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又是你這賊人!上次壞我師尊墓穴,這次竟還敢來!屢次擾我師尊地下安寧,我非殺了你祭典師尊英魂不可!”


  見唐豐未提劍直衝欒木而來,北雲容連忙踏步持劍上前抵擋住。


  “北雲容,你居然還不知悔改!可真真是讓月清塵蒙羞啊!”


  “唐豐未,你說我就說我,此事與北離何幹?再說了,你不分青紅皂白對無辜者喊打喊殺,哪兒有資格理罵別人?”


  “無辜者?我師尊枉死,你膽敢說與你沒有幹係?!”


  “我敢!”


  “那日頭七師尊陰魂指認與你,你又如何辯解?!”


  “那不是在指認我。”


  “當時石像後方就你一人,不是你,難道還是祖師不成?!”


  “不,你師尊當時指的是萬俟徹。”


  “萬俟徹?你這髒水未免潑得太過無理?那時候萬俟門主根本不在挽嵐。”


  “是,確實不在,我也沒說從止宗主指的是人。”


  “不是指人,是指什麽?”、


  “石像在祠堂中坐於西處,而從止當初指向的根本就不是石像,不過是剛好重疊而已,他真正要指的是西方,挽嵐的西方正是蘭陵。”


  “詭辯!”


  “我有證據。”


  “何證據?”


  聞言,唐豐未將劍收於身後,狐疑地看向欒木,隻見欒木從懷裏拿出一塊黑色的木屑,因為那木塊小,為了看清楚,他踱步靠近過去,但即使在咫尺距離,他依舊認不得是何物。


  “這是什麽?”


  “不周山的鬼木。”


  “我從未聽過此物,你怕不是隨便拿了塊爛木頭來騙我。”


  “你年紀尚輕,閱曆不深,自是沒聽過此等寶物,但是你師尊知道這東西,因為這可是個寶貝,人但凡嗅上一嗅鬼木味道,便是可以延壽十年。”


  “先不說此物如何神奇,真實與否,就算真是如此,與萬俟徹又有何幹係?”


  “此物在從止宗主的棺槨裏找到,而它正是萬俟徹在宗主大壽之時相贈,你難道不覺得太過巧合?”


  “萬一就是巧合呢?我又怎知你所言虛實。”


  “宗主壽辰定是有專人記錄壽禮,你不妨讓其查查,將此物找來比對比對。”


  唐豐未常年遊走江湖修行而少有在門派,對門派事務所知不多,被如此提醒他方才反應過來,反正此人已是甕中之鱉,諒他也耍不出何花樣來。


  於是他找到從止壽辰之日記錄壽禮的那弟子,於是讓那弟子找出放在書閣裏的禮冊,再與另幾人結伴同去宗主房內清查壽禮,唐豐未雖然對人死纏爛打,讓欒木很是不喜歡,但他畢竟出生挽嵐,被那些條條框框教化,也算是個有禮節的人,搜查期間,他將三人請於偏室內等候,門下弟子給念北二人端來一杯茶水,唯獨欒木沒有,他心裏無奈,忍忍氣也不多和他們計較。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那幾弟子才終是將物品給清查完,將大大小小的物件全部給搬至側室之中,就連欒木當時送的那塊破石頭也在,然而似乎不見鬼木蹤影,唐豐未俯瞰一眼地上物品。


  “如何?”


  “宗主壽辰那日共收納貴禮大大小小一百零三件,而其中並未找到鬼木。”


  此話一出,唐豐未更是沉不下氣,他握緊了太師椅的木把,“禮冊上可有記錄萬俟意長送的何物?”


  “有,就是鬼木。”


  “宗主房間內並未找到此物?”


  “並未。”


  “如此便是無法對照了?”


  唐豐未若有所思的看向欒木,突然之間目光中鋒芒畢露,仿若萬劍刺出讓人千瘡百孔般,電光火石之間抽出長劍架在了欒木脖子上,然而四周亦是在刹那圍聚了十把長劍對準著唐豐未,“找不到鬼木,師尊也已是入了黃泉,你還有何可對證的?”


  眼前人殺意極盛,縱使劍刃抵喉,欒木依舊是麵不改色,坦然自若地直視於他。


  “鬼木消失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


  “難道鬼木不是你拿了?好讓自己的胡謅無對證。”


  “我既然拿了鬼木,又何必再讓你去找,前後這般自相矛盾,豈不是更加惹人懷疑?我沒那麽蠢。從止宗主亡魂指向蘭陵,棺槨之中留有鬼木殘渣,而如今鬼木卻是不翼而飛,不覺蹊蹺嗎?”


  唐豐未握緊手中劍柄,他本是不願聽這賊人多言,然而著實找不出言語反駁,念卿坐在太師椅上嗤笑一聲,“你們口口聲聲喊著他是凶手,又拿不出證據,偌大的挽嵐竟是追殺一個無辜者?”


  “當初有門下弟子說再師尊屍體旁撿到了他的白布,況且在師尊慘死之前當著眾人的麵揭穿了你馭靈者的身份,你惱羞成怒,自是要回來殺人滅口的。”


  “我既然要殺人滅口,就不會留下如此顯眼的線索,再者我頂風作案,豈不是更加招致懷疑?此事矛頭太過有偏向性,難道不該懷疑一番?再者,是貴門下哪一個弟子撿到了白布?可否拿出來比對一番?”


