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番外
穿過界河，便到了仙界的範圍。越疏風卻在界河上停下，帶著他一起落了下去。
界河的水麵之下，是另一個世界。
淩昔辭有些驚訝的打量了一圈周圍的場景，“這裏是？”
“這裏是混沌之地。”
一道溫和的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淩昔辭循聲望去，便見到了出現的昭離太子。
他看了看身邊的人，又看了看對麵，覺得這場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越疏風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氣氛有些難以言喻的尷尬，秦昭離卻沒顯出什麽異樣，對淩昔辭溫和地笑了笑，“師弟在裏麵。”
淩昔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你跟我一起？”
“不用。”越疏風搖了搖頭，“你自己去吧，放心，不會有事。”
淩昔辭又來回看了他們一眼，這才去了後麵，薛淩言確實在那裏，蹙著眉像是在思慮什麽。淩昔辭叫了他兩遍，他才回過神來。
“師父。”淩昔辭叫了他一聲，“你有心事嗎？”
淩昔辭問出聲後才意識到不妥，他不應該問這樣的問題，這在過去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他跟著對方長大，所見過的所熟悉的都隻有對方。小時候的學習通常都是從模仿開始的，對方不善言辭，淩昔辭便也學著對方減少說話，從來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而跟越疏風相處這麽久下來，淩昔辭才猛然發現，不知不覺，他已經變了很多了。
薛淩言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而是認真的回答了他，“是有一件。”
不過也僅限於此了，薛淩言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這並非薛淩言對淩昔辭的親近度不夠，而是他覺得沒有必要讓別人因為自己的事情而煩惱。
淩昔辭委婉道：“如果一個人想不明白的話，試試跟另一個當事人商量看看呢？”
另一個當事人？薛淩言微微蹙眉，在下界的時候，秦昭離雖然一直對他照顧有加，但那種照顧也都是在一定範圍內的，並不會出格，他也從來沒有察覺到過什麽。
直到後來渡劫的時候，他才隱隱察覺到了什麽，但也被他以償還因果為由壓下去了。隨後便是一萬年的尋找，直到他在上界知道答案。
對於秦昭離會對他動心這件事情，薛淩言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並且難以理解。事實上他一直很難以理解“愛”這種東西，不止是秦昭離對他的，就連其他不相關的人之間的，他也不太能理解。
但若要他看著秦昭離因他而死，他也是做不到的，就算沒有他欠的因果，他也是做不到的。
薛淩言生平頭一次產生了猶豫的情緒，不然，就去試試看？
也許開誠公布的談一談，師兄就能放下了？
——
淩昔辭走後，越疏風打量秦昭離片刻，微微眯起眼睛，“你沒多久時日了吧。”
秦昭離無所謂被他看出來，幹脆利落地點了點頭。
越疏風“哦”了一聲，隨口問道：“什麽時候入輪回？”
以秦昭離的修為，即便是道心崩塌，也還是有重入輪回一條路可以選的。他可以繼續修無情道，若是怕再對薛淩言動心，也可以選擇別的。總歸到了他們這一境界，都是很難死的。
熟料秦昭離卻搖了搖頭，“不了。”
越疏風挑了挑眉，不怪他反應大，這等於是秦昭離告訴他，他準備等死。“怎麽？”
“沒怎麽。”秦昭離道：“都是一樣的結果罷了。”
這段對話恰好便落在了淩昔辭和薛淩言二人耳裏，淩昔辭覷了一眼身邊人的神色，有些讀不懂對方是怎麽想的。他們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外麵的人不說話了，才走了出去。
淩昔辭和越疏風離開後，空氣又沉默下來。過去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總是這樣安靜，可當時薛淩言從未感覺有什麽，此番境地下，卻忽然體會到了一種漫長的感覺。
他想起方才淩昔辭說的話，猶豫了一下道：“師兄。”
“師弟。”
兩人的聲音撞在一起，薛淩言連忙道：“師兄先說。”
“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秦昭離道：“你有事的話便先說吧。”
