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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千裏奔波

  那雙鬼爪不是人間之物,所以鋒利無匹,就連舒君都沒有想到自己這把刀應聲而斷。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裏頭掉出來的東西。


  淡淡青光如一麵盾樹立在他麵前,舒君愣愣的伸手去抓,一片龍鱗落在他手心。這顏色比薛開潮腰上背上的顏色更淺,近乎半透明的青。舒君不敢相信,卻不能瞞過自己的眼睛,這就是薛開潮的逆鱗。


  這把刀也並非是幽雨的私藏。


  有了龍的逆鱗保護,那雙鬼爪再也不能傷他分毫,舒君握緊這片堅硬冰涼的鱗片,隻有一小塊皮肉有細微痛楚,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但它就在舒君手中,讓他的心好像掉進沸騰的岩漿,就算不知道這是否代表著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其實薛開潮遠比他所想的更在意他。


  薛開潮不該是這樣的人,默默凝視自己很久,後來又把逆鱗藏在刀裏由幽雨轉交。


  舒君一刻也不能再糾纏下去,看著那枯瘦幹癟的老頭,舒君隻想立刻飛奔回薛開潮身邊。他就算再笨,也該知道這一切都不尋常,薛開潮要他走或許是一種保護,或許是還有許多事瞞著他!

  小蛇感知主人心意,迎風暴漲變成一條巨蟒,長尾一卷,將那老頭整個裹起來,蓄滿毒液的蛇牙漸漸逼近了老頭的臉,終於逼出一聲慘烈痛呼。他使勁抓撓,也確實給小蛇帶來不少的麻煩,舒君一陣痛覺。然而小蛇太大了,那雙鬼爪也不能幫助主人掙脫,何況蛇毒入體,就再也沒救了。


  舒君腳尖一挑,隨便從地上撈起一把長刀,左右巡視一圈,搖頭歎息:“可惜了,你們來的不巧,今日都得留下性命。”


  他急著回去見薛開潮,不得不讓小蛇出麵解決這手持法寶的老頭,然而眼下他的行蹤最好還是不要暴露的好,本來舒君並沒有打算趕盡殺絕,隻要幫同伴掃清這些障礙也就是了,現在卻不得不全部滅口。


  就算沒有被舒君這句話嚇到,許多人也已經被小蛇嚇到了。世上畢竟還是害怕蛇的人多,何況是這樣一條巨蟒。舒君一步踏出,就有人慘叫著轉身就跑。


  舒君和小蛇輕而易舉收拾了這些人回頭,就見破廟裏死一般的寂靜,好一陣後,他的同伴們紛紛現身。


  知道這個人很厲害和親眼看著這個人怎麽如同地獄修羅一般追殺好幾十個人且絲毫不落下風,最終浴血而回是完全不一樣的。


  舒君沒工夫細究他們的眼神和情緒,一麵走一麵伸出一隻手,小蛇溫順地漸漸縮小繞上他的手腕,最後鑽進領口不見了。賊頭子還記得曾經見到蛇尾從他領口伸出來,就猜測恐怕它隻是在衣服裏麵蟄伏,根本未曾真正消失。


  想想自己那天扶著喝醉了的舒君回去,倘若有一絲一毫的壞心,隻怕早就被咬死了。


  今夜這一切畢竟是因為自己而起,賊頭子往前迎了兩步,準備開口道謝,卻發現舒君眼神並未落在自己身上。他焦灼不安,又下意識茫然四顧,似乎在尋找某個人。


  “我要走了。”


  他說。


  賊頭子吃了一驚:“現在?要去哪裏?不如等天亮了再做商量……”


  舒君再次打斷他:“不了,我現在就走。你們不必再等我,也不必再管我。就算知道我是誰,最好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否則……”


  他回頭看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賊頭子知道這裏麵的輕重,即使螣蛇兩個字就在嘴邊,也明白不該說出來,隻是點點頭。他倒是想問問到底怎麽回事,但見舒君的臉色就知道自己不該問下去了,於是隻硬塞給他一些盤纏,甚至都沒有什麽機會告別。


  舒君精神恍惚,看著其實有幾分滲人,他明顯心已經不在這裏,這些人還沒見過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待他走了,反而有些擔憂他。


  以他的本事自然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在凡人的世界更是無所不能,無所不至。但這並不意味著沒人能欺負他。


  舒君晝夜兼程,起先是騎馬,後來沒有替換,馬也走不動了,隻好將馬留在路過的驛站,改騎小蛇。這樣一來顯眼許多,至少是路過的當地仙門沒人不知道了。好在他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一看就是急著趕路的,倒沒有招惹出更大的風波。


  這時候舒君未免就恨上自己為何當初離開長安那麽遠,此時此刻要趕回去居然這樣不容易。


  他尚且不知長安對自己已經成了一座空城,隻知道自己要去那裏見一個人。


  被剝離諸多角色和身份之後,舒君終於後知後覺認識到,如果自己領會的意思並沒有錯,薛開潮讓自己離開並非是不願意自己死,而是想要自己活下來,那他此時此刻或許就隻剩下一個身份。


  某個人的情人。


  想通這件事既恐怖又甜蜜。舒君幾乎可以斷定薛開潮一定隱瞞了自己更多事。什麽情況才會讓薛開潮把逆鱗拿下來保護自己,卻不肯讓自己留下?