  為了讓此人心服,唐豐未將手中長劍放下,扭頭問向堂內弟子,“當時是誰發現了白布?讓他過來與這賊人對質。”


  堂下弟子交頭接耳間,無人應答,隻有一人唯唯諾諾地走上前來。


  “豐未師兄……此事恐怕現在無法對質。”


  “為何?”


  “因為當初是瑾玉師兄發現的白布。”


  在座幾人皆是沒想到會是他,欒木驚訝也就罷了,唐豐未聽聞此人名字竟也是眉頭緊鎖。


  “你讓莊華來與我對質一番。”


  “哼,那也要我能找得到他才行啊。”


  “你這話何意思?”


  “你不也看見了,我挽嵐弟子在姚虛滿城尋人。”


  “莊華離開了挽嵐?為何?”


  唐豐未負氣將長劍拿開,退回太師椅上坐下,北雲容見他如此也將十方收回,“自從酆都去尋你們,我便是覺得瑾玉舉止古怪,當時酆都死士與凰炎同歸於盡了大半,勢力難存,而那時候負責掌管門內事務的瑾玉卻是熟視無睹,絲毫不予凰炎救援,隻一心尋那破山,我為此深為不滿,於是我欲率師弟們攻城,然而卻遭到瑾玉阻攔,為此門內勢力一分為二,兩相爭鬥起來,後來師弟們負傷嚴重隻得回挽嵐休整,而回來後他變得越發奇怪,我常聽見他在房內摔杯發怒,無緣無故地嗬斥師弟,我本是不以為意,沒想到之後不久他竟是提出要攜眾弟子剿滅月清塵。”


  聽他提及月清塵,北雲容臉上浮現慍色,“為何攻我門派?”


  然而唐豐未也隻是搖搖頭,“我們亦是不解,問及他緣由他不言說,門下弟子對他此番舉措極為不滿,於是眾人皆是倒向於我,我趁機與師弟們聯手將瑾玉擒住軟禁在房內,誰知他前些日子竟是逃脫了出去。”


  “所以你滿城尋他?”


  “我即是尋他,也不是尋他。他單單一個人逃走也就罷了,偏偏走的時候還帶走了靈驍。”


  “靈驍?那是何物?”


  “那是曾經靖華師叔的大弟子奚子奕的佩劍。”


  “不過是一把劍,又有何可懼的?”


  唐豐未鄙夷相視於欒木,橫眉怒目,“你可知奚子奕是什麽人?他是個濫殺無辜,麻木不仁的畜生!他不僅屠害村民,還親手弑殺自己的師尊,挽嵐在江湖上本是名垂竹帛,卻是出了奚子奕這麽一個敗類!他的劍上沾染了各路亡靈,早已是怨氣深重。挽嵐門派向來以符附劍,而靈驍曾在江湖中聞名一時便是因為劍身上滿是符文,當時的世人皆道奚子奕修為深厚,卻是不知這符文不過是為了鎮壓鬼氣而不得已為之,奚子奕死後無人鎮壓此劍,為了淨化靈驍上的陰靈,我派便將劍封存於地下祀台,而莊華消失那日,靈驍也一同消失了。”


  “莊華與奚子奕曾同承師於靖華,他對奚子奕感情深厚,一直不信自己被奚子奕蒙騙其中,他帶走他的遺物我尚可理解,但是他近來舉止太過奇怪,再加之揚言剿滅月清塵,我怕他有所企圖,更怕靈驍流入江湖,被用於不軌之途,所以才會滿城尋他。”


  欒木知道唐豐未所言不假,他雖沒有親眼看見過靈驍劍,但奚子奕殺人無數他是知曉的,劍上沾染怨氣也就不足為奇了,莊華留在挽嵐本就是執著於奚子奕,現如今他帶著奚子奕的遺物離開,仿若不會再踏足此地一般,而他竟是想要清剿月清塵這又是為何?他帶走靈驍莫不是打算一人去顛覆一個門派?就算那劍再厲害,月清塵還有懷穀和舒光在,他們修為上乘,莊華根本不知其對手,此番考量是否太自不量力?

  “若是如此,莊華很有可能去了月清塵,你在姚虛找人又有何用?”


  “莊華消失那天我便是趕緊命人在城門處安插了弟子,他一頭白發極為醒目,應是不可能放走,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派人去了月清塵,讓他們給舒光宗主捎了封信過去,以有備無患。”


  “雖不知莊華一人對月清塵有何威脅,但此事還是不容小覷。”


  欒木手捏著下巴思索一番後,轉身對向唐豐未抱拳而禮,“今日我喚你一聲唐兄,還望唐兄相信從止宗主之死與我毫無幹係,若信得過我,我便定是幫挽嵐抓住萬俟徹。”


  “但倘若真是你殺了我師尊……”


  “到時候我親自將腦袋給你呈來。”


  唐豐未見他此般誠懇態度,眉宇之間氣清不混,姑且閉目深舒口氣,而後對他們三人揮了揮手,“你們走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