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蓮子甜心
舒君未能真正起身,卻見到小麒麟忽然跳下去到了地上,麵向門口。他不由一愣,半撐著身子爬起來去看,果然是薛開潮正進來了,手腕上還繞著他的小蛇。
小蛇倒是不需要睡覺,到處亂跑。
他自己對靈體向來寬縱,因為畢竟那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即使不嬌慣,按理來說也不該太嚴苛,可偏偏平時薛開潮對青麒麟其實也不錯,有時候卻嚴厲得過分,尤其是睡覺的時候。
舒君經常想,那不如就別讓它出來,或者不要一起睡覺好了,不必回回都是剛把小麒麟弄走它就又爬上來吧?說到底小麒麟遵從的還不是薛開潮的心意?
他身上有傷,又一時不便,也不想被薛開潮發現,於是下意識用被子把自己裹緊了,這才出聲:“主君……我睡了多久了?現在是什麽時候?”
薛開潮腳下沒停,順手將地上的青麒麟撈起來走到床邊,伸手就揭他的被子:“你睡了四個時辰,天已經快黑了。”
他來的時候是上午,四個時辰後天確實是快黑了。舒君卻沒工夫為此吃驚,下意識伸手拉著被子不讓他揭開。然而畢竟不能太用力,薛開潮雖然略有吃驚的表現,但終究還是拉了下來。
不過倒是舒君想歪了,薛開潮的本意也隻是看看藥物起效了沒有,見到他性致勃勃,手下默默一頓,又給他蓋上了。
舒君的臉紅了個透,頭也不敢抬,小麒麟軟綿綿趴在薛開潮臂彎,倒是離他很近,居然湊過來拿腦袋頂他。舒君被拱得往後一仰,支撐不住這個艱難的半起身的姿勢,徹底倒下了。
薛開潮其實也隻是稍有吃驚,不過轉念一想,舒君年紀小,而且又不是自幼修煉,血氣方剛,十分敏感,這都很正常,於是也不是很在意。偏偏舒君臉皮薄,又是忽然在他麵前暴露了,不由覺得這事太丟人,恨不得整個人都藏起來。
於是舒君也不說話了,臉上紅透了,還一路往下蔓延。薛開潮雖然已經把被子蓋了回去,但一時半刻畢竟也忘不了,於是伸手摸了摸舒君額頭,動作略有些生疏,語氣倒是一如往常:“你受了傷,什麽都不方便,就不用起來了,等你好了……再說吧。”
方才舒君要起身,他也是全都看見了。不過現在說這個,也不全是讓他不要勞累。舒君聽出其中的暗示之意,頓時羞得快燒起來。但他連聽點暗示都渾身發紅,要他說要不要,那就更不可能,於是哼哼唧唧,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說話已經有點撒嬌的意味,隻顧著轉移話題:“我剛才想起來還買了些吃的,想料理一番,現在也不能去嗎?”
自從丹田充盈之後,舒君其實吃不吃飯也無所謂,隻是不能徹底辟穀。何況身在人間,不食煙火反倒不可能,一日三餐吃慣了,驟然什麽也不吃倒是空落落的。栗子也好蓮子也好,都隻是吃著玩罷了。
薛開潮聞言,先伸手在被子裏準確的摸了摸舒君身上的瘀傷,見他仍然不由自主的瑟縮,就說:“又不急,明天再說吧,你還是再吃一頓藥,好好休養的好。”
又沉吟片刻,道:“你要是無聊,我把蓮子拿來,你剝著吃吧。”
說著,起身將青麒麟放在舒君床頭,見他下意識伸手摟住,這才轉身出去了。
舒君急忙忍痛起來穿衣。方才被驚嚇,後來又說了兩句話,心思散了,身體倒也平複了。他再也不敢不穿衣服睡在這裏了,否則實在曖昧,就算薛開潮不多想,他卻把持不住自己。
小麒麟毛絨絨一團,倒是溫熱的,在他背後蹭來蹭去,又跑到前麵來,躺在他腿上翻過肚皮,似乎不是很願意讓他穿上衣服。
舒君其實十分喜歡毛絨動物,可惜這是薛開潮的靈體,每每想摸一摸都不敢動手,甚至隻要想到這靈體多數時候都體現了薛開潮的心意就退縮了。偏偏青麒麟自己並不避嫌,它平常也不愛在其他人那裏討摸裝可愛啊,甚至時常腳不沾地飄著走,一點都不平易近人,偏偏……
舒君把他從腿上抱下來,小聲嘀咕:“兩個都是故意的,看是看得見,摸卻不能摸……”
說著迅速套上裏衣,再次乖乖躺下。他歸置東西的時候順便丈量了一下這座洞府,著實不大,以薛開潮的速度,往返一趟也不需要多少時間。
想到這個,難免又想到這裏曾經是獨孤夫人的住處,舒君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聽說獨孤夫人修為深不可測,又是散修,早年間雲遊天下,因此才和薛開潮的父親相識。這種世道,散修十分難得,多數都要投靠世家或者門派,隻因背後無人不僅很難修行,甚至也很容易招惹災禍。
正因如此,能夠混出名堂來的散修都不是等閑之輩。舒君身在法殿,又已經過了這麽多年,因此沒怎麽聽說過這位早逝的夫人的事,但這些倒是可想而知。他看薛開潮平常從不提及父母,心中猜測或許是薛開潮的感情本來就淡薄,但如今到了獨孤夫人曾經的洞府,反倒覺得這不大可能了。
薛開潮回到薛家的時候已經十二歲了,此前都長在父母身邊,怎麽可能沒有孺慕依賴?即使天分再高,畢竟還是孩子。
