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度厄仙君（二）

  “好。”韓封摸摸阿度的頭，微笑著說，“回來給你做。”


  “那我走了。”阿度看著韓封，依依不舍，還沒離開，已經迫不及待回來。


  “嗯。”韓封微笑點頭，他心中雖不舍阿度離開，但有些事必須去做，他不能成為阿度的絆腳石。以後的在一起的日子還很多，不急在這一時。


  在韓封額頭落下一吻，阿度看著韓封身體瞬間消失。阿度消失，韓封並沒多沮喪，總會再相見。起身，韓封往來時路走去，紅雨的事件已經落幕，阿度還有事情要處理，他也該繼續修行。韓封為人溫和，但不盲目善良，他隻堅持自己心中認為對的事。


  殘敗的城市，逝去的人們，哀傷，悲痛，到最後還會再站起來，重新建立家園。阿度回到曳熾這邊，他帶曳熾去永恒空間，白粼和阿胖雖然對空間好奇，但心中更想快點回家和另一半卿卿我我。於是，白粼和阿胖與阿度分道揚鑣，他們選擇回家。


  阿度帶領曳熾前往永恒空間，他一施法，他們即刻來到虛空之中。曳熾雖為九尾狐，但到底是妖非仙，世界之外的虛空他是第一次看見。漆黑的天幕，璀璨閃亮的行星，曾經的夜晚天空，如今曳熾置身在其中。曳熾轉頭看阿度，隻見阿度已恢複真身，濃黑如墨的長發，冰冷的顏，飛舞的長袍，他渾身的氣質，一眼就能讓人看出是神。


  以曳熾的能力無法在虛空中停頓，想來是阿度護住他和九方。站立虛空之中，阿度伸手朝前輕輕一扯，虛空被他扯開一道口子，裏麵閃著刺眼的光。抓住曳熾的手，阿度和他們變作一團光，飛入虛空打開的口子中。待阿度等人飛進去，虛空自動合閉上，恢複如初。


  刺眼的光芒散去，呈現在曳熾眼中的景象美輪美奐，無數盛開的花朵，悠悠的青草，微風拂過，帶著一縷清香。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美麗的風景，永遠不衰敗的風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桃源鄉。


  阿度放開曳熾，語氣冰冷道，“生存在空間中，居住壞境各有不同，完全按你們自己的喜好來。妖終究是妖，地盤意識很重，方圓百裏是你的地盤，可以串門，但不可越界。”


  轉頭看阿度，曳熾盯著他半晌，開口，“雖說幻身是真身的一部分，可給人的感覺大不相同。幻身的情感當真能讓你的真身感受到？度厄仙君。”


  阿度緩緩轉頭，看著曳熾那張妖媚的臉，他突然伸手掐住曳熾的脖頸，“你雖為九尾狐，修行卻還在妖的階段，妖就是妖，別妄圖知道不該知道的事。”


  “嗬嗬，果然。”曳熾不氣不惱，微笑盯著阿度，“真身就算明白幻身的情感，也不是幻身。幻身多了人性，真身是神的無情。”


  手上力道加大，阿度眼神淩厲地注視曳熾，低沉道，“你有何目的？”


  微微笑著，曳熾雙眼望進阿度眼中，“我不過想知道，成仙成神，是不是我想要。”


  聽到曳熾的回答，阿度微微皺眉。曳熾轉頭看向站立在一旁的九方，他渾身赤裸，無怒無喜，宛如一個雕塑，“曾經的我心中隻有修煉，為了成仙成神，登上雲巔。遇到他是個意外，我曾經想過不理會這段緣，治療好他的瘟疫，算是對他最後的報答。沒想到，沒想到啊，借著你開出條件的機會離開他，到最後，還是因為一時不忍去找他，看到他的屍骨，我憤怒的同時又痛恨自己。”


  沉默片刻，阿度放開曳熾。曳熾得以解脫，他走到九方麵前，眼神貪婪地看著他，隨後伸手抱住他，“我不計後果將他留在身邊，哪怕他是一具沒有感情的空殼。我想得到他，即便得到的不過一具軀體。”


  曳熾緊緊抱住九方，他不會放手，絕不！阿度抬眼看著九方麵無表情的臉，冰冷開口，“你將他的靈魂禁錮在身體裏？”


  身子一抖，曳熾急忙轉身護住九方，他雙眼凶狠地瞪著阿度，“別想將他帶走。”


  阿度眉眼未動，平靜地說，“你想完全喚醒他？禁錮其靈魂，保留他的全部，煉化成妖屍，讓他與你同生共死，你是恨他還是愛他？”


