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骷髏大軍
天亮以後骷髏大軍仍然包圍著我們，昨天一整天都是在緊張中度過的，到今天最嚴峻的問題出現了，炮塔裏的食物隻有很少的一部分，完全不夠百十來人的口糧，所有人都緊緊盯著這點食物。
“我是德瑪西亞的貴族，你們應該讓給我一些！”
“我也是，你們這些平民都給我閃開！”這時候開始有人報出自己的身份，希望能夠震懾住人們。
“我是德瑪西亞達利家族的人！都給我靠後，不然有你們好看！”
這個名頭顯然震懾住了剛剛說話的貴族們，但是他們的眼神依舊緊緊盯著食物，達利家族這幾個字雖然比自己高貴的多，但是還不能讓他們舍棄生命，平時積攢起來的榮耀在這一刻全都崩塌了。
威特的身邊有五個護衛，手裏拿著德瑪西亞的精製武器，但是他顯然不會向眾人動手，何況這裏還有二十來個剽悍的船員，他開始拉攏我：
“勇敢的艾歐尼亞人，你見過菲奧娜大人，想必知道她的名望，現在我告訴你我的身份，我是和勞倫特家族齊名的達利家族的人，我的父親是領導德瑪西亞北方軍團的達利大將軍，我的妻子是冕衛家族的拉克絲，幫助我你將榮華一生。”
他是拉克絲的丈夫！上次在德瑪西亞英勇之廳見到拉克絲的時候，她因為我的戰死非常痛苦，所以我一直心存感激，隻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向她說明，當時菲奧娜稱呼她為達利夫人，看來她嫁的人就是威特。
原本我並不打算幫他，但是如果他死在這，我想拉克絲會更加痛苦，我不顧人們的反對選擇幫助他，並給了他很多事物。
船長把這一切看在眼裏，並沒有阻止我，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帶領人們反對我，那麽大家都會死在這。
威特開心極了，他顯然不知道這是沾了拉克絲的光，還以為我是為他的權勢所傾倒，甚至還“賞”給我一塊麵包和一壺葡萄酒。
人們看向我的眼神凶惡至極，仿佛早就忘了我是那個救了他們的人，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死在這裏，那也不算是得救，當然我並不在意這些人怎麽想。
“或許你今晚睡覺的時候要小心點了。”波比提醒了我一句。
“無所謂，如果他們覺得殺了我就能獲救，那麽隨他們去吧，隻是不要被我發現，不然我會讓他成為外麵的一員。”
一整天都在緊張的氣氛中度過，晚上我躺在塔頂，一直在想如何才能逃離這裏，看著手裏的麵包，我咬了一口，一股子腥味。
就這樣又過了三天，此時整個炮塔裏除了威特手裏還有點食物，所有人都餓了好幾天了，看他們的樣子已經到達極限了，我想我的威懾肯定起不到作用了，他們隨時可能出手去搶奪食物。
船長也看出來了，他不想看到僅剩的人發生內亂，那樣太丟臉了，他找到我：“我有個辦法或許可以逃走，隻是……”
“看你的樣子很為難，是不是這個辦法要犧牲很多人？”
“不是犧牲很多人，有可能是所有人，我想引爆這條船！這裏守不住了，沒等骷髏兵進來，我們自己就把自己殺死了，這裏的炸藥足夠炸毀這條船，反正都是死，幹脆和這些怪物同歸於盡吧！”
“那我們怎麽辦，跟著一起死嗎？”
“我們一起從炮塔跳到海裏去，不知道濃霧外麵是什麽情況，是生是死都交給神吧。”
我也沒什麽好辦法，這樣下去確實大家會自相殘殺，當我們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人們的時候，除了手裏依然還有點糧食的威特，所有人都讚成。
大家積極地把炸藥堆在一塊，然後聚集到塔頂，由我舉著火把。
有的膽小的人緊緊抓著圍欄不鬆手，但是當我把火把丟下去的瞬間，所有人都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我剛落入水中船就爆炸了，強烈的衝擊差點把我震暈過去，希望其他人沒事，雖然這麽盼望著，但是我覺得他們很難活下來，但即便死在這次爆炸中，也比死在自相殘殺或者恐懼中要強吧。
水裏沒有那些怪物，但是刺骨的海水讓我難以忍受，這裏的緯度已經很高了。
我稍稍緩了一下急忙向上遊去，小心把頭探出水麵，發現霧氣已經快要消散了，陽光照射下來暖暖的，但周圍的情景讓我無暇顧及這久違的溫暖。
此時附近海麵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船的骸骨碎片，然而卻看不到一丁點骷髏兵的影子，仿佛它們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我找到一塊還算大的木板攀附上去，四處尋找著可能生還的人，不久在一處死人堆中發現了船長。
我並不覺得他還活著，像我這樣強壯的的年輕人都受不了那個衝擊，何況是他這個上了年紀的人，但是一聲咳嗽讓我為之一振，趕緊湊過去看看。
這個穿著海員服的老頭生命力還真是強，經此大難竟然還活著，我把他拉到木板上：
“咳咳咳……差點要了我的命，幸好這幾個人幫我擋掉不少衝擊力，不然憑這股炸藥的勁真就給我震死了。”
“這附近隻有我們兩個活了下來，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我們兩個攀附著木板四處遊動，這樣還暖和點，不久我們發現了威特和波比，這家夥的命也夠大的，不過這樣也挺好，我還是很希望他能活下來的。
