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南宮羽不再往下問。
他想要了陸小鳳緞帶的定是個好人。不但解了陸小鳳的危機,還順帶著送他一把橙武。可惜兩隻手隻能彈一把琴,剩下的一把隻好等以後出家園係統,放在家裏當擺設用咯。
南宮羽不去找好人,好人先找上他。
蜀中唐門大公子,唐天儀。
這個唐門不是斷腿堡的那個唐門,充其量也就武林中的二流門派。因著他們善用暗器又愛暗算,才漸漸在江湖上闖出些名頭來。
唐天儀請南宮羽到城北的春華樓喝茶。
本來他是請不動南宮羽的,即便拿出六條緞帶來交換也請不動。
直到送信弟子拿出一枚三寸七分的飛刀。
這柄飛刀跟別在南宮羽腰間的小李飛刀一樣。
南宮羽便去了。見過小李飛刀的人是不會輕易活著的,如果那人活著,那便是用飛刀的人遭殃。
使飛刀的是他重要的朋友,他便不得不去。
兩層高八丈寬的春華樓,清場之後隻有十來個唐門子弟。
唐天儀穿著件寶藍色的長袍,衣料看來十分貴重。修長的手指時常帶些弧度地彎曲著,叫人看不清裏邊是否藏有暗器。
瞧見這模樣,南宮羽心裏釋然。
真正的暗器大家絕不會時刻緊繃著他的手,總想著要爭奪出手先機的。你看李壞那雙手,總忍不住這裏摸摸那裏摸摸,比起煙花之地的放浪公子還不安分。
所以李壞是高手,唐天儀充其量是雙雞爪。
雞爪是放不倒高手的。南宮羽也就不擔心。
唐天儀像隻公雞傲慢打鳴:“南少俠好大的譜兒,唐某竟請你不來。”
南宮羽往他隔壁的桌子一坐:“你請是你的事,我來不來是我的事。”
“你還是來了。”
“那也不是你請來的。”
南宮羽手中多出柄飛刀,是他腰間當掛件的飛刀。
唐天儀變了臉色:“小李飛刀!”
南宮羽又好氣又好笑。沒見識的家夥,要真是小李飛刀能讓你見著?
戒備已久的唐天儀趕緊出手。
二十四枚鐵蒺藜,三十三粒奪命砂。
唐門暗器俱沾有見血封喉的劇毒,哪怕隻在皮膚上刮出一道血絲,也能叫人命喪西天。
南宮羽的飛刀仍在手中把玩。
他相信有人會替他攔下這些暗器。
唐天儀的暗器果然全部掉落在地。
打落暗器的是暗器,與唐天儀所用暗器一樣的暗器。
發出暗器的是李壞。
他從唐天儀腳邊的大箱子跳出來,不安分的手又搭上南宮羽的肩。
唐天儀舌頭僵得說不出話:“你,你,你不是……”
一枚奪命砂打中他的舌尖。他再無話可說。
餘下的唐門弟子倉惶逃命,好幾個撞得從樓梯的欄杆上摔下去。
李壞不追他們,他可舍不得把手從南宮羽身上拿開。
南宮羽不高興:“你殺了他害我的任務線斷掉。”
李壞笑得沒皮沒臉:“他們那點破事我在箱子裏聽得一清二楚。”
唐天儀隸屬於“隱形人”組織。
“隱形人”要找南宮羽,是因為希望把他拉攏過來,好叫他月圓之夜當禦前侍衛的時候刺殺皇帝。
南宮羽低頭沉吟,看來徐首輔的擔心是對的,果然有人要趁亂行刺陛下。他們既打算買通他這個禦前侍衛,別的禦前侍衛隻怕也免不得被收買。
李壞一點不關心國家大事,興衝衝地給南宮羽一個大擁抱:“於是我便坐他們的免費轎子來尋你,算不算機智?”
南宮羽並不想李壞來找他。曼青先生早有叮囑,李壞若來到京城遇上姓薛的,難保兩家又要恢複決鬥。
李壞不怕決鬥。見不著想見的人,比死了還難受。
他從掛掉的唐天儀身上搜出六根緞帶:“皇宮通行證你怎麽分?”
這些緞帶都是燙手山芋,索性一把火燒掉算了。
李壞搖頭:“不成,我也要進皇宮看決鬥。”
南宮羽大方地往他腰間係上一條:“不怕死你便收下。”
李壞得了便宜就耍嘴皮子:“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我定好好收著。我也不許你再送給旁人。”
說著便點火將餘下五條緞帶燒個幹淨。
李壞的心思總叫人琢磨不透。南宮羽隻道他是個小霸王,權且隨他任性。現在南宮羽要履行諾言,回去給花滿樓治眼睛了。
宮中流傳出來的緞帶果然不同凡響,走在夜裏能同天上的月亮交相輝映,發出銀白的光。李壞腰間圍著這麽個顯眼的東西,擺明是告訴別人趕緊過來搶的姿態。
不僅地上兩條腿行走的李壞圍著銀帶,天上穿一襲白衣飛的人也圍著同樣的銀帶。
南宮羽奇道:“難不成緞帶不止六條?”
