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金縱買相如賦
夜已深,月明星稀,月光灑在大地上,如一縷銀色輕紗,那彎彎月牙猶抱琵琶半遮麵的躲在雲朵身後,像一位嬌羞的少女,樹葉搖動著好似在讀一首詩經,池塘裏蕩漾起清冽而神秘的色澤。
安洛暘坐在涼亭內,一身綠色紗裙 ,飄飄然然,五官秀美,在月色下更加生動可人。
她低聲微笑,嘴裏緩緩輕吟柳少涼曾教過她的一首曲子: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
千裏共嬋娟
餘音久久不散,幾縷花香穿透空氣很應景的長驅直入而來,聞起來像是桃花香又不同於桃花,似乎是很多花粉綜合的味道,熱烈卻不刺鼻,這般好聞的花香甚至是在這花團錦簇的江南,也從不曾出現。
“真是好聽的曲子,從來沒聽過呢。”耳畔誇讚的聲音即動聽又輕浮,不用回頭她也猜到來者是何人了。
“話說你們崆峒的戒備也太鬆了吧,這麽簡單就被我給闖進來啦。”桑諾曦笑著,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孩子氣的驕傲。
“你打算來取我性命了嗎?”她低頭漫不經心的挑弄著琴弦,目光慢慢聚攏。
“當然不是。”桑諾曦用雙手托起臉頰,瞪著好看的桃花眼緊盯安洛暘“洛陽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呢,跟你很像。”今晚這綠色的紗裙也很襯安洛暘的氣質,顯得她皮膚更白皙,水水嫩嫩像個鄰家少女。
聞言,安洛暘居然有些想笑,她實在不能相信,桑諾曦來崆峒,第一句要聊的居然是洛陽很美。
“既然不是來取我性命,那不知姑娘夜深造訪此地有何貴幹?”安洛暘可沒有那樣的心情與她探討群峰綿延大好河山。
“安姑娘昨日救了我性命,我當然是來報恩的。”桑諾曦揪起一粒葡萄丟進嘴裏,眯起眼睛怡然自得地晃著腿,俏臉又突然皺在一起,呀,這葡萄可真酸,這麽酸的葡萄洛暘怎麽能吃得下。
“哦?”安洛暘柳眉輕挑,語氣清冽“殊不知蛇蠍心腸的桑諾曦還真有這知恩圖報的情懷。”淡淡一句話,卻毫不掩飾充滿了嘲諷。
桑諾曦當然聽出了這話中的譏笑,卻也不惱“我聽說,歐陽村被紀血仇抓了去?”
聞言,安洛暘瞳孔微微暗沉收緊,手掌不動聲色覆在琴弦上“本派的事,與你無關。”
“倒是與我無關,但倘若說我能幫你救出歐陽村呢?”
可笑,她崆峒上上下下幾千人,救本派師伯還需要用一個不知底細的外人?萍水相逢放了她一命便是格外開恩,如今不想與這人再有絲毫瓜葛。
“本派的事,我們自會解決,不勞您出手。”
“我這不是幫你,我是要你與我做交易。”她眯起眼睛,寒光隱隱乍現“如果我先救出了歐陽村,到那時你可就要答應我一件事。”
看她目光中湧動的鋒利,安洛暘收緊指尖,聚集精氣。她現在才多多少少意識到,自己真的是救了一隻魔鬼罷了。
微揚嘴角,桑諾曦突然措不及防地湊近了安洛暘,近在咫尺的麵容,帶著好聞的花香,濃密的睫毛又長又翹。
“其實我今天晚上來,主要是為了另一件事。”
安洛暘剛剛提高了戒備,卻見眼前人突然湊了過來,心裏冷疑,正要出手,哪想到這人兒卻輕輕闔上雙眸,湊前,在她唇上落下了一吻。
睫毛像柔軟的羽毛輕輕劃過她臉頰,帶著些許癢意。
安洛暘詫異,那一閃而過的觸覺冰冰涼涼,她甚至感覺到了那人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鼻尖,卻隻有一瞬間,馬上就消失的蕩然無存。
她目光霎時變得尖刻,揚手揮去一掌,桑諾曦卻快她一步起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消失前,她還隱隱看見了桑諾曦那得意洋洋的笑容。
安洛暘氣的握緊拳頭,下次,非殺了這輕薄的女子不可!
