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那便是對屍體做了什麽嗎?
欒木繼而又翻看那些屍堆,將最麵上一個屍體的衣服給脫了下來,而那些屍體腐爛得太久,因為放置得隨意,有的身上鑽出數條蛆蟲,血肉一碰就掉,除了屍痕以外,倒是沒有其他痕跡,但是這具屍體沒有右手,欒木本以為定是此人在沙場上被砍掉的,直至他翻到了最後一具腐屍,發現其下方正好壓著一條斷臂,比對過後發現其與第一具屍體的傷口完全吻合,其斷口還較為新鮮。
雖說屍體腐爛後易散,但為何屍體在最上方,而斷臂在下方,並且被壓在其他屍體之下?
“有人移動過。”
北雲容言說著與欒木對視一眼,他們二人將這些層疊的屍體再反複仔細查看,想找找其餘痕跡。
“你們在此做何?”
頭頂上傳來念卿的聲音,於是欒木將此事告知於他,他凝思須臾言道,“會不會身上有什麽符文之類的?”
“這些屍體我們都已經看過了,沒有任何符文的痕跡。”
“我倒是從未聽聞過馭靈一說,隻是那日在挽嵐聽月清塵的宗主提起過,此外並不了解一二,凝宮真君是其弟子難道不知曉嗎?”
北雲容搖頭,“師尊從未與我提起過。”
“既然都不了解,又怎知曲逆之事一定是馭靈所為呢?說不定是哪個盜墓賊來這亂葬想要崗挖點油水,所以才動了屍骨,你這般查下去,不過是徒勞而已。”
“亂葬崗哪兒有油水可言?”
“若是哪個不知道此處情況的外來者呢?”
欒木沒有再反駁,念卿說得不無道理,隻是心裏總有些打鼓,這些被移動得痕跡,真的是盜墓賊所為嗎?
“反正這屍體也被你給翻了個遍,亦是沒找到任何線索,下麵汙穢氣重,不如上來去別處找找?”
念卿朝著北雲容伸手欲拉他一把,卻是被北雲容給回絕了,他喚來十方載著欒木一起出坑,萬俟徹見他們圍聚於此也帶著阿璽走了過來。
“可有所發現?”
“這裏有好幾處的墳塚都被人動過,屍坑倒是未見異常,隻是屍體被人移動了。”
“為何要移動屍體?”
欒木搖搖頭,“尚未了解具體,許是盜墓者所為也不一定。”
“現在已是快到戌時,一會兒陰靈爬出,這兒又是陰力聚集之地,到時候會很難對付,不如先暫放此事,回頭再細究如何?”
“好,那便明日再來繼續查探。”
幾人將那屍坑給粗略的掩埋後欲離開此處,欒木忽然瞥見對麵遠處的林中似有一個人影窺探,因為距離太遠,看得不太清楚,連是男是女都沒看分明,而那人似乎見他發現了自己,於是趕緊往林深處躲藏,欒木心生奇怪,下意識地拔腿追趕過去。
“欒木,你去哪兒啊?!”
“樹後有人!”
“什麽?”
阿璽聞言看去並沒有瞧見任何影子,可欒木跑得急切,幾人也隨其追趕上前,而那樹林密集,多是障礙與遮擋,那人影朝著林深處不斷躲藏逃跑,欒木往內追去了幾裏,卻在這縱橫交錯的枝葉中失了那人蹤影。
他停下腳步喘著重氣,左右望了望。跑去哪兒了?那人是誰?為何躲在此處不敢見人?
“不會是你看錯了吧?”
“沒有,我確實是看見了一個人在這兒。”
“可是我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說不定就是你錯把樹幹當成人了呢?”
“我看見他往裏麵跑了,樹幹會跑嗎?”
阿璽與欒木兩人爭辯著,萬俟徹抬頭看了看天色,心裏有些焦急。
“不管如何,還是先別追了,馬上到戌時了,我們趕緊走吧。”
雖然欒木認為此人絕對是關鍵,但是確實此地不宜久留,莫要得不償失,於是他在萬俟徹的規勸下也放棄搜尋,跟著一起出了這亂葬崗,下了山坡。
那時恰逢戌時剛至,天色幾乎黑盡,山坡腳下有密密麻麻的火光從城門內移動過來,且速度極快,感覺形勢不太對勁,他們欲躲避開繞道而行卻不想小道亦是有人前來,所有去路幾乎被來人給圍堵,無路可走。火光漸漸靠近,欒木看清了這四麵來人,竟都是曲逆城裏的修真士們,而這些人正快速朝他們圍攏來,欒木和北雲容趕緊壓低鬥笠,將臉給遮擋住。
“你們為何攔我們的路?”
“門主莫要誤會,我們不過是聽人說那通緝令上的賊人跑來了此處,於是前來捉拿而已。”
眾道士來勢洶洶,似乎是有意將他們給圍攔住,個個不懷好意,而道士之中一頭巾束發的男子手舉著火把上前答話。
“捉拿賊人,與我們有何幹係?”
“這不是恰好遇見門主從山上下來嗎。您身側那姑娘,想必定是您新收的弟子吧?”