  也許是愛到恨吧。曳熾握住九方的手緊緊閉眼，他愛著九方，卻在一次次誘惑中讓他知道，九方的心裝不進他的愛。愛而不得，慢慢變為恨，想在自己動手之前逃離，最後見到的卻還是九方的屍骨。曳熾愛著九方，不被九方放在心上，九方愛著人類，卻被人類殘殺，多麽可笑，多麽可笑啊！

  眼神平淡地看曳熾，阿度不再問，妖，頑固，偏執，即便愛上人，也難改妖性。永恒空間中，有多少妖披著溫柔的表相，實際恨不得將愛人拆吃入腹，不讓旁人看一眼。強烈的占有欲，總是愛人背對著他們時閃現在眼底，而後消弭。


  當年，太多的妖愛上人類，然而妖性還在，他們在愛人麵前隱藏，卻不會在旁人麵前掩飾。若有旁人接近妖的愛人，不管什麽身份，什麽原因，地域意識，獨占欲強烈的妖都會將來人撕成碎片。為此，度厄仙君才不得不想盡辦法締造一個永恒空間。


  不管外麵傳的多美，永恒空間最初目的，便是鎖著妖物。意外的是，離開人界，妖和愛人生活在永恒空間裏，沒有外界打擾，卻像生活在世外桃源。或許大部分妖的愛人已經發現妖的本性，隻是，愛情，本就將獨占欲包含在裏麵，越愛表現越強烈。


  大概眾妖早就明白度厄仙君締造永恒空間的本意，但他們不在乎，他們隻想要一個地方，和愛人生存的地方，算起來不過各取所需。阿度不再理會曳熾，妖一旦愛上，瘋狂又執著，什麽成仙成神，什麽修行大道，被他們拋之腦後，他們為了愛人粉身碎骨也無怨。


  轉身，阿度朝前走，緩緩消失。草地上，曳熾捧著九方的臉，雙眼癡迷貪婪，將九方靈魂禁錮在身體裏，總有一天，靈魂與身體融合，九方便真正複活。曳熾想過，若九方複活後心中沒有他怎麽辦，沒關係，永恒空間是一座牢籠，九方出不去。隻要有時間，隻要一點點接近他，曳熾相信，九方一定會愛上他。


  在曳熾心中，最殘忍的結局不敢想，九方若永遠不愛他，他會做出多偏激的事情。血和肉，靈魂和感情，如果實在不行，曳熾便將九方與自己融為一體，永遠也分不開。


  愛情是個毒，無解的毒，不管是人，是妖，還是仙，神，或者其他物種，隻要有思想，有靈性，都逃不開愛情的毒。阿度從永馳目恒空間而出，回到虛空之中，他站立片刻，微微轉頭，冷聲道，“有事？”


  一個身穿粉紅紗裙的美麗女子出現在阿度身後，她恭敬朝阿度施禮，說，“天尊下嫁其女，特邀請仙君參加婚宴。”


  轉身，阿度不說去也不說不去，他看了女子一會兒，閃身消失。阿度消失後，女子瞬時也消失。白雲朵朵，仙樂飄飄，仙鶴飛舞，仙獸匍匐，阿度立在一朵白雲之上，神色冷然地朝前而去。傳信的美麗女子跟在阿度身後，不遠不近，十分有禮。


  天尊嫁女，眾仙家神將皆來賞光，雲端之上，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立在其中，恢宏大氣。阿度不和任何仙家攀談，直直來到大殿之中，大殿正前方端坐著一位老者，他正笑著和先到的仙家閑聊。阿度走到仙婢帶領的位置上坐下，宴會位置按照仙家身份排列，阿度的位置不上不下，處在中間。


  樂聲不斷演奏，仙女們翩翩起舞，仙家們喜笑顏開。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走進大殿，看到阿度，立刻朝他走去。白衣男子毫不在意仙婢的指路，徑直走到阿度身邊坐下，碰碰他的肩，“宴會要開幾天幾夜，你知道天上幾天幾夜，是人界幾年嗎？”


  阿度轉頭看白衣男子，微微皺眉。白衣男子正是白粼，他見阿度不回話，忙使眼色，用仙識對阿度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等我們參加完宴會回去，我兒子都改姓了！”


  皺眉看著白粼，阿度依舊不說話。白粼見阿度依舊沒反應，心中焦急，用仙識咬牙切齒地說，“你就不怕幾年的時間，韓封被別人拐跑？”


  說起韓封，阿度終於有反應，他垂眸沉思，隨後站起身。白粼見阿度站起身，瞪大眼睛一臉不明所以，這是要做什麽？阿度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對著坐在大殿正前方華美大椅上的老者拱手，“天尊，其女下嫁，我本該參加喜宴，無奈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阿度揮手，一個精致盒子出現在半空中向老者飄去，“小小薄禮，恭賀天尊嫁女之喜。”


