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隔天，周暘果然帶著袁家祥，拎著大包小包登門拜訪。
開門的是袁家瑞，一開門，他就賊兮兮地對周暘他們說：“哥，你們可來了。爸媽他們在客廳裏看電視，快進來吧。”
那頭袁母也已經問了，“是誰啊？”
周暘衝袁家瑞點點頭，拉著袁家祥進去了。
袁父袁母一起坐在沙發上，電視裏放著不知名的連續劇，看到他們進來，臉一下子拉了下來。
“你們來做什麽，我們家不歡迎你們。”
“伯父伯母，這是我們給您帶的一些禮物 。有一些保健品，還有一些用的東西，希望你們能用得上。”周暘沒有被他們態度嚇退，自然地把手上的東西整整齊齊地擺好。
“不必了，我們用不著。”袁母眼睛看著電視，看都不打算看他們，連話都不願意跟他們都說。
袁父甚至隻是在他們進來的時候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就一直盯著報紙，好像那上麵有著下一期彩票的中獎號碼。
“媽，我們隻是想知道你們過得好不好，你為什麽要對我們這麽冷淡呢？”袁家祥是真的心寒了，就算他再怎麽不該，他都是他們的兒子啊，為什麽他們就是不肯接受他呢？他又不是作奸犯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他隻是愛上了一個跟自己相同性別的男人，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這樣有錯，他隻是遺憾不能常伴父母身邊，盡盡孝道。
袁母沒說話。
周暘說：“那伯父伯母我們就先走了，東西我們放這，明天我們再來看你們。”他知道要一下子改變袁父袁母的看法是件很困難的事，隻能一步一步慢慢來。
“明天你們也不用來了，我們並不想見到你們。”
周暘沒有在意他的冷言冷語，禮貌地衝他們微微鞠躬，和袁家祥退到拐角，才背過身走出門。
袁家瑞在屋內跟父母解釋為什麽擅自放人進來，沒有出來送他們。從進門到出門的這一段時間內，他們沒有沾過一滴水，也沒有碰過一把凳子，就這麽不受歡迎地站在那個客廳裏，口水都說幹了也得不到半絲回應。
袁家祥自己是沒有關係的，但他心疼周暘。他知道周暘是一個多麽驕傲的人，他能為了自己這麽低聲下氣，袁家祥是真的很感動。
“想什麽呢？你別擔心，這隻是剛開始，以後就好了。我有的是耐心，我看得出來，爸媽現在隻是一時的嘴硬，再多過一點時間，他們的態度就會軟化，屆時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受到冷落了。”周暘看他還是有點悶悶不樂，又接著說：“上你娘家下娉可比取經容易多了。”
“這一點都不好笑。”雖然這麽說，但看著周暘有些搞怪的表情，袁家祥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了就好，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去街上逛逛吧。”周暘建議說。
他們已經來了自己的老家快五天了卻哪裏都沒去過，袁家祥很是過意不去，因此聽到周暘的建議他立馬就答應了。
逛街當然不能開著車，他們把車停到附近的停車場，下車步行。
他們選擇逛得這條街算是這鎮上最繁華的，雖說如此，但因為是小地方，和大城市的步行商業街還是沒法比，但勝在當街出售的商品都帶有當地的特色，也算是別有一番趣味。
袁家祥從小就在這條街上肆意穿行，雖然過了這麽多年，但大體的路線都沒變，隻是有些他熟悉的小巷被牆隔了起來。
“你看這家，原本是家衣服店，聽說以前是專門給大戶人家做衣服的，手藝好到沒話說，我以前的過年衣服都是這家給做的。可惜啊，現在居然變成了一家奶茶店。”袁家祥咂咂嘴，顯然有些失望。
不過很快他又高興了起來，隻見他指著一家店鋪回頭對周暘說：“你看，這家店。我小時候讀書的時候，什麽筆啊，橡皮啊，本子啊什麽的都是從他家買的，真懷念啊。”袁家祥說完，帶著周暘進去轉了轉。
店內裝飾還是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店內不是很深，但是在長度上到是遠遠長於其他店。隻是這店在縱向上實在是小，他們邁過門檻，沒走幾步路就被兩個刷著紅漆的木櫃擋住了去路。許是年代久遠，櫃子上頭的紅漆都顯得有些斑駁，但又被過去的歲月鍍上了一層光亮。櫃子中間是鏤空的，分為上下兩層，用玻璃作為擋板，讓人很容易看到裏麵擺放的商品——同樣是具有年代感的田字本、中華牌鉛筆等物。
他們兩個四處掃了一圈，實在沒什麽是他們現在需要的，就離開了這家店。
“其實，你為什麽會想要和我在一起啊？”
袁家祥咬著手裏周暘給他買的糖畫，不是小時候認為的那種人間美味，但周暘能記得他的隨口一句，這讓他心裏像喝了蜜一樣甜。可周暘對他越好，他越是心慌，這種心慌來自於他的不自信，來自他們二人身份的懸殊。