頭巾男子瞥了眼阿璽,附笑問道。
“是。”
“那位身著紅衣的少俠,想必是凰炎弟子?”
“我衣衫上偌大的金凰鳳鳥,你看不見嗎?不過是個三流門派竟敢攔我凰炎的路,怎麽?修仙修夠了?”
念卿看過去的眼神裏輕蔑中又帶幾分狂,他身上紅衣似乎瞬間如火般躍動而起,那道士被其氣場震懾,連忙腆起個笑臉,“我們小派怎敢當您的路,您隨時可以過去。”
“我們五人來,我一人過去,又是何道理?”
“您也知道,這挽嵐宗主被殺,求助於我們各界人士捉拿賊人,江湖各門派皆如一家親和,我們自是應當盡一份綿薄之力。”
念卿冷豔一笑,各門派心懷鬼胎,他倒是不知道有如一家親和過。
“我也隻是想確認下各位身份,您與萬俟門主自然隨時可以走,隻是後麵那兩人,等看清了長相後,才能決定是否放行。”
“他們同你們一樣是修仙散人。”
“既然是同道中人,自是能坦然相待吧?”
旁側又站出幾人,這些人雖然麵上對念卿和萬俟徹恭敬,但是實則步步緊逼,絲毫不在乎得罪名門弟子。
這少說來的也有三十人左右,周圍人不斷地出言相逼,欒木知道遲早是瞞混不過去的,於是在腦海裏另謀出路,但電光火石間一暗器從左側的人群中飛來直擊欒木,欒木趕緊偏過頭躲避,但那暗器卻似乎不是朝著他命門來,而是將鬥笠給打落在地。
麵容在眾人前暴露出,四周一片嘩然,刀劍出鞘的聲音接連響起,方才還諂媚的頭巾男子,現在已豁然拔劍相向。
“果然是他!”
“通緝令上的那個人就是他!”
“那麽另一個便是北雲容了吧?”
北雲容知道身份已暴露,於是也不再掩飾,揭下了自己頭上鬥笠。
而這兩個滿大街張貼著的臉終於站在了他們麵前,修真士們突然情緒激動不已,作勢欲攻之,“玉回與凰炎包庇江湖罪人?”
“哪兒有包庇?他們不過也是剛才才知曉我們身份而已。”
“你這賊人,真是膽大包天,殺了挽嵐宗主不夠還想謀害玉回和凰炎嗎?!”
“從止根本就不是我殺的!”
“從止宗主手裏握著你的白紗,這又作何解釋?”
“天底下白紗那麽多,為何偏偏是我的?”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日在挽嵐見這賊人脖子上有個極深的致命刀口,然而他還能行動自如地喚來怨靈逃出包圍,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人!他與怨靈是一夥的,是邪祟!”
一男子從人群後擠到了最前方,指著欒木一頓叫囂,欒木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人發怵,一下沒了底氣,往後退幾步。
“你們修真人都應知道死去的魂魄,再複回是無法複全的,若我是鬼靈,豈能站在這裏與你們對答如流?”
“那你脖子上的傷口怎麽解釋?!”
“那不過是類似於胎記一樣的東西而已。”
“呸!鬼話連篇!”
“各位我們不必與此人多說,將其捉拿住,交給瑾玉真人處置!”
不知誰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句,周圍人皆是被其煽動,哄擁而來,萬俟徹與念卿兩人擋在了最前方,然而刀劍還未來得及相碰,隻聽得山坡之上傳來嘈雜轟響,其聲如萬馬奔騰,帶動了山坡顫動。
“那、那是什麽?!”
一人高聲指著山坡上驚呼,眾人望去,隻見一大團黑氣朝著山下衝來,而仔細辨別後才看出那黑氣之中是密密麻麻的怨靈,有的甚至在欒木身邊就地而起,然這些怨靈卻不攻向欒木,而是朝著那些道士們啃咬過去。
亂葬崗的怨靈,蘊含了大量陰力,動作梢靈敏一些,那些個散人修為不精不深,本就隻能勉力抵抗,而這曲逆的怪異邪祟,卻真如阿璽所說的一般,有行動目的,隻是這一次它們卻未有一隻去往城內,隻是撕咬著眼前道士。
“不是說曲逆的鬼隻會進城殺人嗎?為什麽今日卻在此對我們死纏爛打?”
“定是那賊人搗的鬼!”
“你這髒水潑得未免太無道理了吧。”
“眾多怨靈對我們糾纏,卻不攻擊你一人,不是你還能是誰?!”
“況且在挽嵐你也是喚出了怨靈,此事定是與你有關!”
“這賊人肯定就是如此殺死了從止宗主的!今日一定要抓住他,為宗主償命!”
那些子修為淺薄之人,盡管疲於應付接二連三撲來的怨靈卻也不忘了圖個口舌之快,欒木不願與這些人多計較,反正隻會是對牛彈琴而。
但是這些鬼魂真真是奇怪,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亦是沒有任何攻擊的動向,而在場的,果真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被怨靈給糾纏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