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玩笑歸玩笑,花影的話也不是並無可取之處。祁休命人取了酒,手肘撐著石桌一杯接一杯地喝。


  花影撩起衣擺,一邊陪他喝一邊發揮著樹洞最好的作用,時不時地還倒一倒肚子裏的黑水,給祁休出謀劃策。


  兩人一直聊到夜色將休,天邊泛起白,花影才施施然撣了撣衣擺上不存在地灰,站起來:“對了,你最近地身子怎麽樣?”


  “好點了吧我感覺……”祁休摸了摸後脖頸,臉枕在冰冷的石桌上,借此緩解體內的燥熱,“好像很久都沒有失去意識了。”


  “那挺好的,”花影點點頭,“看來他還是有點用的嘛,不過你最近最好把人看好了,仙界對他還挺寶貝對,這麽多天那些老家夥拍派了不少人出來找,有的都摸到魔界來了,上次我發現就把人打發了。”


  “他們反應有點慢啊,”祁休坐直身子,不無嘲諷地說,“人都被我擄來這麽久了才想起來找?我要是有什麽別的心思,怕是現在隻能去血池裏撈他的屍骨裏。”


  “你也別大意,”花影扶正桌上都酒杯若有所思,“來的都還隻是幾個不成氣候的,時間一長,那些老東西發現不對肯定會親自下場,摸到我們是遲早的事,更何況那家夥的師尊…………”


  花影皺了皺眉,神色複雜,豔麗的眉眼有些陰騭:“可不是個好對付的。”


  “我管他呢?”祁休嗤笑一聲,“敢從我手上搶人?讓他們試試。”


  沈願尚且不知仙界的幾番風雲變幻,也不知自己被當做話題中心討論了一夜,他一覺睡到自然醒,一睜眼,就對上了祁休的眼。


  狹長的,瞳如點漆。


  很好看,但是也很嚇人。


  祁休輕鬆接住沈願扔過來的枕頭,眨眨眼,有點無辜。


  “你怎麽在這?”沈願揉了揉額角,想起自己寄人籬下,強行壓製住少爺脾氣。


  “這是我的寢宮啊。”祁休說。


  沈願:“……”那我還真是打擾了。


  他不搭理祁休,心裏默默吐槽他既然這麽有領地意識,為什麽他每每提出要回仙界他就選擇性失聰。


  沈願洗漱完,撈了把梳子束發。從前他是不用這麽麻煩的,總歸就是一個術法的事,自從丹田園被毀,他倒是學會了不少事。


  默默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


  “我來吧。”祁休看他動作笨拙,綢緞似的黑發被硬生生扯下好幾根,實在看不下去了,結果他手裏的梳子。


  沈願樂得有人伺候,也就隨他去了。


  不知怎麽的,祁休總覺得給沈願束發的動作做的熟悉極了,就像提前演練過千百遍,他一邊驚悚地唾棄自己不知哪兒來地奴性,一邊樂在其中。


  束完發,祁休才表白了自己的目的。


  “今天是魔界的花燈節,你去看看嗎?”


  “花燈節?”沈願來了興致,“那不是凡間的東西嗎?”


  仙界是不過節的,每年隻有沒完沒了的論劍座談會,最刺激的活動也就是出門曆練降降妖除除魔了,可惜每次回去還得寫八頁洋洋灑灑的心得報告,著實頭疼。


  “凡間有凡間的花燈節,我們魔界有自己的花燈節。”全場長腿一伸,頗有幾分驕傲。


  他其實沒好意思說,他們魔界的花燈節就是從凡間照搬上來的。前幾任魔主曾經去過凡間曆劫,有一死敵,兩人鬥了一輩子他就沒贏過,鬱悶之下,恢複了魔身以後,魔主覺得尊老愛幼什麽的美好品德根本不適用於魔族,愉快地又去了凡間打算恃強淩弱,結果一去才發現,他的對家死了。


