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底線2

  第二天,徐虹從上海急匆匆趕回來,回來就去醫院看露露,宋臘梅正陪露露在醫院輸水。她可能沒有休息好,連夜坐的早班火車,臉色憔悴。露露看見媽媽立即大哭起來,徐虹也摟著女兒傷心不已,女兒的每一聲痛苦的咳嗽都撥動她的心弦。


  常雨澤沒有到醫院看女兒,他聽說她到醫院了,他不想跟她見麵,看見這個女人會影響他的情緒,避開她或許是最好的方法。


  徐鐸和黃愛玲也都知道了露露病得厲害,都到醫院看望外孫女。徐鐸看見外孫女頭上紮著針,還咳得厲害,立即給常雨澤打去電話,大聲指責他,說他看不好女兒,讓露露病得那麽厲害,算什麽好父親!


  他的嗓門很大,即便他站在輸液室外麵,宋臘梅也聽得見,她感到很尷尬,確實是她和兒子的責任,沒有照顧好露露,更不該隱瞞露露的病情。


  晚上,徐虹在家陪女兒吃晚飯,和昔日的婆婆和丈夫在一起,她盡可能表現出正常的情緒,她還稱婆婆為媽媽。她在臥室給女兒講故事,把女兒哄睡。媽媽回到身邊,露露非常開心,咳嗽聲似乎也減輕了許多。


  常雨澤是這樣打算的,他出去住,或者睡在客房,讓徐虹留在露露身邊,為了女兒早點康複,他不介意這個無恥的女人暫時留在他的家中。


  可是,徐虹並不領情,她哄睡露露後,起身離開,她說明天一早再過來。


  宋臘梅盡力挽留徐虹,終於沒能留下,隻好把她送走,一直送到樓下。等送走徐虹,宋臘梅回到屋中,輕聲歎口氣,“你跟小虹……”


  她的話剛說出口,常雨澤立即打斷她:“媽,我和她的事你們不要再管。”他的語氣沒有一點商量餘地。


  宋臘梅解釋說:“我不是說要管你們大人的事,我是說露露,不管怎麽樣,你和小虹都要照顧好露露。露露機靈著呢,別讓她看出來什麽。”她心中感觸頗多,小虹一直是她的好兒媳,“媽媽、媽媽”叫得非常親切,現在卻形同路人,再稱呼她媽媽感覺是那麽別扭,這讓她心裏難受。


  徐虹在家幾天,露露的病情明顯好轉,小孩子心情好了,吃藥打針也配合,免疫力好象也有明顯提高。白天,露露跟在媽媽身邊寸步不離,到了晚上,露露睡著時,徐虹卻悄然離開,第二天一大早,露露還沒睡醒,她又及時出現在女兒麵前。


  小孩子的心思非常機敏,露露終於發覺了這個秘密,深夜醒來發現媽媽不在身邊,頓時號啕大哭起來,誰也哄不下,最後還是徐虹跑過來才勸睡她。經過此事,露露再不放開媽媽,夜裏會醒來幾次,檢查媽媽還在不在。


  徐虹曾帶著露露住在爸媽家,隻是一個晚上她就不再去了。徐鐸對女兒的態度極其冷淡,他心疼的隻是外孫女咳嗽不止,他看見女兒回家就指槡罵槐的批評她沒有盡好母親的責任,那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蔑視和憎惡,話語裏幾乎字字都帶氣,他不屑有這個女兒。


  黃愛玲不忍見他們父女關係搞那麽僵,有心幫女兒說話,卻被徐鐸訓斥一頓,罵她教女無方,仿佛女兒有這樣背德行為都是她這個媽媽的責任。


  徐虹沒有辯解或者訴苦,她反倒安慰媽媽不要替她難過,她選擇了回避,白天她陪著女兒,晚上她獨自帶女兒回別墅休息。


  常雨澤並不想把露露交給徐虹獨自照看,可是見這樣確實有利於女兒病情好轉,也就隻能這樣了。隻是,他並不打算到她的別墅去看女兒,一想到那個地方他就惡心。


  這個下午,常雨澤正要下班回家,突然接到殷蔓蔓的電話,她告訴他張鋒也來歸德了,剛剛下火車,現在可能就在徐虹的別墅裏。


  常雨澤頓時火起,這小子看來真是膽大包天,他已經放出來狠話,隻要他再回歸德就收拾他,他還是偷偷摸摸溜回來!那個臭女人隻是回來幾天他就受不了了嗎!

