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淩昔辭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他話中深意,短暫的刺痛退卻,那點微不可查的酥麻卻沿著指尖向上爬,擴散到他全身。


  越疏風說完那句便繼續給他的手指包紮,淩昔辭卻像是被觸動了什麽開關似得,坐如針氈。目光到處亂飄,一會兒看房頂,一會兒看地麵,就是不去看他近在遲尺的人。


  “好了。”


  一句話將淩昔辭的思緒拉回,他看看自己被包的完好的手指,目光順勢落在越疏風身上,對方正垂著眸子整理方才用剩下的東西,神情專注心無旁騖。


  淩昔辭別扭了一下,出聲道:“你不問我嗎?”


  “嗯?”越疏風抬眼看他,思考了一下,“你是說樂譜的事,還是……”


  淩昔辭道:“都有。”


  越疏風笑了一下,繼續收拾東西,“如果你方便說的話。”


  “你不好奇?”


  “我不是好奇心重的人。”


  “真不巧,我是。”淩昔辭輕哼一聲,跳下床背負著雙手居高臨下地看他,“你從哪看到的那首曲子?”


  一般來說,位置上位於下方的人都難免會受到來自上位的人傳來的壓迫感而本能地產生些許細微改變,比如坐直身體,又或者身體緊繃。


  偏偏越疏風什麽都沒有,他隻是放鬆身體靠在那裏,微抬著視線跟淩昔辭對視,笑意盈滿雙眸,“我又不會不告訴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淩昔辭不吃他這一套,輕哼一聲,“誰知道你還會不會騙我。”


  他刻意加重了“騙”這個字,明顯就是在拿之前的事情在做文章。


  “這種事情我總不至於騙你的。”越疏風摸了摸鼻子掩飾尷尬,微微坐直身體,拿出另一本顯然較先前的曲譜厚了不少的另一本遞給他,“這是我在清劍閣裏找到的,偶然發現他對薛將軍有很大惡意,就拿來試過一次。”


  淩昔辭沒接,盯著他的眼睛問,“那別的事情呢?”


  這顯然是道送分題,可越疏風卻顯而易見地遲疑了一瞬,這遲疑的一瞬在某些意義上就已經代表了被提問人的回答。


  淩昔辭看著對方的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卻覺得他看不到越疏風的心底,他就像是戴了許多張麵具的麵具人,揭開一張還有另一張。


  他露出來的那一張臉隻是他想給你看到的,又或者是他知道的你想要期望看到的,而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張才會是他真正的臉。


  或許他的心本來就是一顆洋蔥呢。


  淩昔辭被自己突如其來的詭異想法逗笑,笑了一下之後又開始覺得心累,何必把自己搞的這麽麻煩。他伸手抽走越疏風手裏那本曲譜,轉身朝外走去,淡聲道:“我拿回去看,改天還你。”


  腳步剛剛邁開,越疏風便箭步上前從背後擁住他,淩昔辭能夠聽到他近在遲尺的心跳,還有略快了些的呼吸。


  “之前的事情,我先跟你道歉。”越疏風將下巴放在他發頂蹭了蹭,緩緩開口,“關於之後的事情,昔辭,我不想騙你。”


  “在你之前,我從來沒想過我會這樣對人承認,這是我賴以生存的習慣,隻有這樣我才會感到安全感。”


  越疏風平複了一下呼吸,才繼續道:“你問我會不會再騙你,這個答案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不會。但是我很難保證我能夠完全對你坦率所有事情,因為我自己都不能確定我能不能做到這一點。”


  “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話……”越疏風垂眸看他的發頂,眸色愈發暗沉,聲音逐漸變低。


  淩昔辭突然出聲打斷他,“你抱的我好疼。”


  越疏風下意識鬆了些力道,便被淩昔辭順勢滑了出去,劈手就是一個清心咒拍了下來。


  “……”


  半柱香後,淩昔辭蹲在越疏風旁邊問他,“清醒了嗎?”


  “都這種時候了還能被殘魂鑽空子。”淩昔辭恨鐵不成鋼道:“你腦子裏想的可真多啊。”


  “我是問你會不會再騙我,誰問你坦不坦誠的事情了,我不是也有秘密沒告訴你嗎?”淩昔辭道:“不想回答的問題你可以不回答,我隻是要你別對我說謊。”


  越疏風半撐著額頭坐在地上,“……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快把魔氣收一收。”淩昔辭道:“外麵還是大白天,就你這棟樓裏黑漆漆的,被人看到了怎麽辦。”


  淩昔辭說著就想站起來,卻被越疏風拉著手拽下去抱進懷裏,摸著他的臉,表情很是愉悅地問,“你是擔心我嗎?”


  “誰擔心你了,我隻是在想我出去被人看到了怎麽辦。”淩昔辭撐著他的肩膀掙了掙,微惱道:“放開我。”


  “不會有人看到的。”越疏風回答了他的前半句,卻對他的後半句充耳不聞,一手抱著他,空出來另一隻手輕輕抬起他的下巴,低聲喃喃,“昔辭,我想吻你。”


  語氣像是詢問,實際上卻更像是通知。


  拒絕或同意的答案被駁回,淩昔辭微微睜大眼睛,唇瓣上忽輕忽重的溫熱觸感一時間占據了他所有思緒。


  周遭魔氣受主人激蕩的情緒引動,迅速席卷包圍了整個空間,隻留二人身側一片淨土。


  比之上次,越疏風此番用更快的速度便攻破了防線,淩昔辭短暫的清醒了一瞬,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可視線進入黑暗之後卻更加放大了其他觸感,無論哪一種都叫他頭皮發麻。


  淩昔辭呼吸急促,下意識想咬,卻又想起上次的經曆。一時的猶豫便成了敗北的前奏,越疏風原本抬著他下巴的手轉移陣地去後方托著他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


  被鬆開的時候,淩昔辭已經不想說話了,如果說第一次的時候還能說是報複或是強迫的話,那麽剛才他情不自禁的回應便已經打破了這一說法。


  至於為什麽會回應,他一點也不想思考這個問題。


  有人煩惱,有人卻高興的很,越疏風有一下沒一下的啄他的唇,神情愉悅地像成功偷了腥的狐狸。


  淩昔辭偏開頭避開他的吻,不忿道:“你以前有過?”


  “嗯?”越疏風短暫思考了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容放大,“沒有,你是第一個。”


  “那為什麽……”


  淩昔辭話說到一半連忙住口,可越疏風卻已經意會到了他的後半句,含笑道:“如果這算是你對我學習能力的認可的話,我很高興。”


  我不高興!


  淩昔辭又不想說話了。


  越疏風抱著他又親了一會兒,稍微盡了興,才停下來,略有遺憾地道:“我可能要再閉關一陣子。”


  方才殘魂能借機出來作祟,便代表他現在還不能夠完全壓製它,這種情況下如果要出去的話,其實是很危險的。


  而越疏風這個時候自然是不想跟淩昔辭分開的,好不容易鬆動了一點,分開幾個月再回歸原狀怎麽辦。他低頭吻淩昔辭的唇,誘哄著問,“我帶你進清劍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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