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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白陽羽真的在洗臉。說洗臉也不準確,他是把衛生紙用水沾濕了,站在洗手台上方的大鏡子前麵擦臉上的油彩。


  鏡子上方有一盞小燈,顏色昏黃,亮度並不怎麽夠。


  溫文耀走到他身邊的時候,看他耳朵前麵還有好幾處地方的油彩並沒有擦幹淨。


  白陽羽顯然沒有注意到,他正認真地把額頭上的油彩擦掉。


  溫文耀走近時,他停下動作,轉過身來喚道:“老師。”


  “嗯,”溫文耀盯著他,說:“你臉都沒有擦幹淨。”


  白陽羽側過臉去尋找,“還有嗎?”


  溫文耀覺得他實在是笨,說:“我來,”於是伸手扯了兩張紙,沾了水又擰得半幹,然後一手捏住白陽羽的下頜,讓他轉過臉來,用紙去擦他耳朵旁邊的油彩。


  他的力氣實在不輕,紙巾擦過的地方不隻擦掉了油彩,白陽羽臉上的皮膚很快也紅了一小片。


  隻不過白陽羽哼也沒有哼一聲,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變,乖巧溫順地任由溫文耀給他擦臉。


  溫文耀覺得這個角度的光線實在是太暗了,他擦了一會兒,不得不捏住白陽羽的臉轉過去半圈,湊近燈光看是不是擦掉了。後來溫文耀覺得麻煩而且站得累了,他幹脆換了方向,伸手摸到洗手台邊緣是幹燥的,便一屁股坐了上去,讓白陽羽站在他麵前幫他擦臉。


  白陽羽即便是側著臉,這麽近的距離還是能夠聞到溫文耀身上的香水味道,他的呼吸淺淺拍打在自己的側臉,好像透著一點點地甜味,莫名有些誘人。


  溫文耀仔細把白陽羽臉上的油彩都擦幹淨了,一揚手把團成一團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裏,說:“好了。”


  白陽羽卻維持著側過臉的姿勢沒有動。


  溫文耀拍拍他的臉,又說道:“跟你說好了,傻小子。”


  白陽羽的視線這才緩緩轉到了溫文耀的臉上。


  溫文耀看白陽羽的雙眼晦暗不明像是裹了一層霧,什麽話也不說隻是看著他,便笑了一聲說:“讓開。”


  等白陽羽退後半步,他從洗手台上跳下來,轉過身來打開水龍頭把手洗幹淨了,隨後甩一甩手,經過白陽羽身邊離開了衛生間。


  萬聖節的晚上,崇醫大校園內也有活動。學生會組織了一個化裝舞會,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了,校園裏的小廣場上還很熱鬧。


  保安隊關隊長對此非常緊張,今晚特意安排了多一個班的人維持舞會現場的秩序,要確保學生安全。


  今晚原本就輪到宋文然值班,他還從往常的時間開始進行一圈校園巡邏。隻是因為舞會的關係,今晚不少學生都有些蠢蠢欲動,到時間了也不想回去宿舍睡覺,還在陰暗的池塘邊草地裏聚集。


  宋文然走了不遠,對講機裏傳來總值班室的消息,說是接到電話有學生在學校裏扮鬼嚇人,叫他去把扮鬼的學生找出來。


  “知道了,”宋文然按住對講機回答,隨後把對講機放回胸前口袋,抓著手電筒繼續朝前麵走。


  上了兩個月的班,宋文然對學校各個角落基本都很熟悉,在聽到有學生扮鬼嚇人的消息時,他大概就能判斷可能在哪裏地方。


  他朝著學校陰暗的林間小路方向走去。


  這裏遠離了小廣場,身後的熱鬧喧囂逐漸變得黯淡,到後來就什麽都聽不見了,隻是回頭看時能夠看到遠處的燈光。


  宋文然突然就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驚叫聲,緊接著是急促奔跑的腳步聲,他想可能是有人遇到了扮鬼的人,於是加快步伐朝那個方向走去。


  這裏是一片小樹林,樹林中間有林蔭小道,兩邊都是草叢。因為沒有路燈,晚上來這裏的學生一般都是小情侶。


  宋文然將手電筒抬高朝那邊照過去,同時大聲問道:“誰在那邊?”


  手電筒的光照範圍內都沒有看到有人,剛才受到驚嚇的學生似乎也跑開了,前麵的小樹林安靜下來,就好像並沒有人在那裏出現過。


  “無聊的把戲,”宋文然心裏想著,他並不怕鬼,自然也不會怕人,腳步並不曾放慢,徑直朝那邊走去。


  走到剛才傳來聲響的地方,宋文然看到旁邊的草叢有被人踩過的痕跡,他停下來,說:“同學,請不要惡作劇。”


  沒有人回答他。


  宋文然靜靜聽著四周的動靜,突然聽到身後的小路上有非常輕微的衣服摩擦聲,像是有人踮著腳在慢慢靠近他背後,他猛然轉身,舉起手電筒朝那個方向照過去,還沒有完全看清楚時,身後被人用力敲了一棍子。


