知了原來胥之琳就是楊驍之女,而書家也正是因為白文陽和影刹閣勾結而慘遭滅門,這一切的背後都是因為三塊滄浮靈玉碎片。


  完全黑化的男二設計讓楊驍與白文陽兩虎相爭,兩敗俱傷,他從中漁翁得利,一舉殺了二人。又放出胥之琳和書白楓身懷靈玉之事,自此天下大亂;並讓男主得知了書家滅門的真相,借此挑撥二人感情。


  這個角色一邊讓讀者們喊殺,又一邊心疼,可謂爭議頗大。


  現在八年已過,說不定他早已出了煉鬼域,如今的涼焱麵對的仇人不是白文陽那樣的大能,而是他這個區區元嬰,照正常發展,涼焱若是能從煉鬼域中活著出來,殺他應該並不困難,所以他出來的第一件事應該是回清淼居找他。


  想通後,白若聽沒有再茫無目的地尋找,馬不停蹄趕回了白淵門,雖然不一定能遇得上,但隻要一絲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趕著送死的心情別人是理解不了的。


  上天果然不想他死得太早,清淼居地上堆滿了落葉,已經很久沒人來打掃過了,白文陽應該已經知道他不在了吧。


  白若聽一連在白淵門山下逗留了一月多,他不敢在清淼居多留,怕被白文陽發現。可是這期間卻從未有人進出過白淵門,難道涼焱早就來過,隻是發現他不在便離開了?

  在大陸的最西邊,一片黑色巨大亂石堆砌的石海之上,地麵突然破開一個大窟窿,有黑色身影一閃而過。


  三月後的這天夜裏,狂風驟雨,烏雲壓了天際,閃電劈裂雲層,霎時亮如白晝。


  “為什麽.……”白文陽跌倒在地,心口插著一柄長劍,嘴角掛著鮮血。


  “你明明中了毒,為什麽.……咳.……為什麽還能使用靈力?”


  那人站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容貌,冷笑一聲:“這就不是你該知道的事了。”


  說完一把拔出長劍,白文陽胸口腥紅的鮮血噴湧而出,那人將劍隨意扔在地上,便轉身離開了。


  白文陽睜著雙眼,終是不肯瞑目。


  自第二日起,白淵門上下全派披麻戴孝,鳴鍾十日。


  一月後,白淵門昭告天下,炙陽尊者因修煉時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由修明長老暫代門主之職。


  修明是分神初期的修士,已經活了千年,須發皆白,平日不問世事,掛著長老之職,隱於山中守著自己的小田園修煉。在書中白文陽死後,也確是他出麵代為門主。


  得到消息時白若聽遠在東海之濱。


  暗自心驚,他當然不會相信白文陽真的是走火入魔而亡。這個時間點,涼焱也不可能有那個實力殺了白文陽,況且也沒理由。


  這個人……和八年前的人會不會有什麽關係?到底是什麽人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


  涼焱從煉鬼域中出來後去過一次清淼居,但白若聽似乎很早就離開那裏了。


  後來他在林安城落腳,沒多久便聽說白文陽隕落之事,此事他並未放在心上,白淵門怎樣都不關他的事,他隻想早日找到白若聽報仇。


  一日他坐在醉仙樓喝茶,突然有個稚童跑上樓告訴他:“有個大姐姐叫我告訴哥哥,哥哥要找的人在東海。”


  此事雖蹊蹺,但無論是真是假,東海他都一定要去。


  東海之濱,天都城——


  夜晚,海麵上盡是大大小小的船隻,豪華的商船上歌舞升平,傳來男女嬉笑打罵的聲音。


  白若聽提著一壺酒,拿著一串糖葫蘆,跳上了一條小船。


  剛坐下,便發現船艙裏坐了個人,“兄台,對不住,沒有空船了,要不咱兩擠擠吧?”


  那人低沉的聲音從昏暗的船艙裏傳出:“嗯。”


  白若聽:“船家,劃船吧。”


  白若聽倚坐在船尾,一條長腿伸著,另一條屈著,將手搭在膝上,好不愜意。


  正要張嘴咬糖葫蘆,忽然感覺到船艙裏一道直勾勾的視線盯著他,登時後背一涼。


  “那個……兄台也想吃麽?”


  “不吃。”


  “哦……”,那你倒是別看呀!


  白若聽腮幫子裏塞著一顆糖葫蘆,含含糊糊地問道:“兄台是哪裏人呀?”


  這幾年江湖漂泊,白若聽倒也去了一些拘謹,多了幾分灑脫,時常主動與人搭話。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道:“林安城。”


  “我也是那裏來的,兄台孤身一人,來天都城做甚?”


  “尋人。”


  白若聽樂道:“真巧!我也是!”


  那人頓了頓,問道:“尋誰?”


  白若聽喝了口酒,苦笑:“我徒弟……”船艙裏的人沒有出聲,他又問道:“你呢?”


  “仇人。”


  白若聽嘴角抽了抽……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閉嘴。


  兩人皆沒再開口,遠處歌聲悠揚,月朗星稀。


  在海麵上枯坐了半個時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被人盯著,渾身汗毛都在叫囂。


  於是借口道:“天色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辭了。”


  等了一會兒也沒人回應,腹誹:這人也太冷淡了,嚇得我還以為我遇到了原書裏的涼焱。


  白若聽回到客棧就躺下了。


  “師尊……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麵目猙獰的涼焱攥著白若聽拿刀的手狠狠地往自己胸口上紮。


  “不……阿焱……”白若聽躺在塌上眉頭緊鎖,蒼白的手掌緊緊揪住自己的胸口,嘴裏一直呢喃著,可就是怎麽也醒不過來。


  黑衣人定住了身,收回了探向其腦門的手,冷漠地看著床上掙紮的人。


  這是他下的魂咒,他要他夜夜受噩夢煎熬,每日醜時入夢,卯時才能清醒過來。


  白若聽是在大汗淋漓中醒過來的,他攥著被子,瘋狂地喘著粗氣。


  梳洗完後,推開房門便看到一樓大廳裏隻坐著一個人,白若聽要了點早飯坐在另一桌。


  他時不時偷偷瞥一眼旁邊那桌的黑衣男子,不是他吹,他覺得他肯定在哪裏見過,不過他沒往涼焱身上想,畢竟這裏天大地大,要遇見他的可能是在微乎其微,而且書中也未描寫過涼焱剛出煉鬼域時的衣著樣貌,過去了這麽多年,隻怕他現在就是站在自己麵前自己也認不出來了。


  嗯.……長得挺帥的,就是看起來有點冷冰冰的。


  男子似乎感覺到了他的視線,轉過頭來對他爽朗一笑。


  白若聽咬著包子遲遲沒有動作,這人哪裏冷了,分明陽光的不得了。他也衝那人發自內心地笑了笑,隻是看起來……有點傻,確定不是叼著肉包子的柴犬麽?

  男子嘴角一抽,仿佛是在竭力忍著什麽。


  白若聽端著碟子蹦躂到那人跟前坐下,問道:“兄台,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男子抿了一口茶水:“不曾見過。”


  是嗎……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看著都那麽熟悉,湊一塊兒又顯得陌生.……

  男子笑道:“我雖是男子,但被公子如此盯著,也會不好意思。”


  白若聽回過神來:“抱歉,抱歉,我隻是覺得兄台有些麵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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