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盡往臉上招呼
李二柱的反駁，就弱勢多了。
“娘，你輕點說話，大家都在看熱鬧呢！”
李二柱一張臉漲的通紅，卻還是壓低了聲音道，“娘，你已經把嬌娘的銀子全搜走了，布料也拿了好幾匹。嬌娘跟孩子們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實在不能再穿了。”
“米麵糧食那些，分家時我什麽都沒帶，家裏買的隻夠吃幾天的。”
“楓哥兒的事情我實在不清楚，等鬆哥兒他們回家，我問清楚了會給你一個交代的。隻這些手繩你真不能拿走，荷姐兒編了兩天，花費了不少心思，就為了給家裏添個進項。”
“您全拿走了，她會傷心的。”
原來小張氏一邊叫罵，一邊腳底下也沒閑著。
身上背著三大匹布料，眼睛又盯上了另一邊炕上的絡線和手繩，“你讓開！”
小張氏試了兩次，都沒能推開堵路的李二柱。
布料目標實在太大，李二柱護住了這頭，壓不住那頭。他腿受傷了不能動，隻能任憑小張氏搶走了布料。可這絡線和手繩小小一堆，李二柱保護起來就容易多了。
小張氏惱羞成怒，“你這是要氣死我老婆子！”
“不過是一個丫頭片子編的小玩意兒，你都這麽護著舍不得給我老婆子。”
“她不是會編嘛，你讓她重新編不就是了？老婆子這麽多年伺候你吃伺候你穿，還給你娶媳婦，難道不值這麽點絡線？要沒我老婆子，你連媳婦兒都娶不起！”
絡線是不值錢，李二柱身後那一大堆卻也值二十來個銅板。
不過小張氏更眼饞的，是旁邊那些花兒朵兒、葉子形狀，還有普通繩結款式的手繩。一條條色彩搭配的極為妥帖，鮮豔漂亮的不像話，帶在自己老閨女手上一定好看極了！
就算老閨女隻有一雙手，戴不下這麽多手繩。
剩下的拿去鎮上賣，也能賣不少錢。
“這個真不行。”
李二柱搖了搖頭，臉色蒼白。
不管小張氏怎麽說怎麽罵，甚至在他身上抓撓出一道道血痕，他也不反抗，但就是護著身後那堆絡線和手繩不讓開。小張氏累的氣喘籲籲，最後隻能無奈放棄。
“李二柱你膽子肥了，我讓你爹來收拾你！”
說罷，扛著那三匹布，穿過看熱鬧的人群，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看到李辰鬆他們回來，還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那副樣子仿佛在說，“等你們爺爺來了，有你們受的。”
李辰蘭：“……”
第一次見識了古代潑婦的戰鬥力。
小張氏這哭鬧還挺有水平，一句句話都讓自己占據了道德製高點。先不說她的話裏水分有多大吧，至少就口才而言，已經碾壓了李二柱夫妻千百遍。
看熱鬧的人裏，誰不知道李家二房是個什麽情況？
可讓小張氏這麽一哭一鬧，不僅沒一個護著李家二房，反而一副李二柱真不那麽孝順的模樣。
悲催的李二柱，昨兒個才為了小張氏他們出海打漁傷了腿，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呢！今兒就被扣上了一頂不孝的大帽子，李辰蘭看著都不由的有些同情他。
不過一個大男人，混成今天這副模樣，隻能怪他自己不爭氣。
李辰蘭同情歸同情，卻並不想護著他，“爹，杏花兒呢？”
李辰杏一早就說要回家來，小張氏這麽囂張，她都沒出現實在太反常了。
“在後院呢，跟你娘一起。”
李二柱不知怎麽的，從李辰蘭的話裏聽出了一股寒意，忙解釋道，“她們好好兒的，啥事兒沒有。就是怕你奶衝進後院去，禍禍了你們辛苦趕海捉回來的東西。”
李辰蘭：“……”
行吧，看在這個爹還曉得護著絡線和手繩的份上。
李辰蘭收斂了渾身的寒氣，“爹，奶可真不拿你的臉當臉，都說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她撓你哪裏不好，怎麽盡往臉上招呼呢？看著血呼啦打的，真滲人。”
李二柱一張臉陣青陣紅，“你奶她隻是……隻是……”
到底隻是不出來。
他哪裏不知道小張氏有多過分？衝進來就是一頓哭嚎，看到炕上堆的布料，一下就搶走了三匹。嬌娘藏在被子裏的銀子，也讓她給摸走了。
嬌娘當時想攔著，挨了一巴掌，臉上這會兒還腫著。
他腿腳不利落，隻能眼睜睜看著嬌娘挨巴掌，不是不怨恨的。可又能怎麽辦呢？後娘也是娘，孝道大過天，他還不是隻能讓嬌娘去後院躲躲？
不過原本還在為了答應了兒女和嬌娘，以後都不再出海幫襯老房子那邊的事情愧疚。
這下子卻是一絲愧疚沒有了。
特別是四女兒還這麽“貼心”的補了一刀。
是啊，打人不打臉，小張氏往哪裏撓不好，非往臉上撓，這讓他以後怎麽出門見人？
“等爹身子好了，爹去鎮上做工，再也不出海了。”
李二柱咬牙道。
李辰蘭挑了挑眉，就知道這個爹當時答應她們不出海不情不願的。
這次小張氏上門，一通打砸搶，能讓這個腦子一根筋的爹，清醒個幾分倒也是好事，“做工就算了，那點子工錢估計還不如你陪我們去趕海，捉兩條好點的魚來賣得多。”
“一會兒爺爺要是真上門，咱們家隻剩那麽點吃食了，你不會讓我們喝西北風吧？”
李二柱：“……”
“那不能，你爺爺是講道理的，不像你奶奶。”
李辰蘭就嗬嗬了。
李立德要真那麽講道理，李家二房至於分家時一窮二白被趕出了家門？連口糧食都不給，足以看出在李立德心裏，李二柱這個兒子當的多沒存在感。
不過她也懶得去拆穿李二柱這點幻想，“家裏要是沒糧食了，我跟大哥二姐三哥還有杏花兒石頭，就都要餓死了。對了，還有娘親。至於你……回爺爺那邊，可能爺爺會給你一口吃食？”
“蘭花兒！”
李二柱有些受不住了，沉聲喝道。
他是孝順爹，但還不至於連自家孩子都不護著，“爹是那種丟下你們，自己回去討食吃的人嗎？你放心，不管你爺爺上門說什麽，我都不能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