惱怒的蹭了蹭芳唇,這世間怎麽會有如此荒唐可恨的女人?!拉出去上刀山下火海幾萬次都不為過,後悔當初真不該放過她。
緊咬下唇,起身,向庭院外走去。
走過石道,心不在焉,還差點撞到了人,抬頭後才看清來人是柳少涼。
“洛暘?你怎麽了?心不在焉的。”柳少涼低頭打量著眼前人,隻見她麵色微紅,眸子裏怒氣衝衝,而平日裏好看的薄唇,現在也變得紅腫起來。
“沒什麽,被蚊子咬了。”安洛暘尷尬地轉過身,別扭的樣子卻可愛極了。
“這蚊子還真是色,專挑你嘴巴咬。”看著她這副不常見的模樣,柳少涼也好心情的調侃起來了。
她狹長的雙眼立刻變得如刀鋒般銳利,出手去點柳少涼的天神穴,剛剛被那妖女輕薄了不說,連柳少涼都敢與自己這般說笑?實在讓她惱怒。
驚得柳少涼急忙躲竄,開個玩笑罷了,這女人居然下這麽狠的手!
“我錯了我錯了!下次不敢了。”柳少涼一般要守著手中的東西,一邊還要躲掉安洛暘的攻擊,兩人武功上本來就有懸殊,這讓他更加吃力萬分,欲哭無淚。
看著他蹦跳的樣子,也覺好笑,安洛暘收回手,悠然站在原地。
“別生氣,喏,我特地給你送桂花糕來了,很甜很好吃的。”柳少涼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膽戰心驚的湊前,疑慮的提防著,怕她又突然攻擊自己,送個糕點容易嘛!真怪自己嘴欠。
望著那滿滿一盤的桂花糕,安洛暘心情漸漸緩和下來。
“虧你有心,多謝了。”她接過來,五顏六色的桂花糕擺在托盤裏,圓圓滾滾,可愛極了,讓她都有些不舍得吃。
“不謝,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這個詞,據說是柳少涼他們那的家鄉話。
他說,隻跟覺得重要的人說晚安。所以他幾乎每晚見到安洛暘時,都會對她說晚安。
而安洛暘不知道柳少涼對她來說到底有多重要,有些話,在沒分清輕重前還是不要亂說為好。
所以每次她回的都是。
“好夢。”
紀血仇,明教教主,此人行蹤隱蔽,善於用劍,性格狂傲自大寡恩少義天性涼薄。
在龍門山下的洞庭,是紀血仇常常隱居的落腳地,他安與享樂很少回明教,關於教中瑣事也都由鬼斧全權負責罷了。
巨大的石洞裏,有弟子把守,處處布滿機關,外人難得入內,就算進來也是有去無回。
紀血仇平日裏也有一個最大的愛好,嗜酒成性,整日無酒不歡。
這地府難進,但對桑諾曦來說,想闖進來卻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她隱蔽在洞穴上方,聽著紀血仇和麵前人喝酒交談。
眯起眼睛,那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歐陽村,看來這俘虜的待遇還真是好,能喝酒能吃肉的,顯而易見,不過是叛徒一個!
撓撓耳朵,再打了幾個哈欠,桑諾曦終於聽不下去這兩人的對話了,太無趣味,緩緩戴上麵紗,縱身而躍。
“話說好歹也是堂堂明教教主,以為你們會談些什麽有用的事,結果每句話都圍著女人轉,真是無聊死了。”她語氣輕佻不屑,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一襲粉裝,紗質的柔軟如同她人一樣,輕飄飄的美豔。
“你是什麽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使紀血仇眉心一緊,起身怒視著粉衣女子,醉意全無。
“我是誰這不重要,今天我就是跑個腿來把他帶走。”桑諾曦單手托著臉頰,慵懶的神態,伸出食指指了指歐陽村。
猖狂又目中無人的舉動,惹得紀血仇雷霆震怒,還沒有誰敢不把他放在眼裏!況且還是一區區女流之輩!