初次見麵，他就在想這個人怎麽能長得那麽好看，全身上下渾然而成的貴氣。相處久了，他就發現這人也不像第一眼看起來那麽不可接近，他也要吃飯睡覺，也會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錯誤。男人對他很好，並不因他的工作而有所看輕。當男人向他告白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震驚，但是立馬就含糊地答應了下來，他甚至沒有問男人怎麽會看上他，他怕問多了，男人想明白了，想和他在一起的心思就會變淡，所以他不敢問。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和男人在一起已經半年多，已經發展到見家長的地步，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會一直在一起，直到這時他才終於能將一直藏在自己心裏的問題問出口。
周暘聽了有些失笑，自己難道這麽不值得信賴，都一起這麽久了，還讓他這麽沒有安全感一直問出這種問題。但他還是耐心的把自己的心思一點點掰碎了揉細了講給袁家祥聽，以免自己的愛人還存在小疙瘩影響他們日後的生活。
這次的回答還涉及他們第一次見麵的事情，周暘不想瞞著他，於是決定趁著這次向袁家祥坦白！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實在哪裏見得嗎？”周暘問他。
“是在你家嗎？”袁家祥想了一下回答道，說起他們正式的見麵應該就是那次了。
“不是。”周暘否定了，說了一個時間，“那天，在夜歸，有印象嗎？”
有，怎麽會沒有，他的第一次就是在那裏，袁家祥以為他是看到自己和別的男人親熱的畫麵，臉瞬間慘白慘白的。
周暘怎麽會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麽，馬上抓住他的手穩住他的心神，不再故弄玄虛。“那天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看著袁家祥不敢置信的眼睛，周暘繼續說道：“一直瞞著你是我的錯，老實說，當時我也沒想到我們以後還會見麵的機會。”說到這他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抬眼觀察了一下袁家祥的表情，發現他並沒有什麽不悅就繼續往下說。“所以當我發現你上我家工作的時候，我是有點驚訝的。後來呢，我發現你樣貌脾性樣樣對我胃口，就對你上心了。後來你也知道了，我也算花了不少功夫才將你追到手。”
“所以你那次喝醉也是故意的，對不對？”袁家祥立刻反應了過來。
“對，我之前不是個好人。但是，祥祥，我之所以把這些事都告訴你，就是想讓你相信我是真心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我們的認識可能不是特別美好，但我們確實有一段美好的相處時光。”
“我想告訴你，我們不是一見鍾情，也不是日久生情，而是命中注定。”雖然講著些很矯情的話，但周暘是如此的認真，認真地讓人著迷。
“好了，我們回去吧。”周暘趁著他不注意，親了他一口，又重又響。
袁家祥狀似責備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含羞帶怯。周暘爽朗地笑了一下，牽著自己媳婦回酒店去了，現在離晚飯還有好幾個小時，好好運動一下等會才會有好胃口！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他們天天都拎著禮物去拜訪袁父袁母。不讓進？沒關係，我們就在外麵等著，你總不想鄰居看笑話吧。
袁家祥他們也不想這麽無賴，可見不到爸媽，那就是再有辦法也施展不出來。
袁家祥進了門，因為還會像之前一個星期，放下東西就被趕走，沒想到之前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袁父站了起來，對周暘說：“你跟我來。”
“爸，你找周暘做什麽啊？”袁家祥擔心他爸這麽多天不作為都是在憋大招，現在是要為難周暘，連忙出聲問道。
“這幾天上門的時候膽子到挺大的，怎麽，現在隻是找你說幾句話，就不敢了？我早說過，你們不合適，要是現在害怕，你就快點離開我們家，離開我的兒子。”袁父看起來有些激動，“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隻知道衝動，不知道聽一聽老人的話，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什麽未來好說，真是的。”