  舒君想起自己曾經在薛開潮大半個身子都覆蓋著鱗片的時候親吻撫摸他的喉嚨,那片逆鱗如此引人注目,又敏感非常,隻是一股熱氣就能讓它顫動起來。舒君不敢想把它拿下來會有多疼。


  在薛開潮身上還發生了什麽更疼的事情嗎?

  舒君甚至不能讓自己猜測下去。


  他到長安那天正好是白晝,先去了桃源,再去薛家。可兩處都沒有人。桃源風景如舊,那片竹林還在,舒君甚至認得出門上的血跡,但裏麵卻空無一人。


  薛開潮不在,按理說其他人根本不能進來,可舒君也不知道是自己知道如何穿越陣法,還是因自己手中有薛開潮的鱗片,暢通無阻,甚至坐在了薛開潮床上。


  舒君知道薛開潮與家人不和,薛鳶又死在自己手裏,去薛家看的時候就不抱什麽希望,果然,那裏麵亂哄哄的大不如前,薛開潮也不在。


  他那時候終究天真,隻放了一把火,改了陣法,根本沒有查過,也不知道薛鳶已經將相當一部分的親信轉移。可惜這一招也未能起到什麽作用。既沒能利用已經消失不見的


  屋裏的東西都沒有拿走,但卻收拾得整整齊齊,這不是薛開潮身邊人一貫的行事作風,可見當時走得匆忙,或許他們是不準備回來了?


  薛開潮既然不在長安,那一定是在洛陽法殿了。現在長安法殿已經在令主的繼承出了紕漏,李菩提出走之後相當於不複存在,那麽如今洛陽法殿就是唯一矗立的地方。職責所在,薛開潮是不會去其他任何地方的。


  舒君卻已經太累了,他略微安心,倒下來在薛開潮的床上睡了一覺。門窗緊閉,外麵似乎有颯颯風聲,舒君懷裏抱著被子,好像做了一個夢。


  有人撫摸他的臉,在他耳邊低語。他心裏知道那是誰,所以才不敢睜眼,隻眷戀這一點點溫暖,似乎衾枕之間還殘留著一點薛開潮慣用的香料,甚至還殘留著那涼絲絲的溫度。


  醒來時日已西垂。


  舒君沐浴在金紅的暮色之中走出房門,發現天色已經放晴,夏天聲勢浩大。


  同一時刻的薛開潮仍舊在靈池裏沉沉浮浮。看守他的也仍然是幽淵。


  他偶爾也有清醒的時候,靠在池邊等著被投喂。如今他血脈中的龍性與日俱增,著實不好相處,也隻有乖乖吃東西的時候還算乖巧,有點像是當年幽淵因令主易位風塵仆仆趕回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個小孩子。


  她其實挺喜歡去教雲間,覺得他性情純善,儼然一個更好相處話更多的薛開潮。隻是這裏離不得人,也沒有什麽辦法。


  薛開潮吃過切好的魚膾,尾巴在水中搖來搖去,偶爾露出水麵。幽淵覺得這時候的他最平和,自然也最好玩,順從甚至疲倦,比不厭其煩要突破自己封鎖的時候好安撫多了。


  她拿一把象牙梳子替他梳理頭發,薛開潮背對著她坐在入水的台階上,低著頭看不清神色,靜靜玩了好一陣水,忽然問:“我這幾天說過很多傻話麽?”


  幽淵一愣:“嗯?”


  薛開潮歎息:“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十幾歲的我。”


  那時候他很年輕,自然是做過蠢事和傻事的。又是十幾年過去了,幽淵很少如此直白的以眼神嘲笑他。


  幽淵忍笑:“其實也沒有說什麽。你隻是一陣對我說不會吃掉他的,一陣又說好餓,一定要吃掉他。這該不會是真的吧?”


  鬧騰了這麽久,今夜是難得的平和時刻,幽淵也比平常好相處的多。她不喜歡沾染感情,不管是男女之間還是男男之間,對薛開潮和舒君之間的糾葛更是當做小孩子的玩鬧,總覺得還有更好的辦法解決,卻因沒有興趣而提不出所謂更好的辦法。


  願意和薛開潮談談感情這還是頭一次。


  卻聽薛開潮沉默良久,承認了:“是真的。”


  他也忍不住歎氣。龍的本性著實不好控製,何況他自己也才做龍不久,根本無法克製自己想要將一切自己珍視喜愛的東西都吞下肚去保護的本能。如果現在舒君就在眼前,他不相信自己可以忍得住不把他吃掉。


  吃掉了可就沒有了。


  但現在連他的本能也知道自己距離舒君太遠了,越是意識到這一點就越是焦躁,越是焦躁吞噬的欲望就更強……


  幽淵隻愣了一瞬,旋即低頭繼續幫他梳開頭發,低語:“那我看他還是跑的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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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洗腦後寫這一章時腦海:來左邊一起畫個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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