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陶知聽到報號,利索地跳上台。


  對麵緩緩走上來一妙名齡女子。


  烏雲黑發高高紮起,發上隻是簡單的簪了根玉釵,天青色窄袖及膝襦裙,手持佩劍,顯得無比利落。眉眼清秀,在清一色俊男美女的修真界,姿色也算中上。


  她上到台上,雙手持劍握拳行了一禮:“萬劍宗許蔚湘,請多多指教。”


  陶知回了一禮,報上名號,繼而拿出門派裏器閣出品的製式寶劍——沒辦法,鴻坤給他煉製的寶劍是寶器級別的,跟一些築基初期修士比鬥,那真是欺負人了。


  許蔚湘輕叱一聲,舉劍直擊,快速而淩厲。


  陶知忙側身格擋,腳後跟用力一蹬,跳離對方攻擊範圍,找回節奏,才運起鴻坤教導的劍法,攻向許蔚湘。


  如此這般,你來我往過招近百,陶知越打越順手。


  平時隻能自己練。偶爾與鴻坤喂招,即使鴻坤有意放慢並逐一指點,那種被鴻坤壓得、隻能順著他的引導一招一招放的狀況,跟現在這種隨機應變,勢均力敵的打法完全不一樣。


  不一會,陶知就順利擊飛對方手中劍,勝了首場。


  雖然都是築基初期,陶知的劍法畢竟是鴻坤教導的,一個普通的築基初期能跟他比鬥這麽久,還是占了陶知經驗不足的便宜。


  許蔚湘即使敗了,臉上依然保持淡然,行禮後就自如地拾劍下台,顯然涵養不錯。


  陶知對這大氣的許蔚湘印象挺好。


  下來後,陶知繼續守在台邊,觀看別人的比試,腦海中不停演練,若是自己遇到這種狀況怎麽對應。


  “陶師兄。”清冽的女聲身後傳來。


  陶知回神,轉過身。


  是剛才比試的萬劍宗許蔚湘。


  “許師妹。”


  原本同境界修為是不好界定長幼,不過兩人剛剛比試完,陶知勝。


  按照規矩陶知自然居長,且許蔚湘也自覺的稱呼他為師兄,這一聲師妹自然叫的。


  隻是陶知心裏微囧,總覺得叫師妹什麽的,特別曖昧。


  許蔚湘過來,是來跟陶知請教剛才比試中遇到一些招式的。


  陶知想了想,討論一下互補長短,也沒什麽。


  兩人就挪到一邊,小聲討論起劍法起式收式、各種常規招式怎麽用。


  陶知難得遇到一個專攻劍法的道友,簡直聊嗨了。


  要知道,天一宗不是萬劍宗,入門就開始拿劍。


  天一宗都是直到築基才會加入練劍這門功課。


  陶知還是因為跟著鴻坤,才早早開始練劍的。


  認識的師兄,比他練劍晚。


  比他早練小有所成的,都是他不認識的。


  故而在天一宗,除了鴻坤,就沒人能跟他討論劍法。


  而對著鴻坤,那真的不是討論,那是教學加自虐。


  聊嗨的結果,就是兩人從劍招聊到法術,直聊到首場大比結束。


  下一場,就到明天了。


  陶知意猶未盡,依依不舍的揮別許蔚湘。


  她首場敗落,明天她不知道會不會到場了。


  唉。陶知扼腕。


  這麽幹脆不做作的女生,為什麽不是天一宗的。


  這年頭,女修還是少了點。


  貌似在問天閣,大部分都是女修。


  保持著愉悅心情,偷摸摸回到住處的陶知,推開院門就看到鴻坤黑著臉站在高大鬆木下,冷冷視線掃過來,看到他臉上尚未收起的笑意,那股冷意更是凍人。


  陶知詫異:“這是怎麽了?”