  這是毫無防備的一棍,宋文然料想過也許會有學生的惡作劇,但是他沒想過學生會有攻擊性,所以沒有防備也沒有立即反擊,而是忍住痛楚朝旁邊退去。


  手電筒在晃動,光線照到一張年輕而陌生的臉。


  就在後退的這兩步,從樹林和草叢中蹦出來三四個年輕人,他們都是毫無預兆地對宋文然動手,綁住他的手腳,然後有人用布捂住了他的嘴。


  宋文然開始掙紮,先前用棍子敲他那個年輕人大力地抽打他反抗的手臂。


  那張布狠狠捂住他的口鼻,宋文然逐漸缺氧視線變得模糊,黑暗中他還是捕捉到了這群年輕的麵龐,其中有個人他見過,那個少年自稱是白院長的兒子。再然後宋文然就失去了意識。


  宋文然逐漸恢複意識的時候,隻覺得全身都在痛,尤其是頭痛得厲害。


  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裏,人正躺在床上,頭頂是白茫茫一片天花板。


  房間裏沒有開燈,不過有光線從窗戶和門縫下透進來,他聽到外麵傳來激烈的音樂聲和有人大喊大叫的聲音,不過不太能分辨是從哪個方向傳過來的。


  宋文然想要動一動時才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著,嘴裏也被塞著布條無法發出聲音,更糟糕的是,他的衣服都被脫了,全身上下隻剩下一條內褲。


  還根本來不及細想,宋文然聽到了一群奔跑著上樓的腳步聲伴隨著大笑的聲音,腳步聲上了樓在走廊上狂奔,一直接近他所在的房間,然後房門猛然被人打開,衝進來十幾個人,有男有女。


  其中領頭的人是自稱白院長兒子的少年白子期,他看到宋文然醒了也不驚訝,隻是抓起一個照相機對準宋文然猛拍,拍完之後這群少男少女又一窩蜂跑了出去,用力關上房門。


  宋文然忍住頭痛靜靜躺了一會兒,他沒有什麽太多的情緒,隻是回憶著白子期那張年輕的臉,他想對方起來還像個中學生,為什麽會這麽記仇,何況他不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這樣來報複。


  一群人的腳步聲又跑回了樓下,說笑的聲音從房間裏逐漸轉移到了外麵院子裏,宋文然聽到有車子發動的聲音,他們好像都上了車,隨後車子逐漸駛離,整棟房子都安靜了下來。


  在這種安靜之中,宋文然躺在床上一直嚐試著想要解開手上的繩子,可惜沒有成功。後來他開始掙紮,緩慢挪到床邊,一個翻身從床上摔倒了地板上。


  這時,宋文然又聽到了汽車從外麵開回來的聲音。


  他以為是白子期他們回來了。


  可是車門打開卻並沒有一群人哄鬧說笑的聲音,隻有一個穿著皮鞋的腳步聲從外麵進屋,然後踩著樓梯上來二樓,朝他這個房間的方向走來。


  有人打開了房門。


  宋文然趴在地上,抬起頭去看,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邊,背著光看不清楚容貌。


  這時候又有幾輛車從外麵開進了這個院子裏,這回伴隨著嘈雜的人聲,應該才是白子期他們回來了。


  站在門口的男人突然又關上了房門,腳步聲逐漸遠離,聽起來是下樓去了。


  這個男人就是白崇。


  白崇今晚本來是不該回來的,他這麽晚了回到家裏才發現客廳裏應該是經曆了一場熱鬧的Party。


  白子期帶著他的一群小夥伴從外麵回來,他們新買了煙和酒,高高興興踏進客廳的瞬間,便見到父親站在樓梯口,麵色沉靜地看著他,頓時全身一涼,整個人都嚇清醒了。


  緊跟著他進來的小夥伴們也嚇得不輕,個個收斂了輕浮的神態,對著白崇彎腰問好,然後說時間太晚,便紛紛腳底抹油開溜了。


  隻留下白子期一個人,深吸一口氣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說道:“你今晚不是不回來了嗎?”


  “所以你打算怎麽樣?”白崇的語氣還算平靜,聲音卻很冷硬。


  白子期走到沙發旁邊坐下,“今天不是萬聖節嗎?跟朋友玩玩不行啊?”


  白崇抬起手解開扣子,把外套脫下來丟在沙發靠背上,隨後走到白子期對麵的單人沙發坐下來,一邊將襯衣袖子挽起來一邊問他:“那你玩夠了嗎?”


  白子期含糊地應道:“還行吧。”


  白崇點了點頭,“玩夠了就好,既然玩夠了,下個月我給你辦轉學,你去住校吧。”


  白子期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什麽啊?”


  白崇說:“我覺得你應該換個環境,換些朋友了,既然都玩夠了,不正該收心學習?”


  白子期有點慌,“我都高二了,現在轉學你就不怕影響我學習成績?”


  白崇仰起頭看他,輕輕笑了一聲,“你覺得我怕嗎?”


  白子期說:“我不幹!”


  白崇告訴他:“你可以不幹。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轉學住校,一個是現在收拾東西離開,自己出去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自己決定。”


  白子期恨恨地盯著他,過了好一會兒,白崇的神情絲毫沒有變化,他胸口用力起伏幾下,轉身離開了客廳,朝二樓自己的房間跑去。


  因為周圍實在太安靜了,宋文然趴在地板上將他們父子的爭吵一句不落地聽完,隨後他聽到白崇上樓的腳步聲,朝著他所在的房間走了過來。


  宋文然又一次聽到開門聲,白崇這回從外麵走進來,在他麵前蹲下將他翻個身抱起來,輕輕放到了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老白就四十出頭好不好!他兒子才十六七歲。


  四十出頭的男人也能很帥的,別鬧,照樣一夜七次,反正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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