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受製於人
那家夥是怎麽回事——
看著江文舉的那種表情,宗吉元暗自有些納悶兒,可已經來不及再多想了,因為堂威的高呼聲已經響了起來。
穩穩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到大堂前,卻見何瑞昌一拍驚堂木、吩咐道,
“將人犯押上堂來!”
“帶人犯——”
隨著喊堂的差役一聲傳喚,“叮叮當當”的鎖鏈撞擊聲自堂下響起,在兩名安平縣的差役押解下,一個人披枷戴鎖、步履艱難地移動著步子走上堂來,隨後跪坐在了堂口。
當這名犯人出現在眾人眼前時,遼東縣這邊的差役們都有些驚訝,因為在他們的想象中、犯下如此重罪的人,一定會是個外表凶殘可憎、窮凶極惡的人。不過此時、出現在大家眼前的這個人、竟然是如此的年輕,臉上甚至還略帶出些許的稚氣,不僅如此,還有幾個人覺得他似乎有些眼熟。
但最為震驚的人卻是宗吉元,因為她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偏偏就真的發生了——
跪在那裏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在東山溝那一戰中、掩護並隱藏下來的猶坤。
此時的他、果然如鄧宣所形容的那般的倔強,雖然跪在堂口,可眼神中仍舊充滿了敵意地向四周掃視了一下,當他的目光落在宗吉元的身上時、竟然從中放射出刀子般的寒光。
這孩子到底是怎麽了,在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宗吉元腦子裏有些混亂,情不自禁地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王玉,卻見他的表情已經變得如嚴冬般的冰冷,目光一動也不動地盯在了猶坤的向上。
之前,何瑞昌也聽施大人說過、眼前這孩子被抓住後的表現,略一深思後、並沒有按通常的程序來進行問話,而是用緩和地語氣問道,
“下麵跪著的這一年輕人,你可知這裏是什麽地方麽?”
“是,我知道……”
猶坤還真的開口回答了,
“這裏是遼東縣衙的大堂,是吧。”
見他竟然真的說話了,施大人及安平縣的差役們、均露出一種很新鮮的表情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互相瞧著。
何大人輕輕點了點頭、又道,
“在此之前,你曾經在安平縣的大堂上說過、到了這遼東縣就會招認實情,有這回事兒吧?”
“確有此事。”
猶坤的聲音顯得出奇地冷靜,不急不緩地道。
無端地、何大人忽然覺得眼前這少年人居然有些神秘,便試探著問道,
“那麽,到了你該兌現承諾的時候了吧,能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麵兒,對本官說出你是誰、是哪裏的人,那些案子中被害的人們、是不是被你所殺?”
“回大人,”
猶坤的麵色冰冷依舊,道,
“我說過的話、自然就會說到做到的。小人目前的名字叫寧坤,住在安平縣境內的一個小村子裏,而且、一點兒都不錯,你們所說的那些案子中死掉的人、都是我殺的。”
為什麽會這樣——
本來還抱著是不是有什麽地方搞錯了、這樣的希望,可就在這一瞬間,這最後的一點點幻想也破滅掉了,宗吉元的心中頓時陣陣發痛,臉色自然隨之也變得慘白。
殺了這麽多的人,竟然還能說的如此平靜,何瑞昌也不禁因這個年輕人、所表現出來的冷酷而皺了皺眉,
“是麽,那好,你不妨就來說說、死在你手中的人共有多少個,他們都是些什麽人、你又是怎麽下的手。”
“可以啊。我殺過的人麽,前前後後一共有四個,”
猶坤的聲音中、聽起來沒有絲毫的感情,
“第一個是個女人,我是從背後用刀刺入了她的心髒;第二個和第三個都是在被製服後、我從背後割斷了他們脖子的,但第三個人本來是個殺手,當時反抗了一下,使得我的右手受了傷;第四個人是一名更夫,死法和前兩個大致相同。”
“哦……”
聽了他的描述、與目前為止所掌握的情形基本吻合,何瑞昌也不禁惋惜地歎了口氣、看了他一眼,道,
“你叫寧坤是麽?”
“算是吧……”
大概是何大人的問題引起了他的一些心事,猶坤輕輕答應了一聲後、低下了頭,好象在沉思著。
何瑞昌卻沒有做過多的停頓、繼續問道,
“你和這些人都有仇麽?”
“仇?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又哪裏來的仇。”
猶坤冷笑了一聲、回答道。
何瑞昌的目光頓時變得淩厲起來,緊緊盯住了對方,
“既然沒有仇怨,你因何要將他們殺死?從案情的過程中來看,總不會是為了謀財吧?!”
“當然不是,”
猶坤的目光又向上瞟了一眼,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麽一定要死,之所以會殺他們,是因為有人挾迫我這樣做的。如果我不答應的話,那人就會揭穿我的身份,讓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安寧日子、在瞬間全部都會失去。”
“這麽說、你是被迫才這麽做的嘍?”
何瑞昌聽了、不禁微微愣了愣,問道。
猶坤冷笑了一聲、道,
“正是這樣。”
“你說你是擔心被揭穿身份、才不得已去殺人的,是麽?”
何瑞昌邊斟酌著這個冷酷的少年人所說的話,邊追問著,
“可如今你在這公堂之上、竟然將這件事說了出來,難道說、你已經不再擔心了麽?”
“現在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猶坤的聲音變得仿佛是在地獄中掙紮般的、憤怒中又透著絕望,
“直到被你們抓住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了、那人根本就沒打算讓我真的去過安生日子!他隻不過是在利用我為其殺人,之後再將我推入到萬劫不複的境地!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隱瞞,大不了我拉著他一起去死!”
猶坤的吼聲、在大堂之中震動得“嗡嗡”做響,而堂前的氣氛也變得更加如同死一般的寂靜。
原來是這樣——
此時此刻的宗吉元,心情也已經是複雜到了極點,腦子裏也是亂到了極點……
聽猶坤在敘述他自己被利用之時,宗吉元稍稍有些寬慰,至少這少年人並非是憑本意去犯下如此罪行的。可同時又十分的內疚,後悔那天晚上與之交談時,自己為什麽沒有和他再多談談呢?但除了這兩種心情外,隱隱地還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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