薛淩言道：“我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師兄先說吧。”
“好吧。”秦昭離不再推辭，“未來一段時間裏，我可能還會繼續閉關，所以我想，不如直接退位，由你來接任。”
薛淩言一愣，腦海中卻想起了對方說的那句結果都是一樣的。他輕聲問，“師兄，你不去輪回嗎？”
“沒那麽嚴重。”秦昭離輕描淡寫道：“閉關一段日子便好了。”
騙人，明明都已經閉了一萬年了。
薛淩言沉默，秦昭離扯開話題，開始跟他講起了有關如何治理仙界的事情，“……有淩昔辭在，他不會多為難你的。至於其他人……”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越疏風，薛淩言心想，師兄果然是師兄，就算在這種時候，安排的也是有條不紊。
“師兄。”薛淩言突然出聲打斷，“去輪回吧。”
秦昭離頓住，到這個時候，他若是再猜不出來薛淩言聽到他們方才的對話，便是傻子了。他歎了口氣，斟酌著語句道：“師弟，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
“就像你與我無意，我若強行讓你傾心於我的話，你會很為難。”秦昭離這是第一次跟他挑明，盡量客觀理智地跟他分析，“而對我來說，傾心一個永遠不可能的人，也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情。”
薛淩言有些茫然，“輪回會洗清記憶，等你歸位，你可以……”
“沒用的。”秦昭離溫和地打斷了他，“師弟，我已經推衍了九十九次。”
他沒有說結果是什麽，卻已經無需再問。
薛淩言有心想反駁，卻找不出能夠站得住腳的理由。他看著眼前這個人，卻忽然發現自己對方在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有心想追，卻怎麽也追不上。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習慣的呢？在那尋找的一萬年裏，又是什麽支撐著他一直找下去，真的隻是因為想要償還因果嗎？為什麽麵對秦昭離的死亡，他會這麽抗拒呢？
“師弟？”
秦昭離訝然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薛淩言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抓住了對方的手臂。他低下頭，愣怔著看自己的手，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想法。
“師兄。”薛淩言下定決心，原本鬆開的手又緊緊握住對方，“我們一起輪回吧。”
秦昭離一愣，“什麽？”
“我說我們一起輪回吧。”薛淩言又重複了一遍，“我和你，我們。”
秦昭離動了動唇，卻沒能說出一句話。他看著眼前的人，腦海裏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在說拒絕，拒絕他，沒用的，不要再拖累他。另一個卻在說答應，答應他，是他自己提出來的，是他自願的。
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秦昭離猛烈跳動的心跳緩緩平複，他強迫著自己鬆開對方的手，“師弟，你無需這樣，我們……”
後麵的話沒能再說出來，薛淩言突然傾身過來吻住了他。這甚至不能說是一個吻，隻能說是唇瓣互相貼在一起，甚至因為用力過猛還磕到了牙齒。
秦昭離失笑，他單手按著人的肩膀把人扒出來，剛要說些什麽，便在對方一句話之後盡數哽住。
“師兄。”薛淩言聲音微顫，“你要讓我看你在我麵前死第二次嗎？”
一切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了，秦昭離沉默下來，像是在猶豫，薛淩言卻由最初的猶疑變為堅定，兩人的身份徹底調轉過來。
“師兄。”薛淩言突然道：“你隻推衍過你自己去輪回的情況，沒有推衍過和我一起的。”
秦昭離一愣，下意識答道：“是。”
他以為對方是要讓他去算的意思，剛要動作，便被對方阻住，“不要算。”
薛淩言道：“算是算不出來的，師兄，我們試試好不好？”
他看著對方，“你答應我好不好。”
秦昭離喉嚨動了動，終是低聲應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HE。
本來想放在正文裏的但是一不小心寫多了，就拉出來放番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