  “……怎麽這麽久,我餓了。”鴻坤收回視線,理了理袖口,語氣平淡。


  陶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是不想說的意思?鴻坤忘記他是煉虛大能了嗎,還餓了。


  “這個點不早不晚的,要不我給你做點心?刀豆棗糕怎麽樣?”紅棗其實就是之前肖師兄送過的長絮果,還老早就用完了。


  出遊的時候發現有賣的,陶知就囤了很多,做過一次刀豆棗糕,清甜香糯,算是鴻坤比較喜歡的甜點。


  “嗯。”鴻坤臉色稍霽。


  陶知忙拿出點心廚具,讓鴻坤在院子裏現砌一個灶台——沒辦法,這是辟穀大能的住處,連個廚房都沒有。


  把之前磨好曬幹的刀豆粉倒一部分出來,想了想,又多倒了點。


  紅棗去核加點素油壓成泥,咕咕鳥蛋打發,把棗泥跟刀豆粉混合,加上水、蜂蜜、雞蛋液揉好,用特製的方形大烤盤裝好,壓好形,放入烤箱。


  隨後啟用烤箱陣法,濃鬱的火靈力瞬間充盈烤箱。


  在等候的過程中,陶知掏出茶具,泡好茶,拉著旁邊一直看著他幹活的鴻坤坐下,給他遞了杯茶。


  “我首場比試勝了,順利晉級,師兄有沒有獎勵啊?”陶知逗他。


  “想要什麽?”鴻坤端著杯子望向他,繼而像是想到什麽,臉色又是一沉。


  看來他不開心的事情跟比試相關啊。


  陶知假裝思考:“嗯,還沒想好,可以留著以後再要嗎?”


  鴻坤頷首:“隨時都可以。”


  “我還以為我會第一場就□□下來的。竟然能晉級,真是意外之喜。”陶知感慨。


  “不錯。你實戰太少,應該也打不了幾場。”鴻坤點頭。


  陶知怒瞪:“我實戰少是誰害的。以後抓靈獸我來,我扛不住再你來。”


  “嗯,等你收斂氣息後。”


  陶知無語,下巴一把磕在石桌上:“藥都用完了,這味道什麽時候能散啊。幸好這次比試都是跟人類,不然我還打什麽啊。一出場,對手直接跪下發抖。”


  “大比後就處理。”鴻坤勾唇。


  陶知趴在桌上抬眼看他,恰好看到那淡淡笑意。


  捂住亂跳的小心髒,陶知感慨,這半年來,鴻坤是越來越愛笑了。


  帥的他不要不要的。


  隨後兩人不再說話,隻安靜喝茶。


  一個端正坐著,仿佛在思考什麽,一個趴著,懶散閑適。


  空氣安謐,帶著刀豆棗糕即將出鍋的香甜。


  陶知趴在桌上,算了算時間,覺得差不多了,才伸了個懶腰,慢騰騰的走過去。


  停掉烤箱陣法,打開烤箱,拉出烤盤,施了個水屬法術降溫,再拿出一把細長刀具,將棗糕整整齊齊切成塊,取出半盤的糕點,裝在一個淺口碟子裏,碼的滿滿當當的。


  剩下的糕點則全部裝進一個木盒子裏,收進儲物耳釘。


  鴻坤也不在意,陶知經常做好吃的,多了都是收起來,留著閑暇時直接取出食用的。


  陶知吃了一塊棗糕,剩下的全部鴻坤幹掉。


  用罷糕點,鴻坤心滿意足的擺起架勢,指點陶知今日比試的不足之處。


  陶知大驚!


  這家夥放著大把金丹期的比試不看,盯著他這個小築基的比試幹嘛?

