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越疏風也是這麽打算的,自然沒什麽意見,隻稍微提了一下到時候接任務要經過雙方同意的問題,見淩昔辭沒有異議後,兩人便商量起了選課的事情。
如宋濯所提點的一樣,兩人既然要組隊,就最好是把空閑的時間安排到一起。
他對淩昔辭選的那些課並不如何滿意,倒不是說那些科目有多麽難,他在意的是出勤問題,他想選一些不需要或者不那麽講究出勤率的科目。
淩昔辭聽完一愣,有點不太相信,“還有這麽好的事?”
“好事?嗯……,勉強算吧。”越疏風笑,拿過紙筆將自己原本計劃選定的課程以及對應的時間寫了下來,推給對方,笑容帶著幾分戲謔的意味,“平日不需要出勤,隻要拿滿分就能過,對於我這種人來說確實是件好事。”
淩昔辭:“……”
話說到這份上,他若是不選跟越疏風一樣的,不就是等於怯場,承認自己不如對方了嗎。
少年人最經不起激將,即便明知道對方的意圖,卻還是要往火坑裏跳。淩昔辭抓過筆,拿過越疏風剛寫下的紙硬著頭皮開始抄,麵上緊抿著唇繃著臉裝麵無表情,心底卻開始發愁,雖然他有自信能考好,但畢竟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凡事都有那麽個萬一。
越疏風瞧著他這副模樣就忍不住想笑,唇角彎了又平,平了又彎,直到再也壓不住,“你怕什麽,這樣好了,作為補償,考評前我可以幫你複習。有我在,還能讓你不過關?”
這話說出來,淩昔辭還沒什麽反應,越疏風自己倒是有點愣了,覺出幾分不可思議來。明明先前拿到院內高層下來的強製組隊要求時還想著要跟對方保持距離,怎麽一到了人前,他就換了另一副模樣,連幫人複習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他什麽時候這麽樂於助人了。
不止是這次,上次秦雲廷那鳥失控的時候也是一樣。
越疏風這邊沉默,淩昔辭那邊聽了卻炸毛,“誰要你幫忙了。”他三下五除二的把最後兩行抄完,唰唰把越疏風帶來的兩張紙疊在一起一股腦塞進對方懷裏,推著對方的肩膀把人送出門,“明天見。”
突如其來的虛張聲勢大都是為了掩蓋內裏的慌亂緊張,半瓶不滿的才會急於想要證明自己肚子不是空空。他隻是害怕考不過丟臉,淩昔辭背靠著門框,反複對自己說了幾遍,才勉強平複了自己有些過快的心跳。
不然要怎麽解釋?淩昔辭躺在床上盯著床頂發愣,眼前驀的又浮現了越疏風笑著跟他說有我在肯定讓你過關時的模樣。
“……”
怪不得現代社會裏學霸人設總是經久不衰的男神屬性,這話說出來哪個學渣能受得了。淩昔辭不是學渣,都險些被那一笑給迷了眼睛。
淩昔辭睡覺的習慣是被子蓋到胸前,可他今天蓋到了脖頸,而後慢慢上移,挪到了鼻尖,最後自暴自棄地蒙住了頭。
他埋在被子裏恨恨想道,越疏風好端端一個男的,沒事對另一個男的笑那麽酸做什麽。
不到卯時,天邊剛吐出了一點魚肚白,淩昔辭便收拾齊整了出門,取了劍下樓。他折騰了一夜沒怎麽睡,攢了一肚子的氣,急需發泄一下。
息聲林裏像是隔絕了外麵的世界,淩昔辭一開始還有些心浮氣躁,等到大半個時辰下來,已經徹底平靜。他收劍回鞘,停下來才覺出有幾分熱,邊扯領口邊邁步往回走,尋思著衝個涼再出去。
豈料出了林子便見越疏風待在院中,正坐在石凳上捧著杯茶慢慢地喝,瞧見他出來,還對他笑了一下,說道:“早啊。”
空氣中帶著未散盡的潮意,鼻間縈著幾分泥土的味道。淩昔辭像見了鬼一樣,扯著領口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你怎麽還在?”
