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迷者清者1

  一審判決,常雨澤立即提起上訴。範麗對於他二十年的刑期絕對不會接受,她認為判罰過於重了。徐鐸為了給女兒出氣,不僅給常雨澤從重判罰,還給他累加太多罪名。


  一審結束,徐虹沒有立即起訴常雨澤網上誹謗罪,而是起訴她與他的離婚案。法院受理了該案,很快就開庭審判,判決兩人離婚,露露由徐虹撫養。


  徐鐸覺得以前冤枉了女兒,讓女兒背負那麽沉重的精神包袱,還讓女兒受那麽多的委屈,吃那麽多的苦,他非常愧疚。他給女兒鄭重道謙,希望女兒原諒他,還希望女兒回來歸德工作,和爸媽一起重新生活。


  他仍然不希望女兒從事律師職業,隱約建議女兒放棄上海的律師工作,他在歸德再給她找一份穩定輕鬆的工作。


  徐虹跟爸爸媽媽推心置腑一番長談,她說,她之所以選擇律師職業,與她爸爸關係很大,她自小就崇拜爸爸,爸爸當兵的時候,她喜歡軍人;後來爸爸轉到法院工作,她又開始喜歡法律工作者。


  她中學時曾經旁聽過徐鐸主持的庭審,當時徐鐸端坐在審判席上,肅穆威嚴,熟練引用法律條款,宣判審判結果,罪犯受到法律的懲罰,受傷害者得到法律的保護,法律的尊嚴得到維護。她感到爸爸的工作是光輝神聖的,所以她高考時毅然報考法律專業。


  但是,她的誌願與她爸爸的職業有所偏差,她更喜歡當一名律師,一個律師站在法庭上,沒有權威,沒有背景,隻是一個普通公民,純粹利用法律武器,熟練引用證據材料,讓法官折服,讓罪犯伏法,這種舌戰群“雄”的感覺讓人自豪,那是除暴安良的古典俠義精神。


  徐虹堅持她的選擇,她會繼續留在上海工作,繼續從事律師職業。她之所以這樣做,是希望能離開歸德市,離開她爸爸的影響範圍,隻有在外地,別人才不會把她看作法院院長的女兒,而是把她當成一個真正的律師。


  對於女兒的這些說辭徐鐸聽過多遍了,他還是認為女兒幼稚,她把法律想像得太純粹太理想了,法律永遠是人的法律,脫離“人”的因素,法律寸步難行,尤其中國特殊國情,這種情形更加明顯。就象近期她參與兩起案子,如果沒有他這個法院院長作後台,任她舌綻蓮花,也難以輕鬆得勝。


  隻是,徐鐸不想再強行轉變女兒的觀念,他再不會考慮那種槍指女兒的粗暴方式,或者他認為對的,女兒並不認可;或許他認為女兒幼稚的,女兒認為是真理。人活於世上,按照內心的訴求去生活可能才是幸福的。


  最後,徐虹和爸媽達成共識,她還留在上海從事律師職業,露露則留在歸德上學,她會經常回來看望女兒和爸媽。她還知道,原公公婆婆都喜歡露露,露露留在歸德才能讓她的爺爺媽媽經常見到。


  常雨澤被關押在歸德市看守所,單獨房間,條件優越,還可以與外界通電話。範麗有能力讓他住在外麵,隻是她不想給他帶來更多負麵新聞的壓力,許多媒體都盯著該案,一審雖然結束了,網上對該案的議論卻持續升溫。


  不止國內新聞,國外的媒體也有報導,這是一起中國警察濫用公權的典型案例,最能吸引外國人的有色眼球。


  接連兩起案件的失利對常雨澤打擊非常大,尤其是喪失女兒的撫養權讓他難以接受。


  範麗鼓勵常雨澤不要消沉,還要鼓起勇氣應對二審。二審如果沒有大的突破,他不要說再爭取女兒的撫養權了,連探視女兒都成問題。


  隻要二審能夠判定徐虹與鄭衛華確有通奸關係,證明她在一審中做了偽證,常雨澤二審肯定會取得減刑。二審的關鍵是常雨澤發到網上的日記是不是鄭衛華親手所寫,徐虹與鄭衛華的通奸關係是不是真實的?


