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何時回來的?”
“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消氣。”
“你在生氣?”
“我在生氣!而且很生氣!”
“氣我?”
“對!”
“為何?”
“你隨意讓他人依偎在你懷裏,你覺得我為何生氣?”
“那如何才能消氣?”
被北雲容滿臉認真地問,欒木反倒罵不出來了,尋了那麽多年的人,偎在他懷裏貪歡還來不及,哪兒有閑暇理罵呢。
“我累了,懶得生氣了。”
聞語,北雲容低頭見他著實一臉倦態,於是將人給橫抱起帶到了床榻上,輕輕將其額間發梢撥開,“那日地獄門前,秦廣王可有為難你?”
欒木搖了搖頭,“你知曉的,他那人不喜我,老是愛找我麻煩,不過好在凡事都有陰天子護著,他沒有對我如何。”
“那為何遲遲不歸?”
“近來因為馭靈者縱靈而害得眾多死靈消失,秦廣王讓我好生清點鬼界死靈,熬了好幾日才忙活完,正巧碰上通門開啟的日子,休歇都沒有,就連忙趕回來了,說起來我渾身還酸疼著呢,幫我揉揉。”
欒木翻過身趴在床上,捏了捏自己的腰示意,“就這兒。”
於是北雲容覆手按壓其上,力道拿捏得當,欒木感覺有些飄飄然,讓人一陣舒適。
然而觸碰著思念之人,北雲容心中動情十分,手不自覺地觸及其脊椎,那是欒木敏感之處,身後突然有蘇癢的感覺傳來,欒木不設防,身體隨之顫抖,小哼了一聲,他正欲回頭抱怨一番時,不料後頸竟是被人給吻住。
脖子上傳來的溫軟觸感,帶動著欒木心波蕩漾,直至留下一紅痕之後,北雲容方才分離開。
“我去給你打桶熱水,熱水淨身可舒緩身體。”
“引了火就走?真君好不仁道啊。”
北雲容回頭看見欒木躺在床上,歪著腦袋露出一臉壞笑,衝著北雲容招了招手。
“你不是累了?”
“不知怎的,周身疲勞一下就沒了,許是真君揉捏得當,讓人精神煥發呢,你若是不過來,我就真的睡了。”
此話一出,北雲容隨即動身走近床沿,欒木看準時機用力一把拉扯過他的衣衫,北雲容沒料到此,步履一個不穩而傾倒下去,所幸他反應及時,用手撐在床上,不至於傷及欒木。
“若是傷了你可怎麽辦?”
“那到時候真君你就負責日夜照顧我,直到我痊愈為止就好了。”
見身下人微微一笑,北雲容抬起他的下巴,目光肅穆地凝視著,“喚我名字。”
不成想自己故意戲謔般喊的真君竟是引起了北雲容的不滿,然而欒木這人何時有乖乖聽話過,捉弄人是他這平生裏最大的愛好了,於是他故意轉了轉眼珠。
“凝宮?”
“喚我名字。”
“北雲容?”
“欒泱!”
北雲容被惹得眉頭微蹙,而好久沒聽人喚過自己欒泱了,欒木本以為欒泱這名字會隨著歲月被封存於過往之中,然而不成想多年以後,竟是還會有人記得,欒木心中為之動容非常,他捧起北雲容的臉,輕啄他的嘴唇。
“北離。”
然而名字真正地被欒木認真喊出聲時,北雲容卻不知為何,心中感覺異樣,他愣了愣神,隨後眉頭皺得更加厲害。
“怎麽了?不是你要我喚你的嗎?怎麽神情這般不悅?”
“不是,自從想起前世之事後,每每聽見你喚這個名字,心中感覺奇怪。”
“怎樣奇怪?”
“我感覺心中離尤嫉妒著北離,而北離嫉妒著離尤。”
“北離也好,離尤也罷,不都是你?又有何可嫉妒的?”
“他嫉妒你找了離尤三百年,他嫉妒你移情北離。”
“什、什麽移情啊!胡說什麽呢!北雲容你莫要在這裏與我耍嘴。”
欒木憤憤地推開壓在身上的北雲容,卻不想雙手皆是被他給一把捉了過去,“言無虛假。”
被其給束縛住,望著那真摯的視線,不知為何有些灼人,感覺像是自己做錯了事兒一般,可分明就是他胡說在先,於是欒木狠狠捏住北雲容的臉頰發泄不滿。
“因為離尤,我遇見了今生的北離,因為北離我重逢了前世的離尤,你仍是你,即使曆經無數個春秋歲月,我找到的那人依舊是你。”
北雲容微愕,兩人無言相望,燈火輝映在壁上搖曳不止,眼波之中仿若有韶華流轉,浮隙之間百轉千回,那些獨自走過的歲月如秋風離散,心之所向尚在眼前,又有何可迷途彷徨?
你呀你,可知否,我情深依舊?