想著,舒君又歎息一聲,心中多少有些惆悵和不忍。獨孤夫人早逝,許多人都諱莫如深,根本不曾談論,他也識趣,從來不打聽,隻是猜測她既然修為精深,又怎麽會輕易死去。這裏麵或許大有問題,而薛開潮如今在這裏睹物思人,心裏恐怕也不好受。
舒君隻好打定主意,盡量不要提及,更不要讓薛開潮想到這些了。他原本對這裏還有些好奇心,畢竟白天沒來得及仔細看,以後恐怕也沒有機會進別人家洞府了,現在也不合適了。
胡思亂想沒多久,薛開潮就回來了。
他照顧人不行,親自動手做家務就更不行,多少年來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不少人隨身服侍,所以至多也就隻會燒水罷了。舒君倒也不敢勞他動手,一碗熱水已經叫他吃驚,急忙自己坐起來,接過薛開潮帶來的那一籃子新鮮蓮蓬:“其實我也沒有什麽大礙,不該讓主君勞累的。”
這些舉手之勞舒君不能不忐忑,薛開潮卻絲毫不放在心上,仍然坐在他身邊,又拿了兩粒丹藥給他吃。這藥味道其實不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雪白無瑕微微發光,吃下去之後渾身暖融融的,可見確實是好藥。舒君仍然沒有多問,給了就吃,以溫水送服。
而薛開潮已經拿起一個蓮蓬,剝開取蓮子了:“等晚上再塗一次藥,你的傷大概就是真的無礙了。”
舒君赧然,也拿了一個蓮蓬,噗嗤一聲擠出一顆蓮子,急忙用手捏住,卻不急著吃,而是拿在手裏滾來滾去:“主君做這些……實在不合適。”
薛開潮看他一眼,不動聲色:“這裏也沒有別人了。”
舒君不安,固然有一部分是怕被人知道,但更多的是在他心裏薛開潮就不是做這些的人。有時候床帳之間無所謂,但日常起居,怎麽也不能上下顛倒,反而讓主君照顧他吧?
然而無論說什麽都沒有用了,至少第一次上藥確實是薛開潮親自動手的。何況薛開潮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這裏隻有他們二人,舒君又不能下床,除了薛開潮照顧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於是這個話題隻好略過,舒君歇夠了,精神也挺好,一麵將蓮子剝了皮剔了蓮心都放進一個幹淨的小茶盅裏,一麵說回了自己的任務:“我剛回來的時候忘了稟報主君,韓知那半套琥珀刺我已經帶回來了,不過主君應該也是看見了。想來孟家搜羅這一套也下了不少功夫,如今法殿收回倒是簡單。”
一半是從鬼宗那裏拿回來的,另一半是舒君拿回來的,可不是毫不費力。
薛開潮聞言,也有冷冷嘲諷之色,他一向這樣,隻有身邊人才察覺得到情緒起伏,不過說話就直白多了:“他們家一向喜歡四處鑽營,尋找舊物。”
這也是真的,舒君就記得幽雨說過孟家曾經搜羅到聖骨,被她殺入其中搶了回來,就是那一回她和孟家結了大仇。於是就問:“聖骨……究竟是什麽東西?”
薛開潮看他一眼,順手把一顆新剝出來完完整整的蓮子塞進舒君嘴裏,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示:“幽雨告訴你的?”
這東西聽來生僻,舒君看書的時候也沒有看過,隻是猜測大概十分珍稀,卻不料薛開潮說出的答案還是讓他大吃一驚:“聖骨……就是從前令主的遺骸,過了上百年後,俱為黃金色。”
舒君駭然變色,甚至都忘了薛開潮給自己喂食這件事:“他們居然盜……盜墓?!”
可是令主的墓,是那麽容易挖的嗎?
別的不提,令主可都是李家和薛家的祖先,孟家做出這種事,居然還沒有死絕?何況既然是幽雨出手,那令主一定是青令了,怪不得孟家心懷不軌也隻是針對薛開潮!
他激動,薛開潮倒是平靜,又塞給他一顆蓮子,垂眼道:“這些事,自然有朝一日都會償還。”
舒君自然乖覺點頭。
薛開潮隨手將舒君放在床沿上的蓮蓬殼掃到地上,在舒君又吃一驚的眼神裏自然而然上來,甚至還示意他往裏麵讓讓:“別說這些了,你身上有傷,早些休息吧。”
才剛睡醒,舒君哪有睡意?何況現在這個樣子,難道薛開潮要和他一起睡麽?舒君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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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君:你亂扔垃圾!!!!(打小報告:媽!!!他亂扔垃圾!!!!扔到地上了!!!!)啊感覺薛開潮很隨心所欲呢。可不可以不要說任務了把你嘰嘰給我康康?(靠,好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