“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是我把他撈上來的。”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波比既然緊握戰錘，看得出來這把武器在她心中的分量很重。
過了會威特已經遊不動了，堅持要休息一下等待救援，畢竟這裏離海岸不遠，爆炸產生這麽大的動靜很容易被注意到。
果然沒過多久就來了幾艘小船，看樣子是專門來救援的，這種船隻能裝十來個人，輕巧快速，但是我卻找不到它的動力所在，船員跟我解釋說這種船是靠下麵的魔法石催動的，真是太神奇了。
我讓船長和威特先回去了，他們已經凍得受不了了，我準備和救援人員一起找一找其他幸存者，畢竟在船上的時候我剝奪了他們的食物，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直到傍晚我們再也沒有找到其他活人，不過值得高興的是，我發現了我的長槍，它結結實實的插在一塊船板上，等到夜幕降臨，寒冷的海風吹得我們瑟瑟發抖的時候，我們回到了海岸。
這裏是一座小村莊，據我們投宿的主人說，整個村子的人都是漁民，平時就靠打魚為生，從沒聽說過這裏有海魔。
這次聽到爆炸聲，有出海的人發現了我們，於是通知大家前來救援，卻沒想到整艘船的人就剩下我們四個。
威特的手下這次全都遇難了，習慣了被人伺候的他總是對我頤指氣使，我並沒有和他計較也沒有服從他，可能是覺得自討沒趣，過了會就不再囂張跋扈了。
我問他為什麽來這個比較原始的地方，他說是為了討拉克絲的歡心，特地來這裏尋找傳說中的“不老水”，我就是覺得奇怪隨便問問，沒想到他接下來跟我吐了一肚子的苦水：
原來他結婚這幾年以來過得並不幸福，從沒見過拉克絲的笑臉，也沒有說過多少話，甚至都沒同過床。
那天偶爾聽到拉克絲和朋友討論起各種傳說趣聞，尤其是說到艾歐尼亞的不老水的時候顯的很有興趣，於是他打算前往這裏尋找到不老水，回去得到拉克絲的歡心，卻沒想到差點死在這。
“她肯定還在想著勞倫特家的那個臭小子，每次去英勇之廳祭拜回來都會痛苦好幾天。”
威特好像對我意見很大，卻不知道我就在他旁邊，聽到這話之後我覺得更加愧疚，因為我也感覺到了，拉克絲是喜歡我的。
“你知道不老水在什麽地方嗎？”我想要幫拉克絲找一下，如果可以的話。
“我隻是聽說在一個叫普雷希典的地方有一個冰泉，冰泉的水源處有關於不老水的秘密，這個就要問當地人了，不過我已經放棄了，這個地方太危險了我要回去。”
“你的愛就隻有這種程度嗎？那難怪拉克絲心裏還想著別人。”看到他退縮的樣子我有些反感。
“當然不是！但是現在隻有我一個人，而且，而且……如果我死在這還怎麽去愛她，活下來才是對她最負責任的做法！”威特似乎對自己找的這個理由很滿意。
“也許我可以幫你。”
“你可以幫我！你想要什麽？”聽到我要幫他時威特顯得很興奮，但隨即想到沒有平白無故的好事，語氣變得有些遲疑。
“我什麽都不想要，如果僥幸找到的話，我會想辦法給你送過去，當然你要是給我點錢我會更加賣力的。”
經曆了之前的事，我現在身無分文，看著他手指上的幾枚寶石戒指於是想敲詐他一筆，正好當做我和波比的路費。
“我現在可沒錢給你，好吧，給你這枚戒指吧，這上麵的寶石如果換成黃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希望你值得信任。”
他鄙視著我，但是又無可奈何，如果不先付出點報酬，誰會相信別人會白白替你辦事呢？他摘下小拇指的戒指丟給我，然後就出去找當地船員去了。
“看你的樣子絕不是為了什麽名利和榮譽，當時在炮塔中你為什麽不惜得罪所有人也要把大部分食物給他呢？”
“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原因。”
船長等威特離開以後問我，我沒什麽可解釋的，給他一個摸不著頭腦的回答。
我們再次說起了昨天的遭遇，他也很奇怪為什麽把船炸毀以後一點骷髏兵的影子都看不到。
這裏的人覺得那是海市蜃樓，但顯然不可能，海市蜃樓怎麽會把人殺死？不過因為沒有任何痕跡，我們的說辭顯得很無力，最後船長歎了口氣：
“也許不隻是那迷人的歌聲會讓人產生幻覺，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幻境，骷髏兵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不然不會這麽毫無蹤跡。”
“但船上確實死了很多人。”
“我想是我把他們炸死了，看那海麵上的屍體，明顯數量很多。”
我不再回應這個話題，現在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毫無頭緒的事是沒辦法追查的，隻能以後慢慢留意，這種印象深刻的事隻要放在心裏，不知道哪天就會關聯起來。
波比似乎對這件事一點都不關心，她一直在擦拭自己的戰錘，看得出來，戰錘對她而言非常重要。
“這就是你要送給大英雄的戰錘嗎？”
“是的，我把它叫做奧倫之錘，因為這是我的好朋友奧倫送給我的，他是一名屠魔人，一直為人們鏟除黑暗魔法，被當地人叫做大英雄，雖然他並不在意這個名號。”
“那他為什麽要把錘子送給別人呢？”
“他早就死了，我們是在三百多年前認識的，說來話長，我們該走了，路上我講給你。”
船長失去了父親留給他的巨型客船，年紀也大了，就準備留在這個海邊村落度過餘生，威特則表示要去找當地最知名的客船返回德瑪西亞，他再也不想經曆這種事了。
於是，我們浩浩蕩蕩而來，零零散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