欒木不贅言,北雲容卻是重重地吻向了身下人,帶著那般的迫切,欒木緊緊抱住他的背相回應,被催釀的情愫滿溢出,難以勝收。
兩人在軟塌上纏綿悱惻,忘乎所以一般,唯有眼前人才是真實,直至半夜,欒木疲倦地趴在北雲容身上,再無力氣動作後,北雲容這才收了手,將他身子給擦洗幹淨,伴在他身側照料,欒木隻是一動不動地趴在床上仍由他給自己穿衣。
“對了,我在鬼界見到了一個人。”
“何人?”
然而再問時,已是無人回答,隻聽得欒木平穩的呼吸聲,知道他是真的累壞了,北雲容也不多做打擾,將人給擁進懷中共眠度夜。
隔日大早,因為日夜巡更替,祿達這次得以從夜巡的魔爪中脫身,辰時一過,它便是拚了命似的跑了回來,徑直撞開房間門跳到床榻上一陣亂蹦。
“恩公啊!夜巡、夜巡他簡直是個惡鬼!他把我倒吊在門外,一夜不讓我閉眼睡覺,讓我吹了一夜的冷風,還將泥土抹在我的尾巴上,我尾巴都凝結成一團了,又髒又難看,太欺負人了!!那判官大人也實在可惡啊,我隻是想陪陪恩公,他怎能不分青紅皂白就讓人如此折磨我?”
祿達高聲喊著冤枉,本以為北雲容會安慰他幾句,卻不想恩公臉色極其難看,似乎下一刻就要將自己尾巴給扯斷似的。
“不許鬧!”
被這氣勢所震懾,祿達趕緊閉嘴,而此時它才注意到判官大人正睡在北雲容身邊,他嚇得一陣哆嗦,趕緊跳下了床。
“判、判官大人,我我我……什麽都沒說,我該罰,尾巴我自己去洗洗就好了,可是話說回來,本來就是您的不對……”
“都說了勿鬧!”
北雲容對它十分不滿,厲聲言辭間煞氣盡顯,祿達委屈地耷拉下耳朵,此時日巡恰好追隨著祿達從門外走進,看見凝宮真君正和判官大人躺在床上,深覺不太好意思,於是連忙將這隻搗亂的獜獸給抱了起來,卻並未立即離開,而是止步看了看床上的判官大人。
“擾了真君清休,還望真君見諒。”
“你將它帶出去吧。”
“是。”
日巡應聲過後,立即帶著祿達離開了房間。
北雲容低頭看了看懷中人,依舊閉目而憩,剛才那麽大動靜,竟是沒能將人給鬧醒?還是在裝睡呢?
思及此,他輕輕將欒木麵前碎發掀至耳後,卻在觸及他肌膚的瞬間,發現欒木身體冰涼,感知事情有所不對,北雲容連忙伸手探查他鼻息,而其鼻息竟是微弱,他這才注意到懷中人臉色蒼白。
這是怎麽了?
“欒木!”
即使在耳邊高呼,欒木卻沒有任何回應。
“欒木?!!”
懷中人仍是沒有反應,北雲容似乎想到了什麽,趕緊下床,推門呼喊了日巡名字,好在日巡並未走遠,聽見聲音後頃刻間便是趕了過來。
“真君何事?”
“欒木他怎麽了?”
日巡聽到此話後臉色立即沉了下來,快步走到床前仔細定睛瞧了瞧,見床上躺著的人沒有絲毫血色,日巡滿臉焦急,卻又帶著幾分憂心,方才日巡進來時就覺察他有所不自然,現在見他此番神情,北雲容印證了心中猜測。
“在鬼界發生了何事?”
“這……”
日巡吞吞吐吐不願告知,惹得北雲容煩躁不安,用力捉其了日巡的手腕,卻沒能控製住力道,將其給握得生疼。
“到底發生了何事?”
“大人不讓我說。”
他果然有事瞞著自己!北雲容也不知道此時該不該生氣,他已經算不清這是欒木第幾次故意瞞著自己了。
“他若是有三長兩短,你如何擔責?”
“這個……我、我其實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隻知道……”
“知道什麽?”
“隻知道……大人被秦廣王罰去了泥盧都。”
“泥盧都是何地?”
“是、是第十層地獄。”
“第十層?!為何下如此重刑?!”
“我不知曉。”
第一層尚且殘忍,第三層已然是難熬,去第十層走一遭還不得讓人生不如死?看著欒木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他攥緊了拳頭忍耐心中怒氣。
“他身上無傷,應是痊愈了才對。”
“地獄懲罰從來都是傷其魂魄,所以肉身上是看不出來的,大人從地獄回來以後,片刻未停留就趕回人界來了,傷勢並未痊愈。”
所以昨晚那些說辭皆是謊言?北雲容扶額微惱,想他每次都是如此,對自己緘默不言,事事隱瞞,若是知曉他傷勢這般嚴重,昨晚決計不會讓他如此勞累,又怎會……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