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讓我靜一靜。。
左牧陪著莊唯去醫院掛急診，醫生給莊唯的左手手指傷口消毒後上了藥，然後用紗布一圈一圈纏的嚴嚴實實的。打完破傷風，左牧拉著莊唯的袖子走在醫院的走廊裏。
“左牧，我的手好癢。”剛剛包紮完不久，莊唯就舉著左手抱怨起來。
“那我跟你抓一抓？”左牧微笑著假裝要碰莊唯的手。
“誒誒誒，離我遠點兒～”莊唯害怕的縮了縮包的像木乃伊一樣的手。
“不碰你，嗬嗬。”左牧覺得莊唯每一次被嚇到的表情，都超級可愛，他摟了摟莊唯，溫和的說著，“你的手別亂動。”
“我餓了，現在特別想吃火鍋。”莊唯嘟著嘴，看著旁邊休息椅上的小朋友正在吃麥麗素，莊唯的眼睛就一直盯著那小孩的手，“左牧，我想吃那個。”
已經走過去了，莊唯還回頭去看。
左牧淡淡笑了，寵溺的說著，“你是孩子麽，多大了還想吃麥麗素啊？”
“我就要吃麽～”莊唯撒嬌的側頭看著左牧眯起眼睛，“給你三十分鍾，我要吃到麥麗素！”
“我能回去把那小孩兒的零食搶過來麽？”左牧半開玩笑的說著。
“不僅沒誠意，而且沒道德～”莊唯懸著手，不滿意的往前走。
“開玩笑嘛。”左牧摟著莊唯的肩，出醫院大門時，左牧幫莊唯拉著門，還說，“小心。”
上了車，左牧開著車去了最近的商圈，然後拉著莊唯，先去了一家賣進口零食的超市，買了一桶大紅色桶裝的麥麗素，然後又拉著莊唯去了海底撈吃火鍋。
八點多正好有位子，左牧先點了鍋底，菌菇拚番茄。
“這半個月你都不能吃辣的，記得住麽？”左牧一邊在平板上點菜，一邊叮囑莊唯說著。
點完了菜，等著上菜的時候，左牧問莊唯，“想吃什麽水果，我幫你去拿？”
“嗬嗬，把那個先打開，給我吃一顆！”莊唯睜著可愛的大眼睛，斜了斜那桶麥麗素。
“都跟你買了，還怕它跑了不成啊。”左牧把手放在蓋子上，用著對彤彤說話的口氣說著，“一會兒吃完飯，我就獎勵你吃五顆。”
“哼。”莊唯嘟了嘟嘴，白了左牧一眼，但沒跟他計較。
這餐火鍋吃的莊唯真難受，全程無辣不說，而且手受傷了，每一口都是左牧喂著吃的。因為莊唯最近要忌口，所以左牧基本沒點肉類。牛肉熱量太大，容易傷口感染，羊肉容易上火，海鮮又是發物。左牧點了一份裏脊肉，還有一份魚肚腩，其他都是素菜。
“今天是我吃過最難吃的火鍋了！”莊唯坐在車上，抱著他的那桶麥麗素吐槽著。
“是你說想吃火鍋的，我隻能做到這樣了。”左牧看著前麵，隨意的搭著話。
想了想，左牧真的很依著自己，莊唯覺得挺滿足的。看著左牧的側臉，莊唯微微笑了。
回到家後，莊唯說讓左牧給他換鞋子，說手不能解鞋帶。
平時莊唯都是兩隻腳對著一勒就脫了鞋子，今天就著自己手受了傷，硬要左牧幫他脫鞋子。
莊唯坐在門口的鞋凳上，翹著腳，晃著其實就穿的不緊的白球鞋。左牧蹲在地上，給莊唯解鞋帶，然後幫他脫了鞋子，又穿好拖鞋。
“我要喝水。”莊唯踩著拖鞋往廚房走。
左牧換了鞋，把兩個人脫下來的鞋子放到鞋架上。
“左牧──！”莊唯又喊了一聲。
“怎麽了？”左牧走進廚房。
“我說，我要喝水！”莊唯撒嬌的嘟著嘴說著。
左牧拿起水杯，遞到莊唯嘴邊。
莊唯就著左牧的手，滿意的喝了一口水。
“嗬嗬，我這手。。等下怎麽洗澡啊？”莊唯想著指揮左牧幫自己洗澡一定很有趣。
左牧喝了莊唯剩下的半杯水，半開玩笑說著，“甭洗了，你就這樣躺著睡吧，別換衣服了，明天早上直接上班也方便～”
“我知道你不會這麽狠心的～”莊唯自戀的說著，還抬了抬眉毛。
左牧被傻乎乎的莊唯逗笑了，寵溺的摟著莊唯說，“我幫你洗。”
莊唯都不知道，左牧幫他洗澡的話，其實到時候尷尬的會是他自己。
“左牧，既然誤會都解除了，那這牛排能不能留著明天吃啊。”莊唯覺得佟言做的牛排丟了可惜了。