他這幾日都是正卯時起,那時院裏早沒了越疏風的氣息,可現在都快辰時了,越疏風竟然還慢悠悠地坐在院子裏喝茶。
“今日無甚要事,偷懶也無妨。”越疏風放下杯子,打量了他一下,“吃飯嗎,一起?”
淩昔辭下意識往西邊看了一眼,越疏風悶笑一聲,“別看了,還是從東邊出來的。隻是一起吃個飯,沒必要這樣吧。”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明明昨天還想拉距離,今天就主動來找他,莫不是吃錯藥了。淩昔辭覺得有點暈乎,左右腳互相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好在他身手矯健,踉蹌兩步硬生生的穩住了平衡,隻是在直起身子的時候忽覺頸間一重,有什麽東西順著衣襟滑出來,墜在了外麵。
淩昔辭低頭一瞧,才發現是先前領口扯的太開,方才又動作太大,脖子上掛的那塊玉玨給滑出來了。他順手塞回衣襟裏,抬眼瞧見越疏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了起來,正神色不明地盯著他看,準確地說,是盯著他的手看。
淩昔辭收攏前襟的動作一頓,“看什麽?”
“沒什麽。”越疏風將目光移到他的臉上,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收回,“時間不早了。”
這一會兒耽誤已經快辰時,淩昔辭也沒空再多想,噔噔噔地上樓去了。
院內,越疏風將剩餘的半杯茶水倒在樹下,動作緩慢的收攏茶具。
其實昨夜裏不止淩昔辭翻來覆去的沒睡著,越疏風也枯坐著想了一夜。他一向自控能力極強,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即便是有,也難有太大起伏。
昨夜裏那突如其來的情愫讓他莫名在意,又有些好奇和心癢難耐。若換做以前沒經曆過的時候,他肯定以為自己會排斥這種感覺,會減少出現這種情況的發生概率。但當事情真正發生了,越疏風才忽然發現,他並不討厭,反而更想接近。
而上一個讓他有這種感覺的人……
越疏風想起方才驚鴻一瞥的那塊玉玨,唇邊彎起一絲笑意。
淩昔辭用最快的速度拾掇了自己,套好衣服,右手拿著束發用的發帶,另一手撐著走廊的欄杆,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
他本是為了省時,卻沒想越疏風正在樓下靠著欄杆翻一本小冊子。聽到動靜後,收了冊子抬頭看過來,恍然失笑,“這麽急做什麽?”
淩昔辭被他嚇了一跳,而後又被這莫名的語氣搞的有點發懵,下意識答:“快辰時了,怕去晚了飯堂人多。”
“缺你那點吃的不成。”越疏風上前抽走他手上的發帶,扳著他的肩膀把人轉過去,攏著他散開的長發,在他背後隨意問:“你還不辟穀?”
“築基期才能開始辟穀。”淩昔辭時刻不忘保持自己修為低下的人設,低聲嘟囔了兩句。不屬於自己的手在他發間穿梭,明明沒有切身處地地碰到他,那隔了一層的溫度卻還是叫他有點坐立難安。
許是越疏風抽走發帶時的動作來的太自然,他第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去拒絕,現在再說就難免有些不合時宜。他梗著脖頸不敢亂動,怕動一下就當真碰到對方,繃直著身體站了一會兒有點僵,忍不住出聲催促,“你快點。”
越疏風又笑,聲音壓在喉間,低低的。像風吹過樹葉,又像羽毛拂過他的耳垂。淩昔辭忽的想起在烈焰閣時與越疏風見過的最後一麵,對方好像也是這麽笑了一聲,而後慢悠悠地對他說:“好好修煉吧,小孔雀。我還等著你帶我進離王殿呢。”
淩昔辭忽然有了回頭看一眼的衝動,他想知道,他身後這個少年此刻笑起來的樣子跟越疏風有幾分不同。
恰在此時,越疏風的聲音也從他耳側傳來,“好了。”
淩昔辭迅速轉身,發梢隨動作揚起,蹭過了對方停在空中尚未完全收回的手。
越疏風沒預料到他這突如其來的大轉彎,遲了一瞬才恍過神,把手收了回來,而後便聽淩昔辭冷不丁的出聲問他。
“越疏風是你什麽人?”
作者有話要說:掉了一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