白衣人與那條多出來的緞帶一齊落到離兩人最近的的屋簷之上。
帷帽白紗輕垂,除了能從身材上看出對方是個女子,別的什麽也看不出。
她的緞帶係在她的劍柄之上。
李壞認得劍和人:“原來是你。”
他拍拍左邊的胸口。當初便是這人刺傷的他。
“我姓薛。”女子的聲音聽來很是年輕。
南宮羽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發生了,李壞真的碰上李家的仇人。
“我應戰。”李壞不慌不忙。
他還是慌的。因為他的手跟剛才唐天儀的手一般僵了僵,這是急於出手的表現。盡管這一僵稍縱即逝,足以表明對手的強大已然對他產生震懾。
一念之間,便是生死之隔。
“你不是我的對手。”女子道:“我殺人從不殺第二次。何況你也不是飛刀傳人。”
李壞發現女子的目光投向南宮羽,他的手再僵了僵。
他有些不情願地說出這話來:“他不是李家人,你也不該找他。”
南宮羽一說話,他的手第三次顫抖。
南宮羽說的是:“誰說我不是?”
薛家女子點頭:“我看也是。”
她的劍就同月光一齊向南宮羽傾瀉而來。
劍柄上的緞帶劃出一道從月宮通向人間的銀河。
曾有七百二十一人見過這劍。
七百二十一人裏,活下的那個是李壞。
李壞再度被劍刺中。
使劍女子的麵紗給南宮羽的劍挑開。
事情本不該如此。若沒有李壞,這兩柄劍應該撞到一起,南宮羽應讚歎一句:“好劍。”
能接他一招的人,在這個世界可不多呐。
在劍與劍碰撞之前,南宮羽已然準備好讚歎的神情,以示對劍客的尊敬。
南宮羽沒想到他的讚歎會比刺到身上的劍傷人更深。
李壞難過地握住胸口那柄劍,把它往肉裏紮得再深些。反正已痛極,不在乎再痛。
痛死之前李壞仍不忘對女子說:“你已敗。”
女子不解:“尚未開始,怎麽算敗?”
李壞咬緊牙關,手上青筋直跳,便要昏死也得將話說完:“這劍若刺向我,你便殺我第二次。這劍若向他,你也不能殺他第二次。”
白衣女子翩然離去:“但願他能看清你的心。”
南宮羽沒有想過看李壞的心。他隻知道,隊友掉血該及時奶回來。
李壞傷得極重。關鍵是他的心髒長在右邊,上回刺中左胸問題不大,這回右胸中劍,還帶著自殘式的把劍往裏拉,但再偏入得一寸,當場心髒碎裂便活不成了。
南宮羽連彈好幾個音符,才將那個傻子從鬼門關拉回來。
李壞傷好不願下床,求安慰博同情,要揉揉才能好。
嗬嗬,身為一隻專業奶鴿,你滿血難道我看不見?
不過李壞總是替他擋劍才傷的,南宮羽過意不去,隻好隨他,往傷口處隨便揉一揉。
李壞趁機抓住南宮羽的手,旁敲側擊:“剛剛那女子是不是很好看?”
南宮羽好像有點抓住李壞的心思。有些人被劍一刺,刺到芳心蕩漾。
“好看好看。”南宮羽大方告訴兄弟:“她叫薛采月。”
李壞瞪大眼:“你連人家名字都打聽!”
南宮羽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插件能顯示名字,權且就當是自己打聽的吧。
李壞更鬱悶,心裏邊的難過勁兒揉都揉不好了。
鬱悶的人不止他一個,還有陸小鳳。
陸小鳳在花滿樓布滿鮮花的居室裏踱步不安,滿屋甜淡的花香都不能使他心神寧靜。
花滿樓寬慰他:“放心,南少俠是守信之人,他承你的情,定會來給我治眼睛。你坐下等等吧。”
陸小鳳望著窗外:“不是這件事。我看到外頭有許多緞帶。”
“許多是幾多?”
“幾乎人手一條。”
花滿樓也隨之不安。緞帶是九月十五進入皇宮的信物,若是人人都有,皇宮豈非同菜市場無異?
陸小鳳道:“我們須得弄清楚多出的緞帶從何而來。”
門外來了丞相府的“神鴉將軍”冷呼兒和幾個兵士:“不錯,我們也想弄清此事。兩位但往相府一行。”
南宮羽走的大運,總能卡在劇情節點趕到現場。
用慣了輕功的他習慣從窗口跳進來,難免給人一種砸場子的感覺。
冷呼兒高呼:“抓刺客!”
相府的府軍漲潮一般從各個巷子湧出,將花滿樓的小樓圍個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