“你還敢提和佟言的誤會？”左牧皺了皺眉，嘴角微扯，邪氣的盯著莊唯的眼睛問，“你覺得誤會真的解除了麽？”
“什，什麽意思啊？”莊唯呆呆的睜大眼睛，難道你還在誤會我和佟言有什麽麽？
“不管你對他有沒有感覺，讓他親你都不對。”左牧覺得莊唯真是一點覺悟都沒有，“不是說任何人喜歡你都可以親你來試一試你，你聽的懂我在說什麽麽？”
“聽，聽的懂吧。”莊唯一臉根本沒懂的表情。
左牧知道莊唯沒懂，直接雙手撐在台子上，把莊唯圈在懷裏，“你不要為了證明自己對對方沒有感覺，就讓對方親，笨蛋。”
“我，我，我哪有要證明這麽無聊的事啊！是佟言突然親上來的，我，我，我都說沒感覺了，他還親。。”莊唯說著說著自己也沒底氣了。
“接著說啊。”左牧冷冷笑著說。
莊唯理虧，他明白左牧的意思了，覺得還是認錯算了，“對不起。”
“你想象一下，Garden強迫親我，我笑著說沒感覺，然後他不管接著親，你看了會有什麽感覺。”左牧隻是想讓莊唯知道自己撞見戀人和別人接吻，心裏有多難受。
莊唯的身體一抖，我都說了對不起了，你用得著這樣反複責怪我麽？莊唯沒有抬頭，直接伸手用力的推開左牧。
“啊。。！”莊唯用的雖然是右手，但也是碰到了指關節，鑽心的疼。他深呼吸著，側身就走出了廚房。
“莊唯，莊唯！”左牧知道他生氣了，快步走出廚房，追上莊唯從後麵抱住他，“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麽說的！”
“左牧，放開。”莊唯脾氣本來就不好，不是因為愛上了左牧，他是不會連著說幾遍‘對不起’的。
左牧抱著莊唯不動，他能感覺到莊唯的聲音很冷。
“哎。。”就這麽站了半分鍾，莊唯歎了一口氣，“別再隨便質疑我對你的感情，或是懷疑我的忠誠度，開玩笑也不行。如果我愛你，我絕對不會做背叛你的事，如果我不愛你了。。”莊唯呼吸了一下，淡淡的說著，“我會直接告訴你。”
左牧難過的皺緊眉頭，收緊手臂。也許有一天，你又會要我走麽。。？左牧不敢想象那一天自己會不會瘋掉。。
“我在乎你，才會對剛才看到的事介懷。”左牧皺著眉微微低頭，用鼻子磨著莊唯的脖子，“那你告訴我，我心疼的時候，該怎麽辦？如果我一時之間消化不了那麽多的情緒，我也不能發脾氣，那我該怎麽辦？”
莊唯知道也許兩個人要吵架了，但他還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本來也不是自己的錯，被左牧誤會自己心裏也覺得委屈。
“是你愛我要和我在一起的，不要忘了左牧，你愛了我九年，我現在也愛你，你已經賺到了！”莊唯轉過身，皺著眉哽著喉嚨說著，“本來就沒事，你心疼什麽？感情消化不了，也是你自己的問題，幹嘛用你的情緒來為難我？”
“什麽叫我用我的情緒來為難你，我怎麽為難你了？”左牧臉色也變了，冷聲說著，“你踩我底線了，我才會生氣，我也是真的愛你，才會容忍你對我每天這樣使喚。你別拿著我對你的愛就這樣放肆，你也不是什麽都是對的。上次你主動吻佟言，你說試一試自己對他是不是沒感覺，那件事因為我們本來就有誤會，那就算了。但不等於說，隻要我們有誤會，你就有正當理由去吻別人！剛才佟言吻你，你說沒感覺，所以就不算背叛。你自己不覺得這句話有問題麽？”
莊唯包過的手垂著，右手攤開和左牧爭執，“那你現在是要怎麽樣，要我跪下來承認我錯了是麽？！我說了很多遍對不起了！你耳朵聽不到麽？！”
“我聽到你說對不起了，我不是要你說對不起！你明不明白！”左牧無奈的搖頭，忍著怒氣說著，“我就是想說，不要允許別人親你！你的朋友這麽愛隨便親你，你就不要和他做朋友了！”
