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司淮杵在那,僵著。
人多還好,一冷清下來,兩人的呼吸聲都被放大,靜的尷尬。
“那個……”
“那個……”
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司淮眉心皺起。
沈願也沒跟他客氣:“幫我削個梨。”
???
司淮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沈願本來還想,自己這樣輕鬆和樂的一個開頭是不是能讓司淮放鬆些。
總那麽繃著,用警惕的目光看他,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司淮本來想回一句你沒長手嗎,話卡在嗓子眼,想起眼前這人是為了救自己才淪落至此。把話咽了回去,臉色跟吃了餿飯似的。
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伺候人。
他隨手掏了個梨。果籃是殷樂樂帶來的,很舍得,包裝很好看。
沈願曲著腿,看他一臉不情願。
“你為什麽要過來?”司淮低著頭,好半天沈願才反應過來是在問他。
“啊?”沈願眨眨眼,想不出來圓謊的詞,“我、我路過啊。”
“撒謊。”司淮終於抬頭,虛著眼,手上的刀鋥亮,“李沂說你問過他我在哪?”
該死的李沂,嘴怎麽那麽快呢?
沈願理不直氣也壯:“我是問了,後來他不沒說嗎?我就出去溜達溜達。”
司淮明顯不信。兩人對視。
沈願對視這種裝逼的行當都業務熟練,心虛的不行,眼神偏就淡定,還帶著挑釁。
司淮看不出什麽,又轉開了眼。
“唉你那個梨……”沈願指了指,“都削成什麽樣了?”
皮倒是削沒了,肉也沒剩幾口了。
“自己沒長手?”司淮眼神冷嗖嗖的。
“長是長了,就是現在不太聽使喚。”沈願摸了摸後腦勺,一捆紗布纏著,“你知道我現在腦子不太控製得了。”
扯淡吧。司淮連個眼神都不想給,把梨塞到他手上:“愛吃不吃。”
脾氣真是一次比一次差。沈願咬了口梨。
門從外麵打開,哢噠一聲,司淮和沈願同時看過去。
殷樂樂從門縫裏露出個頭,仔細打量沈願,確定他安然無恙之後悄悄鬆了口氣。
“我能進來嗎?”她指了指門。
司淮還沒發話,沈願先笑了:“請。”
惹得司淮掀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瞅他一眼。
殷樂樂進門,徑自走到沈願床邊。少年並不羸弱,骨肉勻細,頭發上落著淺金色陽光,笑著,把殷樂樂的母愛都逼出來了。
“樂樂姐。”她剛坐下,沈願乖巧地問了句好。
殷樂樂心花怒放,恨不得當場拉著沈願拜個把子認下這個弟弟。
兩人就這樣嘮上了,全然忘記旁邊還有一個人。司淮原本收拾桌麵,漸漸地,手插回了兜裏,冷眼看著這一幕。
真是感天動地姐弟情。司淮想,思緒一下子就岔了。
沈願不擅長撒謊,一看就是刻意來找他的,他和沈願一直不對付,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沈願回替他挨棍子。
既然不是為他,那是為誰呢?司淮的視線落到殷樂樂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見牙不見眼。
嗬嗬,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
沈願和殷樂樂一直聊到了太陽落山,要不是司淮催,殷樂樂都想直接住下。
送走了殷樂樂,司淮重新回了病房。
他到的時候,沈願正在打遊戲,這個身體的原主不僅僅是個嬌貴少爺,打遊戲還很有一手,沈願摸索著這些遊戲,越發沉迷。
“哎哎哎,你要走了?”沈願一看司淮拎外套,覺得不對。
司淮動作一頓。
“怎麽?我還不能走?”
平心而論,沈願是想和他培養培養感情的,但人都走了,他和誰培養?
