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惻隱
李辰蘭：“……？？？”
她沒怎麽得罪這姑娘吧？仔細想了想她穿過來三年多，私底下跟這姑娘相處的機會那是一次都沒有，即便想得罪都無從得罪起。李辰蘭隻能將之解釋為，這姑娘腦子不太正常。
不然也沒法解釋，她居然會看上了李霖風，想嫁給李霖風這件事情。
至於李辰蘭自己，她跟李珊瑚的情況完全不同。
不說她這鮫人血脈6級棒呆了的身體，光是跟流螢學了三年的武，擺平一個李大海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李大海對她的生活，根本造不成任何影響。
所以她隻需考慮李霖風本身，人品是不是過得去。
跟他相處，甚至在一起生活，會不會太過無趣，令她難以忍受？倘若兩人相處時還能擦出那麽點火花，那就更好了。沒錯，她找老公的目的，除了保住現有的幸福生活之外。
那就是可著勁兒的風花雪月，無病呻吟了o(╯□╰)o！
……
“三萬裏河東入海，五千仞嶽上摩天……”
“風塵三尺劍，社稷一戎衣，惟願此身長報國……我在做什麽？念這些有什麽用，不是都已經決定以後再也不考科舉，不走官場了嘛？”
“娘已經死了，我就算考中功名，便宜的也是他李大海。”
“李，大，海！我李霖風此生，寧願永遠成為地上泥，也不想一朝飛黃騰達，讓李大海吃香的喝辣的。他是我的殺母仇人，是他，一石頭敲死了我娘。”
“若不是為了趕考，我當時有機會攔下他。”
“即便攔不住，至少可以給娘請郎中，娘說不定不會死。”
李辰蘭還沒見到李霖風，過於常人的耳朵就聽到了李霖風隨風而來的碎碎念。
這聲音略顯稚嫩，裏麵盈滿了痛苦和自責。少年的聲音本該清朗平潤，因了這些痛苦卻變得尖銳、沉悶。李辰蘭頓了頓腳步，翻過幾株擋路的不知名樹木。
少年正懊惱的丟開了手裏的書，一張還未完全長開的臉上帶著點嬰兒肥。
但已經可以預見，幾年後他會成長為一個星眸挺鼻、唇薄而有型的大帥哥。卷翹的睫黑壓壓的，卻蓋不住他眼睛裏水潤的光芒，這是……哭了？
少年仰起腦袋，“李霖風，你出息點，哭有什麽用！”
“這輩子，你就這個命，誰讓你攤上了李大海這麽一個爹。換一種思路，你娘她走的早其實是一件幸事，至少她不用再受苦了。這些年為了你這個兒子，她做的難道還不夠多嗎？”
“怎麽的，難道你還指望她從棺材裏爬出來，繼續護著你照顧你？”
“李霖風，你太不是個東西了。”
“你娘死了，她死了……”
李霖風的聲音壓的低低的，漸漸開始啜泣。
但他極小心，仿佛知道經常會有姑娘跟在他身後一般，肩背挺的筆直，不願意讓別人看見了自己脆弱的一麵。若不是李辰蘭如今耳力過人，幾乎跟低配版的順風耳有的一拚。
還真未必聽得清他在說些什麽。
不過有時候，這聽的太清楚也不是件好事。
譬如現在，即便以李辰蘭的心冷淡漠，不由心底也升起了幾分惻隱之心。
加上李霖風一張稍微帶點嬰兒肥的臉，像極了前世她挺喜歡的某個男演員。如此近距離接觸之下，李辰蘭差點沒把持住，想上前摸摸這可憐娃兒的腦袋。
然後跟他說，“別難過了小帥哥，不就是攤上了一個渣爹嘛？”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呀，總不能因為吃飯卡到了魚刺，咱就不吃魚了不是？”
“日子啊，該怎麽過還怎麽過。”
“不想便宜了渣爹還不簡單，找個地兒把他分配出去，讓他住的離你十萬八千裏遠。就算他想回來找你，估計也湊不齊一路過來的盤纏，擺脫他那不就是分分鍾的事情？”
但李辰蘭不能這麽做。
倘若她真的這麽做了，人家小帥哥估計以為她有毛病。
她跟李霖風除開這一次，上次見麵還是兩年多前，山路上偶遇了一麵。那會兒李霖風的娘剛死沒多久，經過她身側連個眼角尾風都不帶給的，就那麽走過去了。
李辰蘭那時，也沒想過要跟他發展點什麽。
隻不過見他長的好看，身上又幹幹淨淨的。不同於村子裏別家的男娃，十三四歲了身上還是邋裏邋遢，忍不住多看兩眼罷了。如今過去這麽久，李霖風估計都不認識她。
一個陌生人，突然跑出來跟你說，要替你解決一直困擾著你的大麻煩。
且這個麻煩對一般人來說，還是一樁天大的麻煩！
換你，你會覺得沒什麽問題，然後坦然接受？
李辰蘭有些傷腦筋，最終假裝踩到了腳底下一根樹枝，發出“哢嚓”一聲清脆的響動。李霖風迅速抬頭看了她一眼，眼裏的水光飛快的消退幹淨，麵上的脆弱也一掃而空。
換了淡漠冷酷的神情站起身來，打算往更深處避一避。
顯然類似的事情他做過很多次了。
為了避開跟著他上山的姑娘，每次他遇見了人都會往更深處躲，有時甚至躲到了更深處的危險樹林。被野豬、獐子之類追著跑的經曆，都有過兩三次了。
好在他運氣好，一直沒碰上戰鬥力爆表的野獸，算是保住了一條小命。
這次也不例外，李霖風誤會李辰蘭是跟著他上山的姑娘之一。但他所在的這片區域，已經是小山頭的極限，再往裏走就會有野獸出沒。
李霖風麵上帶了一股子決絕之色，腳下卻一步沒停，越走越深。
李辰蘭：“……”
她過人的耳力，已經感覺到那裏麵有大家夥，且不止一頭。
雖然那對她來說不算什麽，不拘是想逃跑還是突然起了興致，想吃豹子肉都是分分鍾的事情。可李霖風……他不是一個身板脆弱的書生嘛？沒聽說他還練過武啊！
還是她打聽的消息落伍了，這家夥其實深藏不露，是個技術極好的獵戶？
唔，也不像，他沒帶弓箭，也沒帶匕首之類的武器。隻背簍裏裝了一把挖草藥、野菜用的小鋤頭，哪有獵戶打獵靠一把小鋤頭的？這不是搞笑呢嘛！
李辰蘭搖搖頭，少年就是少年，這心性有待磨煉。
不就是遇到一個不怎麽想說話的姑娘嘛？至於把一條命搭進去，去挑戰野獸會否大發“善心”，放過他這頓送上門來的晚餐？這也太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