  心裏吐槽,表麵依然擺出虛心聽誨的表情。


  不過鴻坤確實厲害,一些他跟許蔚湘爭論未果、甚至沒有發現的問題,都被他一針見血的指出。


  陶知受益匪淺。


  中途不可避免的提及了一些許蔚湘的出招及優缺點。


  陶知心想,要是明天遇見她,就跟她分享這些經驗指導。


  鴻坤完全不知道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第二天,比試的人照舊出現在演武場。


  不過看台上的長老們則少了很多。


  陶知遠遠地看過,鴻坤依然一臉淡漠地坐在那裏喝茶看書,至於其他門派的長老,他表示完全不在意。


  今日陶知對上的是一個火土屬性的對手。


  各種焰火飛射、土盾格擋,讓目前隻擅長劍法跟水法、兩者還不會熟練搭配使用的陶知捉襟見肘。


  不過對方也奈何不了他。上土盾吧,陶知用劍,放火吧,陶知水來擋,還跑的賊溜。


  兩人你來我往,笑倒台下一片。


  最後陶知僥幸勝了。


  因為對方真元耗盡了……


  重在用劍的陶知汗顏。


  剛下台,旁觀許久的許蔚湘就跑過來:“陶師兄,恭喜!”


  陶知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不過是僥幸。”


  “不,我觀師兄今日用劍,似乎略有不同。昨天你攻擊的時候喜歡這樣,”作勢比劃了一下,“今天貌似不太一樣。”


  “嗯,昨天我師兄指點了一番呢。”左右望了望,引著許蔚湘往邊上退,走到比較安靜的角落,“對了,昨天我師兄還提了你的。”


  頓了頓,看她臉上僅有疑惑,沒有別的神情,才繼續說。


  “你每次出招後都習慣用這個姿勢收劍。”大致比劃了一下,看許蔚湘若有所思,並沒有被指出缺點的不悅,心裏對這女孩的好感更甚:“師兄說這樣不好,因為別人可以趁你收勢的時候這樣攻擊。”兩手變換,分別作出動作。


  許蔚湘凝神細看,繼而當場抽出佩劍,比劃了幾招,發現確實如此,收劍:“貴師兄有說這樣需要怎麽改嗎?”


  “具體沒說,畢竟對貴派劍法不了解,不過是說劍法一招一式精華在簡,多餘繁瑣修飾都無必要。”陶知略微帶歉意的回答。


  不過就是當時順帶一提,鴻坤才不會沒事幫別人修補優化劍法呢。萬一給萬劍宗的認為他們天一宗窺視他們劍法怎麽辦?

  許蔚湘微愣:“抱歉,不是有意。能得貴師兄指點,已經非常感激,不然我都沒發現我用劍時還有這樣的壞習慣。”


  陶知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這幾次交流就知道這妹子有點直,感覺像技術宅、不、劍術宅一類。


  想了想,掏出昨天特地做多的刀豆棗糕,遞給她:“給,我昨天自己做的小點心,拿去嚐嚐。”


  原本是想拿去給肖師兄幾人的,給她也無妨。他們可以下次做了再拿過去。


  來到這世界,至今極少接觸女生。許蔚湘的性格也不討厭,陶知還是蠻喜歡她的。


  感覺挺像照顧孤兒院裏的小妹妹一樣。


  許蔚湘瞪大眼睛:“師兄你還自己做吃的?”


  陶知反應過來,這世界講究修行為至上。不禁有些尷尬的撓撓腦袋,想說點什麽。


  不過許蔚湘已經打開盒子,當場咬了一口:“唔,好吃。”


  陶知看她不似作偽,也就作罷。


  許蔚湘吃完一塊棗糕,豪氣地抹抹嘴,不客氣的把剩下的棗糕帶盒子收起來:“謝謝師兄。”想了想,“這幾天我能跟著師兄嗎?師兄的師兄要是有什麽見解方便也跟我說說嗎?”


  “……好的。”說她直還真直接,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能有個聊天交流的也不錯。


  陶知正準備告辭。


  許蔚湘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師兄打算什麽時候再做吃的?”


  “……”所以這又是一個隱形吃貨?“做了好吃的再給你帶。”


  “好!那師兄告辭了。明天見。”


  “明天見。”


  揮別許蔚湘,陶知徑直穿過比武台,往住處走。


  渾然不知看台上的某人生生捏碎一個彩花硬玉杯。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