“我和誰交朋友用不著你管！”莊唯抬眼瞪著左牧說著，“我也是個獨立的個體，我有我的人生自由。”
“那你覺得和我在一起不自由了是吧？”左牧也很生氣，他蹙著眉喘著粗氣問著，“你到底在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在不在乎你感覺不到麽？！”莊唯吃驚的看著左牧吼著。
“我也以為你很在乎我。”左牧看了看旁邊，繼續說著，“你要是真的在乎我，就別再和佟言聯係了。”
“做不到！”莊唯冷聲說著，眼睛看著另一邊的牆紙，不想去管左牧的表情，“我們是朋友，還約著周末去吃火鍋呢。我和他沒事，和他絕交才是心虛。”
“我知道了，我在你心裏連個朋友都比不上。”左牧點點頭，直接和莊唯擦肩而過，進了書房，轟的一聲關上了門。
莊唯氣衝衝的跟上去，快速用右手去扭門把。“啊。。！嘶。。”莊唯張著嘴大口呼吸，手像是斷了一樣的疼，滿心的委屈堵著喉嚨，喊不出來隻有流淚。
左牧聽到莊唯的呻吟聲，趕緊又打開門看，“怎麽了？”
“你發什麽脾氣啊！”莊唯手疼的不得了，靠在門框上，身體慢慢下滑，坐到地板上，莊唯流著眼淚委屈的說著，“我不在乎你。。我不在乎你用得著追著你出去麽？你自己摸著心想一想，我到底在不在乎你。。嗚嗚嗚。。非要我認錯麽？我都說了對不起了，你還要逼我。。”莊唯把包著的左手舉到左牧麵前，怨念的看著左牧說著，“我都這樣了，你還欺負我。。嗚嗚嗚。。你才是，根本就不愛我。。嗚嗚嗚。。”
“寶貝兒別哭了，我愛你，我錯了。。”左牧也坐到地上，抱著莊唯心疼的說，“我太在乎你了，我想獨占你，我想你的眼裏隻看得見我一個人。戀人，朋友，家人，都是我。我很自私，對不起寶貝兒。。”
莊唯幽怨的看著左牧說著，“你再惹我哭，我就把你趕出去。”
“別叫我走。。”左牧認真的看著莊唯的眼睛說，“我已經習慣伺候你了。。不要叫我走。。”
“你不知道，作為下麵那個人，他有多痛。作為受方，是要有多愛那個人，才肯讓他上，你一點都不明白。”莊唯難過的說著。
“我明白，我都明白！”左牧太後悔了，莊唯好像真的很愛自己，那自己為什麽剛剛還要這樣去責怪他啊。
莊唯慢慢搖頭。
左牧除了緊緊抱著他，不知道還能怎麽辦。
莊唯明白了，原來不存在愛有多少這回事，他不可能分的清楚自己愛左牧多少。沒有愛上左牧，愛等於零，一旦愛上，就是那種強烈到能夠為他付出所有的情感。愛一個人，不是百分之百，就等於零。那莊唯到底愛左牧多少，他算不過來，他隻是覺得自己的感情停不下來，那種深入骨髓的喜歡的感覺，每一秒都在身體裏不停的分裂擴散。
“不行。。不行不行！”莊唯想清楚後，就被自己的感情給驚到了。自己竟然會為了跟左牧解釋誤會，而做出把手卡進電梯門的危險舉動？自己到底是有多愛這個男人，才會愛到什麽危險都不顧的地步？我是愛哭的人麽？從什麽時候開始，我一個堂堂男子漢竟然會對著左牧撒嬌，甚至在他懷裏哭？這樣的狀態不對。。莊唯害怕的想著，天哪，這種情緒再不打住的話，我就快要在左牧的愛裏迷失自己了。。
“怎麽了？”左牧不知道莊唯又有什麽事了。
“我要冷靜一下。”莊唯用胳膊肘承力，按著左牧站了起來，“我現在腦子有點亂，你別和我說話。”
“莊唯，莊唯！”左牧跟著莊唯走進房間，莊唯的反應很奇怪，左牧很擔心。
“那個，左牧啊。”莊唯停下腳步，站在臥室衛生間門口，晃了晃包著的左手，冷靜的說著，“幫我放水吧，泡澡應該比較安全。”
“哦。”左牧跟不上莊唯跳躍性的思維，他隻能服從，趕緊走到浴缸邊去放水了。
莊唯想著自己的心事，左牧很小心的幫莊唯脫衣服，然後幫他洗澡。直到莊唯洗完了，左牧幫他擦幹身子，莊唯都還在想著自己的事。
“快進被子吧。”左牧幫莊唯穿上睡衣，然後推著他進被子。