  那天恰好是花燈節,魔主不知道什麽心情,興趣缺缺地跟著一眾凡人,看他們把心上人地名字寫在花燈上,傻了吧唧地祈求神明成全。


  他就這麽看著,感歎這些愚蠢地凡人。


  倏地——他看見了一盞寫著自己名字地花燈。


  不同於別人祈求地什麽情情愛愛發財中第,隻簡簡單單寫了四個字——


  平安喜樂。


  那是他死後的第二年。


  上麵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


  魔主在小涼亭坐了許久,輕嘖了一聲,拋了酒杯,轉身回了魔界,把這紅塵熙攘丟在了身後。


  再後來,魔界就多了個花燈節。


  大概魔主對人間對了解委實不深,這花燈節照搬成了個四不像,就連沈願隻單單從話本子裏了解過,也知道大概不是這麽個格局。


  不過好歹是個重大節日,街上對魔族各個看起來都很高興就是了。


  沈願饒有興趣地東逛逛西走走,魔界地東西對他來說都很新鮮。祁休落後他半步,暗戳戳掏出袖子裏花影給的秘籍。


  大概瀏覽了一眼,祁休捕捉到了關鍵。


  追人的製勝法寶,他在路邊多看了兩眼的東西,別問,買就對了。


  祁休抬頭看了一眼沈願,沉默了。


  就他這幅鄉巴佬進城的模樣,他不得把整條街都買下來?

  他可能會成為史上第一個破產的魔主,想想都心酸。


  仙界的東西大多精致小巧,仙氣繚繞,乍一看驚豔得不行,但沈願都看了這麽多年了,隻覺得千篇一律乏善可陳。


  倒是魔界的玩意,做的隨性大氣,看著分外討喜。沈願在一個攤上摸索著一個小海螺,上麵紋路粗糲,確是難得一見的赤紅色,沈願有點喜歡,但想想還是沒好意思叫祁休付賬。


  “公子好眼光啊,這赤色海螺可是廢了兩條漁船才尋來的,您要不再看看?”攤主對沈願多少有點好奇,這人身上沒有半絲魔氣,看著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對,偏偏一張臉生的豔絕,估摸著該是那家養的孌寵。


  沈願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他才發現,祁休不見了?

  到哪去了?沈願四處看看,不見人影,前方突然爆發出一陣叫好聲,他下意識看過去,一堆人擠擠攘攘圍著。


  算了不管他了。沈願被勾起了好奇心,走過去。


  這應該是最和人間貼近對一個項目了。沈願走過去,慢悠悠的,他當了這麽多年的少掌門,功法廢了,氣勢還在,人群自覺給他讓開條路。


  地上一個魔物蔫噠噠地趴著,委屈地發出一聲:“嘟嘟……”


  旁邊長著犄角地魔族毫不憐惜,執著鞭子往它身上招呼。


  “啪”的一聲,聽的沈願直皺眉。


  他向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在仙界這麽多年也看多了人性沉浮,隻是這小獸實在長得像他以前弄丟的那隻小寵,再加上同樣都是魔物,讓沈願對他多了分不忍。


  “這是域外新抓來的魔物,平時可以當個小寵養養,來來來,價高者得啊!”那魔族喊道。


  交易買賣這事,沈願自然是懂得,他靜靜地不出聲,心裏盤算著,怎麽讓祁休幫他買下來。


  到時候回了仙界再想辦法把錢還給他好了。


  沒想到他也有淪落到借錢地一天……


  這小寵看著萌萌噠,但是對眾多魔族來說更喜歡攻擊力高對魔物,因此拍出來對價錢也不算高,沈願報了個高價,本來都打算交易了,誰知那魔族突然反悔,一雙綠油油的眼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他一陣,出價在原先地基礎上高了兩倍。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存稿是真的找不到了,本來以為在手機上的嗚嗚,今天的是重新寫的,字數我真的盡力了,明天盡量補上麽麽麽~~大家要開開心心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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