  一番話，讓整個大殿安靜下來。老者身邊一位威武男子接住阿度送來的盒子，轉身遞到老者麵前。老者不看一眼盒子，雙眼直直盯著阿度，“你有何事？竟比小女的大婚還重要？”


  聽似詢問的話語，實者暗含威脅，阿度微微抬頭，淡淡道，“新一代司命仙君渡劫在即。”


  阿度的話使大殿裏的仙家議論紛紛，司命仙君當年下嫁凡人，引得多少命運錯亂，如今新一代司命仙君誕生，並且渡劫在即，確實是大事。老者微微皺眉，新一代司命仙君渡劫，乃是整個天界的大事，若他不放度厄離去，出什麽事怕不好交代。心中盤算一下，老者一臉溫和地笑道，“既如此，這份禮我收下，度厄，你去吧。”


  垂頭向老者行禮，阿度道，“度厄告辭。”


  話音落，阿度轉身走出大殿。看著阿度頭也不回地走，白粼心急如焚，突然間，他想起一件事，也許能讓他脫身。白粼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拱手行禮，“恭祝天尊嫁女之喜。”


  說著，白粼揮手，一個精致的大箱子出現在大殿。老者邊笑邊點頭，以為白粼真是恭祝他。看老者心情不錯，白粼再度開口，“小龍也想參加喜宴，無奈天玄蟒與黑錫龍打了起來。誰都知道他倆打起來沒完沒了，又禍害一方，隻有小龍能勸阻。小龍若再不去勸阻，怕又要毀去幾座天宮，天宮毀去不是大事，小龍擔心他們阻礙天尊嫁女。”


  老者雙拳緊握，雙眼大瞪，明顯氣得不輕，極力克製自己動手。大殿中氣氛緊繃，仙家都十分緊張，正在此時，一位妙齡女子從殿外走進來，她相貌絕美，聲音清甜，帶著微微笑意，“三姐的婚禮不容許出一點差錯。父親，要真阻礙到三姐的婚禮，這事可不美。”


  妙齡女子走到天尊身邊，微微淺笑，蹲在老者身邊，乖巧聽話。老者聽了妙齡少女的話，心中想想確實如此，大喜日子不計較那麽多。老者拍拍妙齡少女的手，慈祥地笑，“就聽你的，聽你的。”老者看向白粼，吩咐道，“趕緊去阻止，若對我女的婚禮有礙，定不饒你。”


  白粼忙拱手謝禮，“是，小龍告退。”


  大殿中，因為妙齡女子出現，重仙家將注意力轉到她身上，不再關注連續有兩人離席的事情。白粼退出大殿，趕緊跑去勸架，以前勸架是各種好話說盡才消停，這次白粼心急，說什麽說，直接打。幫其中一個打跑另一個，事情就解決了。


  雖說這樣一來，白粼得罪了另一個，沒事，下次幫他打一次就好。解決好打架的事情，白粼火急火燎地去往人界。這時，人界已是白粼離開三個多月後。


  梧桐小區，303，阿度離開四個月後歸來。阿度出現在客廳中，一眼便看見躺在沙發上熟睡的韓封，走到韓封身邊，阿度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感覺到臉上的觸感，韓封睜開雙眼，看到是阿度，他微微一笑。“回來了？”


  “回來了。”阿度湊近韓封，吻上他的唇，輕輕低語。


  韓封勾住阿度的脖子，微微起身，兩人相擁親吻，久別之後的重逢，幾個月的思戀加在一起，在心中暈開。沈清星和仇岩從瓷娃娃裏冒出頭，雙手叉開捂住臉，透過縫隙看過去，幸運！阿度居然不把他們關起來。


  誰知，沈清星和仇岩剛想完，一股力量就將他倆按進瓷娃娃裏，關了起來。處在懵逼中的沈清星和仇岩捶地歎息，好可惜，好可惜啊啊啊！


  注意到沈清星和仇岩又被關起來，韓封唇角揚起笑。阿度見韓封笑，一臉不高興地說，“小封封不專心。”


  韓封注視阿度，唇自動送上去，輕輕一吻，說，“你再努力些，我就不會分心了。”


  聽完韓封的話，阿度唇角上揚，把韓封攔腰抱起走向臥室，一臉壞笑地說，“話可是你說的，等會可不要求饒。”


  沒好氣地瞪阿度，韓封無奈搖頭，跟個孩子似的。走進臥室，門自動關上，阿度將韓封放上床，隨即俯身壓在他身上，抓住他的雙手，愛憐地親吻韓封的唇。溫柔的吻，溫柔的動作，阿度漸漸褪去韓封的衣物，親吻中，兩人身體溫度上升，臥室裏，氣氛無比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