莊唯非常客氣的說，“謝謝你啊，你也快去洗澡吧。”
左牧覺得好像哪裏不對，但他也沒有過多去想，拿了睡衣去淋浴間洗澡了。這樣的莊唯很奇怪，冷靜的口氣說著‘謝謝’，這樣客氣的態度，和剛剛哭著說‘在乎’的莊唯，簡直是判若兩人。
左牧去洗澡了，莊唯躺在床上也想透徹了。自己從來沒有談過戀愛，這是初戀，情緒瘋狂一點這很正常。但是自己快三十歲了，不能像個十幾歲的愣頭青一樣，愛上個人就傻乎乎的，一下子就喪失理智了。幸好今天和左牧吵架了，不然這差點迷失的靈魂，還真難得拉回現實生活中來。莊唯冷靜下來，回想著這幾個月來自己和左牧的相處，是的，愛上左牧了這是事實，沒什麽好懷疑的。但是自己的轉變，真的是太大了，從高高在上的傲嬌性格，到現在怕左牧誤會自己而不要命的去證明自己的清白，這真的是讓自己害怕起來了。在左牧愛的世界裏，如果再不懸崖勒馬，自己就會掉進左牧的愛情深淵，再也無法自拔。到了那個時候，左牧也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寵著自己了，那個時候，左牧應該是想怎麽對自己，自己都沒辦法離開他了吧。
左牧的頭發散發著洗發水的香味，躺到莊唯身邊，想抱著莊唯，可又怕動到莊唯受傷的手，怕把他弄疼了。
“幼兒園放假了，從明天開始，我送你上班吧。你的手開車不方便，我送你上班，然後下午再去接你。”左牧體貼的說著。
“你是接送人有癮麽？”莊唯冷淡的說著，口氣連開玩笑都算不上。
“啊？”左牧被莊唯的冷言冷語弄糊塗了。
“現在不用接送彤彤了，就改接送我了。”莊唯冷笑一聲，“我自己叫車去上班吧，每天把你拖到漢口去，沒那個必要。”
“你還在生我的氣吧。”左牧柔聲問著。
“今天先睡吧，我已經累了。”莊唯的左手擱在被子外麵，手臂感覺有些冷，但是他又沒辦法把包著的手放進被子，因為一碰到或者是被被子壓到，都會很疼。
左牧深呼吸著，不知道講什麽話才能挽回局麵。
“你的手放在被子外麵，冷不冷？”左牧在黑暗裏，看了看莊唯露在被子外的胳膊。
莊唯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話。
鬧鍾響的時候，左牧卻不在旁邊？
莊唯猛的坐了起來，心裏一陣心慌，“左牧。。左牧——！”
沒人回應，莊唯閉著眼睛皺著眉，眼淚頓時就奪眶而出。
“我討厭你的不告而別。。”莊唯哽著喉嚨，用小的快成氣聲的聲音說完，不管手疼不疼，莊唯一秒鍾就把床頭櫃上的水杯乎到了地上。
左牧聽到莊唯叫他，切了最後兩刀肉，然後不緊不慢的擦了手走出廚房。剛剛出了廚房門，左牧就聽到水杯摔碎了的聲音。不知道房裏發生什麽事了，左牧趕緊跑進房去看。
“怎麽了？”左牧愣愣的站在門口看著莊唯，他不明白莊唯為什麽一醒來就哭，而且床邊地上都是水和馬克杯的瓷器碎片。
看到左牧不僅沒走，還站在了門口，莊唯深呼吸一下，瞪著左牧問，“你在幹什麽啊？”
“我在廚房切肉啊，怎麽了？”左牧蹙著眉，看著莊唯說著，“過早就吃肉絲麵吧。”
“哦。”莊唯尷尬的咬了咬嘴唇，看了看自己搞了一地的水，沒什麽表情的說著，“那個，我手沒拿住，你收拾一下吧。”
“嗯，你先別下床，我再跟你拿雙拖鞋來，我怕有碎片濺到拖鞋裏，把你腳割了。”左牧說著快速跑了出去，然後拿了拖鞋和抹布進來。
莊唯心裏像坐完過山車一樣，剛剛心懸到嗓子眼了，現在人又平安到達了終點站。
“那個，”莊唯皺了皺眉，活動了一下右手手指說著，“幫我穿衣服吧，然後，等下送我去上班。”
“嗯，好。”左牧低頭應著，趕緊收拾了一地的杯子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