“來人!都怎麽看門的?!全死了!”看這女人是針對自己來的,又不像什麽等閑之輩,歐陽村驚慌失措大喊起來。
“別喊了,這洞裏的弟兄,都睡覺呢,一會兒才能醒。”桑諾曦習慣性地打了個哈欠,起身,目光落在歐陽村身上“在這有酒有肉過的還真是瀟灑,老家都不想回了嗎?”一改輕浮的模樣,目光正色起來,帶著咄咄逼人的寒冷與令人生畏的殺氣。
“你……你是誰?誰派你來的?”歐陽村向後退步,暗暗握緊劍柄。
“少跟她廢話,敢闖我紀血仇的府邸,今天我就讓她有去無回!”紀血仇拔出身旁的天虹寶劍,刀光劍影,一時晃得人失神,帶著乘風破浪的架勢,直刺向桑諾曦喉嚨。
而她輕輕一躍,腳尖墊在劍刃上,一腳直擊紀血仇胸口,形勢逼人,紀血仇急忙收劍,迅速轉身躲過這一擊。而桑諾曦根本不打算給他喘息的餘地,轉身又是一掌劈下去,兩人霎時打得不可開交。
歐陽村躲在一旁,不知是該幫忙還是不幫,不過看那女子武功了得,能跟紀血仇打得不相上下,沒搞清楚身份前,他還是靜觀其變,小心為妙。
“就這三腳貓的功夫,本小姐不陪你玩了。”桑諾曦揚手,從袖口處丟出幾枚銀針,根根布滿劇毒,紀血仇急忙運氣用劍去擋。
“跟我走吧。”趁紀血仇分神的功夫,桑諾曦快步飄到歐陽村身前,伸手將他提在懷裏。
歐陽村頓時大驚失色的不敢掙紮,眼前狀況,容不得他輕舉妄動。
見她要跑,紀血仇將劍扔出,在空中踏出幾步去追。
但無奈已為實過晚。
追去洞外,早就不見人影,隻剩在被驚起的鳥群,在深穀裏鳴叫盤旋,久久不散。
接近酉時,崆峒派的大庭院內突然炸開了鍋,弟子們都興奮無比,因為他們的師伯回來了。
弟子蜂擁而上,詢問師父近日如何。
歐陽村隻是麵露難色,微笑著默不作聲,敷衍幾句後,揚揚手吩咐弟子們都去習武,他想獨自歇息片刻。
師伯能回來就已是好事,明知這幾日師伯肯定受苦疲憊,所以弟子們便恭敬的散去。
安洛暘正在書房讀書,黃昏的光線掃在詩經上時,是柳少涼推開門告訴她歐陽師伯回來了。
她低頭,臉上看不出任何思緒,而後點頭輕聲道“知道了。”
放下書,思量了片刻後,還是決定先探望一下歐陽師伯。
從她記事以來,歐陽村一直就如同父親一般照顧著她,與安北平的嚴厲正色不同,歐陽村多半是給她縱容與關愛,母親去世以後,她大部分的童年裏每天都重複著枯燥而嚴苛的訓練,遇到歐陽村後才重新感受到了孩子應享受的溫暖。
是師伯教她彈琴畫畫,陪她跳皮筋,跟她一起看落日,豐富了那本來慢慢遺忘的童年,讓她能成長的更好。
歐陽村對於她來說,是個非常重要的存在。
“歐陽師伯。”安洛暘站在門前,等待答複。
“洛暘嗎,進來吧。”
得到應允後,安洛暘才邁步跨進了歐陽村的居室。
歐陽村此時正在書桌前寫著毛筆字,一筆一劃有力而灑脫,最後一筆落下後,他抬頭衝安洛暘笑了笑。
“幾日不見,我們的小洛陽好像又長漂亮了不少。”
“師伯說笑了。”安洛暘露出了難得溫順地微笑“在紀血仇那裏,他們有沒有傷害您?”
聞言,歐陽村似乎很不願意談論這個話題般沉下麵色“既然我已經回來,就不必擔心了。”回答的也是寥寥幾句話。
安洛暘是細心之人,也就沒再多問。
“天色不早,那師伯就早些休息吧,明日洛暘再來看您。”
“好,你也早些歇息,等下我與你父親還有事要談。”歐陽村慈祥的笑著,心裏卻陰冷的刮起狂風,他要霸占崆峒,一定要早些讓安北平那老家夥退位,而在這之前一定要謹慎,不能出任何差錯。
“是,那洛暘先告退了。”
退出歐陽村的居室後,安洛暘獨自一人漫步在庭院內,有飛蟲偶爾飛來飛去,弟子們都已去大殿上晚課,寂靜的很。
從歐陽村的形色可以看出,這幾天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是他不方便說得。
而到底又發生了些什麽呢?看樣子師伯也不像是受過傷,氣色穩定,明教並沒有為難他,那紀血仇擄走師伯又是為了什麽目的呢?難不成真是已詩會友?談天說地罷了?
這怎麽可能呢,道不同不相為謀。
太多疑問,思緒萬分,慢慢走回了閨房。
吩咐仆人等下打來幾桶水,準備沐浴一番。
關上門後,安洛暘閉眼揉了揉太陽穴,這些日子她都沒有休息好。
“頭痛嗎?”身後忽然襲來溫度,飄著好聞的花香,來者從後麵單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覆蓋在了她揉著太陽穴的手上,觸覺涼涼的,又溫柔而細膩。
心裏一驚,安洛暘抽回手,拉開與身後人的距離,這女人什麽時候進來的她居然都不知道,是她太掉以輕心嗎?