  他立即給劉宏利打電許,讓他派人到麗水家園準備捉拿張鋒。他開車來到麗水家園,劉宏利帶人也跟過來,他讓劉宏利他們等他的信號,他先到別墅看看情況。


  常雨澤停好車,走到別墅門前,按響門鈴。門打開,開門的竟然是張鋒!幾天不見,這小子變得精神起來,運動鞋,牛仔褲,拚花的羽絨夾克,真象是熱愛旅行的驢友。


  “大哥,你來了,嘿嘿。”張鋒幹笑兩聲,強作熱情。


  “你小子膽不小,還敢來歸德!”常雨澤沒有拿眼看他,大步走進客廳,坐到長沙發上。一個拉開的大旅行包就放在沙發旁邊,看起來是張鋒剛剛背過來的。徐虹沒有在客廳,她正在樓上陪露露。


  “我知道大哥還生我的氣,隻要大哥能消氣,隨便大哥打,隨便大哥罵。”張鋒低聲下氣的給常雨澤沏茶倒水,仿佛他就是這間別墅裏的仆人。


  “少他媽給我獻殷勤,我不是你大哥,我也不希罕有你這樣的小人。我已經放出去話了,你要是敢回歸德,隻要讓我瞅見,我就得好好修理你!”


  “你啥時間說過這樣的話,我咋不知道?”張鋒驚訝的問,隨即又皮笑肉不笑的說,“其實我來歸德也沒其他意思,就是聽說露露生病了,回來看看她。”


  “放你媽的屁!”常雨澤見他提起露露的名字,頓時怒火燃燒,操起茶杯,把半杯熱茶潑到他臉上,“露露是我閨女,你算什麽狗東西,要你來看她!”


  張鋒“呀”得叫了一聲,豁得站起來,兩水揪住領口抖個不停,熱茶雖然冷了片刻,潑到臉上也是熱水,茶水又從他臉上流進胸口裏,顯然還是發燙,不過他卻不去擦拭臉上的茶水,看起來他的臉皮夠厚夠結實。他兩眼噴火,死死的盯著常雨澤。


  常雨澤把玩著空茶杯,漫不經心的瞥他一眼,輕描淡寫的說:“一杯熱茶還隻是剛開始,你既然來歸德了,我怎麽也得好好‘招待’你吧。”


  “好。”張鋒忽然彎腰從茶幾上抓起水果刀,幾公分長的刀刃足夠刺傷人。


  想不到他還敢拿刀還擊,如果他敢動刀,常雨澤不介意等會讓人打殘他。常雨澤也隨即站起來,準備防範,他不會坐等他動刀刺他:“你小子有種啊,敢在我麵動刀子!”


  常雨澤威嚴的嗬斥讓張鋒愣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可能茶水冷下來了,他意識到剛才拿刀子的動作有點衝動,立即軟下來,強裝笑臉說:“我是想給大哥削個蘋果,大哥別介意。大哥不想喝茶,就吃個水果吧。”


  “少在我麵前裝!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警察,你敢在我麵前動刀子,那就是襲警,你敢襲警,我就能開槍打死你!信不信,我打死你也是白打。”常雨澤沒有理會他,繼續訓斥他,又摸了摸腰側,假裝掏槍的動作,其實他並沒有帶槍,收拾張鋒這樣的孬種,根本不需要他親自動手。


  張鋒一手拿著水果刀,另一手正準備拿蘋果,聽到常雨澤說“打死他也白打”的話,頓時停下來,就象電影裏的慢動作一樣,時間靜止一兩秒鍾,接著他的臉抽搐兩下,以一種怪異的腔調說:“是啊,你是老大,公安局的領導,你有槍有後台,想打誰就打誰,鄭衛華堂堂一個局長你都敢打,何況我這個賤命一條的打工仔了!

  常哥,不,常局長,你是大官,我巴結不起你,我以後也不打算再巴結你,你就放我一條活路吧。好歹我以前跟你幹過,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到現在你讓我幹的那些事我沒有給任何人說過,一個字也沒有給人說過。隻要你放過我,我保證以後也不會亂說話。”


  “幸虧你以前沒有亂說話,否則你就沒機會到上海逍遙了,我有許多辦法讓你不敢亂說話,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死人不會亂說話。”他還敢拿以前的那些秘密跟他叫板,常雨澤當然不吃他這一套,反而更增加了教訓他的念頭,“我告訴你張鋒,我給你劃過底線了,歸德就是我的底線,你不來歸德,在上海你愛跟誰耍就跟誰耍,我都賴得理你們。你還敢來歸德折騰,你他媽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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