“我頭疼……”
“這沒別人,你就別裝了?”司淮瞥了眼他手機上色彩斑斕的界麵,“你再觀察幾天都能出院了。”
這個也不行。沈願眼珠轉了轉:“那我怕黑。”
“有事搖鈴叫護士。”司淮說完就不耐煩地走了,外套都沒拿。
沈願鼓起腮幫子,吐了口氣,門啪的一聲關上,他又低頭玩手機。
然而,讓司淮沒想到的是,有些時候,打臉來的就是這麽快。
不到一個小時,他又渾身濕淋淋地回了病房,黑發覆在額前,滴著水。
沈願正準備熄燈睡覺,冷不丁被他這麽一嚇,打到一半的哈欠都給憋回去了:“你……”
司淮臉色相當不好。
事情還要從他出病房說起。他打了車打算回學校,結果收到李沂的短信,說今天教導主任親自帶人巡查,專抓翻牆的,讓他別回來。
若是別人也就算了,教導主任是殷樂樂親媽,司淮再囂張也不敢在她麵前放肆。
回不回學校,對他來說還真無所謂,他純粹就是不想和沈願帶一塊。
太別扭了,難受。
想了想,司淮還是決定賭一把。叫了車,回家。
他家裏世安有點遠,車晃晃悠悠二十多分鍾,給司淮顛的打瞌睡,腳一沾地,才發現下雨了。
司淮不喜歡下雨天,好像在這個自帶BGM的天氣,人的悲傷和不幸都會被放大。
他淋了一腦袋雨,剛把鑰匙插進鎖孔,身體僵住了。
司蕭從官,外看是個很體麵的人。隻有司淮知道他君子的外皮下到底藏了怎樣的汙垢。
司蕭在他很小的時候也不那樣,隻是後來和母親離婚,看他越長越像母親,就忍不住心裏的暴虐。
他是個懦夫,外在的壓力和恐懼,全都化成一聲聲怒吼。
好在,司蕭很少回家,他工作很忙。加上司淮從小學四年級就開始住校,兩人見麵的時間越來越少,這樣的悲劇也就很少發生。
但是今天,司蕭在家。
司淮每周離開家的時候,都會上兩道鎖,不所謂小偷不小偷,主要是為了眼下的情況。
門一道鎖都沒有了!
他回來了。
司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從小的陰影印刻在骨子裏,他不敢麵對。
所以,他逃走了。
*
住酒店需要身份證,身份證在學校。思來想去,能想到的隻有沈願病房裏的那張陪護床。
司淮凡事習慣性硬著扛,抗不過去也不會勉強。
所以,他又回來了。
“怎麽淋得這麽濕?”沈願翻身下床,給他遞了條毛巾。
司淮都做好了被嘴損小少爺嘲笑的準備,沒想到……
他一挑眉。
不怪司淮,沈願的行為和他的性格出入真的太大了。
他下一看毛巾,總覺得裏麵藏了條蛇。
見他遲遲不接,沈願幹脆直接自己上手,他一米七多,想要給司淮擦頭發可能得踮著腳,沈願想了想這個形象,就覺得自己像個鴨子。
索性,他就把毛巾搭在司淮腦袋上,讓他自己動手。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司淮後知後覺地擦腦袋,病房的燈已經關掉了,隻留下床頭一盞小夜燈,光線微弱。
“你要睡了?”司淮問。
“嗯。”沈願堅持把被他打斷的哈欠打完,眸光水水的,“你要洗澡就自己去,衣服可以穿我的,自己拿。”
司淮也不知道嗯沒嗯,沈願話音一落就睡著了,氣息綿長均衡。
司淮從廁所出來,濕衣服已經換掉洗了,放空調底下吹估計明天就能幹。
他擦這頭發,鬼使神差地走到沈願床前。
小夜燈燈光暖黃,照的他的臉格外柔軟,像隻袒露肚皮的小獸。
因為側著睡,臉被擠壓地變形,嘴唇微微張開,粉嫩粉嫩的。
就不知道怎麽想的,司淮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上手了。
他的手指按在沈願的嘴唇上,紅與白的碰撞,往下壓了壓……
好軟。
而且溫熱。
司淮觸電一樣抽回手。
他剛才要是再用力點,手就戳到沈願嘴裏了。
在心裏暗罵一句髒話,司淮把小夜燈的光線調到最低,鑽回了旁邊的小床,很刻意地背對著沈願。
這一晚上,他腦子裏就沒消停過。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這章是趕出來了,今天碼的時候,推翻了以前的大綱,所以把昨天碼的刪掉了,改了個劇情,應該會放在下一章。
依舊是愛你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