“怎麽樣?我說到做到吧,把歐陽村給你救出來啦。”手裏的柔軟抽離,桑諾曦意興闌珊的聳聳肩,隨即揚起臉頰,像個孩子要討糖吃般得意,俏臉紅撲撲的,模樣動人極了。
安洛暘不動聲色,冷疑的看著眼前人,這女人臉上的變化被她盡收眼底,那表情還真是豐富。
這人武功到底是有多深厚,三番五次夜闖崆峒,都無人察覺。
“你幹嘛這麽冷冰冰的,我……”
啪-——還沒等她說完,一記響亮的耳光就落在了臉頰上,白皙的皮膚霎時印出了紅彤彤的手印。
“你幹嘛打我?!”桑諾曦不敢相信地望著安洛暘,眼裏滿是委屈與震驚,扁扁嘴,就差點哭出來。
其實安洛暘本想給她一掌,揚起手的時候,哪知下意識竟變成了一記耳光,不過看著她臉頰上紅彤彤的印記,也算是平息了一些怒火。
“這是對你昨天無理行為的懲罰。”她說得不輕不重。
聞言,桑諾曦震驚的眼神裏緩緩轉變成了笑意“原來是因為這個啊,你還真是潔身自好,莫不成那你是初吻?”要是初吻那被打也真是值得了,昨天親完她後自己小心髒緊張的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害的半宿沒睡好,她也是很純良的角色好不好,她也是第一次親別人,雖然她長得不像什麽純良之人。
這一問,差點將安洛暘氣個半死,她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女人。
“無恥。”安洛暘冷色“你三番五次來這裏到底要做什麽?!”
“你說呢?我幫你救了歐陽村,你當然也要答應我一件事了。”桑諾曦心情很好,眼睛彎彎的,湊到她麵前。
“我昨天並沒有說要答應你什麽。”
“可是我幫你救了人。”桑諾曦瞪大眼睛,認真的與她爭辯。
“我沒讓你幫我救。”
桑諾曦啞口,她的小洛暘什麽時候變得這般不講理了,哼。
想著,她又變回了那副痞痞的樣子,懶散坐到凳子上“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嘴角揚起壞笑,儼然一副無賴模樣。
“小姐,熱水燒好了,我幫您提進去嗎?”門外響起了仆人的聲音。
“先放在門口就好了。”
“是。”
稀稀落落,腳步聲漸行漸遠。
兩人互相對視著,眼神中全然看不出對方的心思。
“我在歐陽村身上下了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不出二日,他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安洛暘震驚的看著她,這女人怎麽會如此卑鄙,就連說著別人生死的事情,也是平平淡淡,難道人命在她眼裏就不值一文嗎。
“而你放心,他身上的毒隻有我能解。”桑諾曦補充一句,勸她放棄掙紮。
安洛暘有些恨,恨當初自己怎麽會一時心軟沒殺了她,心裏一片冰涼,她好心救人卻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難免苦澀,暗歎間拿起桌前的折扇,這人無情,她又何必心軟。
從她握起折扇開始,桑諾曦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出掌壓在扇子上“你都不聽聽我的要求嗎?就要殺我?”
“我不想聽你臨終遺言。”安洛暘譏笑,指間幻化出火光直擊她胸口。
桑諾曦伸手一擋,輕輕鬆鬆接住了這一招“省省吧,你殺不了我,就算崆峒所有人衝出來都殺不了我。”
說話間反攻為主,點了安洛暘的穴位,頓時令她動彈不得,安洛暘心內一驚,糟糕,太輕敵了!
“洛暘,我不想和你打,更也不想傷害你。”她看著安洛暘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位情人,深情極了,燭光下燈芯融化在瞳孔裏“我隻有一個要求。”
深情轉眼變得認真,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力量“我要入崆峒派,明天開始昭告天下,以後我桑諾曦就是你們崆峒的弟子,誰要還是跟我過不去,就是與崆峒為敵。”
安洛暘無法動彈,隻有冷眼看她,荒唐,她怎麽可能讓如此危險的人來崆峒,因為她,崆峒的名聲在日後定會一落千丈,武林中又會樹立多少敵人,就更不用說了,而且她目的不明朗,也許會出現更多危險,這樣做完全就是將崆峒推向死路。
空氣中漸漸凝縮起來,桑諾曦早已料到這樣的僵持,繼續開口。
“如果不答應,那你就隻能等著給歐陽村收屍了。”她語氣不輕不重,目光落到別處,又錯落回了安洛暘的眼眸裏,真假難辨的誠懇“你不要怪我,即使不需要你,我也自有辦法來崆峒,隻是有了你就多有一份把握罷了。”她目光迷離起來,看盡安洛暘眼中的淒涼,心內隱隱作痛,她這樣也是迫不得已,有一天洛暘會懂的。
“歐陽村的命,和崆峒的名聲,兩者份量相等,就看你心裏的天平傾向於哪一邊了。”桑諾曦眯起幽深的目光“還有不到兩日,我等你消息。”
她起身,走開一步後撇頭望著眼色疲憊的安洛暘,她背影筆直略顯消瘦,昏黃的燭光下泄露出心疼之色,將刺著花紋的小瓶放到桌上“等下沐浴時倒幾滴,這是我特意調製的,可以緩解疲勞舒展筋骨。”隨手解開她穴位。
那人已離開,看著桌上的青色花瓶,安洛暘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