  在看守所裏,範麗與常雨澤交心長談。常雨澤不再隱瞞,把他發現徐虹出軌以及他調查到的內容全部講出來,把他所掌握的證據全部拿出來,任何一個細節都不再遺漏。


  聽完整個故事,拿到所有證據,範麗第一個念頭就是其中肯定有問題。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用此形容常雨澤非常恰當。他作為當事人,受老婆出軌所憤怒,所困擾,許多時候他都沒有冷靜分析過,一個被妻子偷人所激怒的男人,他所思考的對象都隱隱蒙著一層綠色,讓他難以看清真像。


  她決定對他所提供的材料重新調查取證,這是一個繁雜而艱巨的任務,她得騰出很多時間和精神投入此中。但是,她發覺她也陷入此案的泥淖中了,開始變得步履維艱。


  某名人說,做人難,做女人難,做名女人更難,做一個因流言而出名的女人更更難。


  範麗工作作風比較強勢,生活卻比較低調,一審結束後,她在工作生活方麵更加注意,但是,該案的社會影響太大,她作為女主角之一卷入該案的漩渦,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這天中午,範省長推掉公務應酬,叫來女兒一起用午餐。父女兩人平時都忙於各自的工作,家庭聚餐的機會不太多,午餐會麵更是稀少。


  範麗的獨立性很強,不管生活還是工作上都極少讓她爸爸操心。範省長也不喜歡管女兒太多,他是一個開明的家長。


  這次,因為某些方麵的因素,範省長還是想給女兒提提醒,不希望她錯得越來越遠。他也在關注常雨澤槍殺張鋒案,秘書專門給他整理了該案的全部內容,包括網絡上有關範麗的流言也在其中。


  席間,範省長和藹的對女兒說:“麗麗,我聽人說前幾天你在歸德市幫助那個叫常雨澤的警察打官司?”


  範麗明白爸爸想問什麽,沒有回避:“我跟常雨澤是校友,在警校的時候我跟他比較熟,我想幫幫他。我對他的案子比較了解,我覺得這起案子裏麵有許多疑問,我希望查清楚,免得冤枉一個好警察。”


  範省長也沒有跟女兒繞彎子,坦白說:“我知道你跟王濤的婚姻早已經名存實亡,你要是跟他離婚,我沒啥意見。你這會要是有理想對象了,想再嫁人了,我也樂見其成。


  但是,你要是看好那個警察,我有不同意見。要是沒有發生這起案件,他沒有槍殺他人,你願意跟他結合,我不反對。現在的情況則不允許,一審判決後他就是殺人犯,並且他還往網上散發那些肮髒日記,敗壞他老婆的名聲,敗壞良好社會風氣,這種男人很幼稚,我不會接受這樣的女婿。”


  範麗:“你想多了爸,我跟常雨澤隻是校友關係,私下裏可以說是朋友,但絕對不是你想像的男女關係。”


  範省長:“男女之間的關係很難說得清,感情這事更難說得清,說來就來,說去就去,誰也擋不住。你爸雖然年齡大了,腦袋卻不糊塗。網上那些對你的看法,不會都是空穴來風。


  我今天找你說這些話,並非要幹涉你的事情,隻是給你提個醒,因為我是你爸,擔心你在這方麵犯錯誤。你不是小孩子了,事關你以後的終身幸福,你一定要慎重。


  我知道你要強,我找你談話也不可能改變你什麽,隻是提醒你做事掌握好度。要是你執意幫那個警察打二審官司的話,你不要借用你老爸的影響,不要幹擾省高院正常開展工作。”


  範麗:“我聽你的,爸,我知道該怎麽做。”


  範省長找女兒談過話後,又一個重要男人過來找範麗談話。


  範麗的老公王濤帶著他們的兒子從北京過來,以往,都是範麗去北京去和老公兒子團聚,她老公很少專程來鄭州看她。


  多天不見,小王磊又長高了些,他見了媽媽非常高興,非要媽媽帶他逛街逛遊樂場,他總是仰著臉看媽媽,他臉上沒有同齡孩子的正常表情,而是智障兒童特有的傻嗬嗬的無憂無慮的天真麵孔。


  或許旁人看見智障兒童會有本能的排斥心理,而範麗看見她的兒子,覺得兒子那副天真麵孔就是天使的表情,是她這輩子最欣賞的臉蛋。


  她放棄一切工作和活動,全天都陪著兒子遊玩,讓他重溫鄭州那些景點,難得的是,王濤也推掉所有生意應酬,全程陪著她們遊玩,這是他們小家庭溫馨而幸福的一天,這樣的幸福時光早已經遠離了他們的生活。


  夜晚,他們回到家,也就是範麗的別墅,這對夫妻沒有小別勝新婚的親密互動,而是鄭重其事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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