“伯父，我沒有說我不肯，我們現在過去吧。”周暘笑的溫文爾雅，一點也沒有被袁父的話所影響。
袁父被噎了一下，沒有再說話，也不管其他人自己往書房去了。
“你小心點。”周暘的那張嘴有多厲害，自己是知道的，袁家祥怕爸爸生氣起來，會不小心傷到他。至於袁父會不會有事，袁家祥表示周暘一定會把握好分寸，他不用太擔心。
書房門關得很牢，袁家祥都快把耳朵貼上去了，也聽不到裏麵在講些什麽東西。
“等會他們出來你就知道了，現在就過來這邊坐吧。”袁母招呼道。
“媽。”袁家祥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著她做到沙發上。
“你既然還叫我一聲媽，那我的話你總得聽的吧。”
袁家祥發現他媽媽的態度溫和了許多，肯跟他說話那自然是最好的，他溫順地點點頭，“嗯，媽您說。”
“我和你爸呢，不是不想你好，可男人和男人，這能靠譜嗎？這說出去是要被別人戳脊梁骨的事情。我看小周人很有禮貌，看得出來經濟條件不錯，想必喜歡他的人不少，你跟他又領不了證，也沒有孩子作為依靠，你何必死活要選擇和他在一起。”
這幾天袁父袁母並不是沒有觸動，他們的大兒子曾經是讓他們驕傲的寶貝，也是後來讓他們後悔又避之不及的存在。他們已經拋棄了他們的兒子十年之久，現在他回來了並且帶著他所謂的男朋友，真讓他們不知如何是好。
接受吧，他們又實在無法接受。拒絕吧，他們又忍不下心，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何必像仇人一樣針鋒相對。為了這件事，兩老是吃不飽睡不好，白天黑夜都在琢磨該怎麽辦。之前的冷言冷語不單是因為他們無法接受，也存在著想要考驗兩人的意思，要是這麽簡單就能被他們拆散，那也不必太糾結了。
兩老商量來商量去，最後還是決定妥協，於是就有了剛才的一出。在正式接受之前，還是要在了解一下兒子找的男朋友到底靠不靠譜。
袁父袁母思想的轉變，為他們的交流打開了一個突破口，時隔這麽多年，袁家祥終於得到了一個和父母談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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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過來吃飯，今天我們就不留你們了。”袁父說。
“好的，爸爸。”周暘應道。不知道周暘和袁父聊了些什麽，但是他們出來的時候，之間的氣氛明顯好了很多，就連周暘改口叫袁父爸爸，袁父都沒有反駁。
“沒想到，真的有那麽一天，爸媽是真的接受我們了，對嗎？這不是我在做夢吧？”袁家祥喃喃出聲，似乎還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
明天仿佛一眨眼就到了，袁家祥坐在年夜飯桌上的時候還有些難以置信。
十年前和十年後同樣的日子裏，是截然不同的兩幅情景。二十四歲的他一個人惴惴不安地袒露自己深藏心中的秘密，結果迎來了冷酷而陌生的世界。三十三歲的他，坐在溫暖的房間裏，嘴裏是久違的媽媽的味道，旁邊坐著愛人，還能和家人聊聊生活的瑣事。
零點的鍾聲一敲響，窗外的煙花同時達到了最盛，那綻放的煙火，正如他的內心一樣熱烈滾燙。
袁父袁母年紀大了熬不了夜，看了點小品就去睡覺了。袁家瑞也趁著春節喝了個酩酊大醉，躺在沙發上，鼾聲整天。沙發上擺著沒有吃幹淨的水果零食，電視上還在唱著每年必唱的歌曲《難忘今宵》。
袁家祥咧著嘴巴轉過身，繼續欣賞窗外的煙火，似乎還能嗅到若有若無的硝煙。
忽的被人從背後抱住，男人身上帶著迷人的古龍水味，是他熟悉的味道。他沒有轉頭，感受著周暘親密的碰觸，他能感覺到男人的嘴唇從他的發間落下密密的吻，最後停在他的耳朵邊，隨著呼吸傳來的還有一句輕輕的，幾乎被煙花聲所埋沒的話。
我愛你。
我愛你，不問緣由，隻因為是你，所以，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喜歡寫長對話，因為這樣會暴露我的智商，一寫長對話或者剖白內心，人物就會變得幼稚囉嗦，這點，蠢作者一定會好好練習，爭取改正的!
急著上傳，難免會有語病，找時間會改。
這本小說這樣就正式完結了，本心就是想寫愛哭受和總裁攻的故事，沒有具體大綱，就是想到劇情就加上，難免流水又矛盾，人物形象也偏離原本的想象，單薄沒有立住。
總之謝謝大家的觀看。接下來也會是一篇短篇之後(關於特洛伊木馬的），再開長篇——也就是專欄裏的那篇《麵首穿越日常》 （這次一定要先存他個十萬字再開啊，不能再忍不住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