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第二更)
在接到林蘭情的信息后, 秦年時從秦氏集團出發,驅車來到了畫廊。按照林蘭情的指示,他沒有去畫廊中心, 而是直接來到了二樓。
來的路上,他經過花店時, 買了束白玫瑰, 是林蘭情最喜歡的花。
很奇怪, 明明從小與她相處的機會少之又少,可這些細枝末節他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上次見面, 還是一年之前。那一次,他與她之間也不怎麼愉快, 似乎沒有說一句話。
不過秦年時也已經習慣了林蘭情的冷漠, 所以在她今天主動發來信息時,才會覺得詫異。
「祝賀你。」秦年時將白玫瑰遞上。
但林蘭情卻並沒有伸手接過, 她看著秦年時, 表情冷漠而略顯凌厲。
「你知道,新夢喜歡江明風這件事嗎?」她劈頭問道。
秦年時臉上閃過微詫, 他沒說話,只是那雙黑眸更加幽深。
林蘭情自動將他的表情理解為了默認, 她冷冷地看著秦年時, 眼神如刀般鋒利。
「我不知道你和江家姐妹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但我希望你們之間的事,能自己解決處理乾淨,不要牽扯到新夢。新夢和你不一樣, 他心思單純,我不希望他受傷。」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秦年時終於開口, 他語氣寡淡,聲音里有中淡淡的嘲諷。
「是的,我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未婚妻。」林蘭情下達了命令,她看著秦年時,眼裡的冰冷異常清晰。
秦年時深吸口氣,盡量保持著平靜,緩聲道:「他們是成年人,自己會解決好的。」
林蘭情忽然發出聲冷笑:「你就是看不得新夢平安是嗎?」
那瞬間,彷彿被什麼給刺中,秦年時身形微震。
林蘭情姣好的面容上,罩著冷霜,那雙美眸里,有中深切的厭惡:「我早就知道,你接近新夢是有目的的,你就是嫉妒他,想千方百計害他,是嗎?」
那一刻,秦年時像是靈魂出竅,飄在上空,垂眼看著自己的軀殼。
感覺那個軀殼,沉默廉價,狼狽不堪,可憐至極。
他整個人像是被冰霜封住,一雙黑瞳如同死水,再無任何情緒,聲音也清淡至麻木:「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嗎?可是,你又能拿我怎麼辦呢?」
秦年時承認了。
既然她要這麼想,那就承認吧。
既然否認也不會有任何作用,那就應了吧。
至少,也是順了她的意是吧。
回應他的,是一個清脆的巴掌聲。
林蘭情直接扇了秦年時一個巴掌,她力氣很重,直接將他扇偏了臉。
其實巴掌扇在臉上時,那瞬間根本辨不清疼,只覺得有些火.辣。
要過好一陣,才會蔓延出清晰的疼痛。
林蘭情盯住他,字字清晰:「如果當初,沒有生下你就好了。」
秦年時輕撫了下自己被扇的那邊臉頰,活動了下嘴角,自嘲地笑著:「我也是這麼覺得。」
說完,他沒有再看林蘭情一眼,直接將白玫瑰丟在了走廊旁的垃圾桶里,隨後轉身離開。
高挺的身影,罩著一層冷霜與落敗。
白色的花瓣,因為大力的動作而飄落在地。
當看見秦年時轉身時,有人慌了。
不是林蘭情,而是江山色。
江山色剛來到二樓使用洗手間,用完后,一出門就聽見了秦年時和林蘭情在說話。
有八卦不聽,就跟有便宜不佔一樣,對江山色而言那是不可能的事。
於是,江山色也不走了,開始聽牆角。
只是江山色怎麼也沒想到,林蘭情居然會動手扇秦年時巴掌。
江山色捂住嘴,非常震驚,她原本以為秦年時人生中的第一個巴掌應該是由自己來扇的,沒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正聽牆角聽到興頭上時,江山色忽然聽見秦年時越發靠近的腳步聲。
江山色心頭慌亂,忙轉身想要跑下樓,結果因為太過緊張,在下樓梯時,右腳不小心扭到。
頓時,一陣劇痛襲來,江山色低低哀叫一聲,趕緊扶住樓梯穩住身體。
別人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她則是偷聽不成蝕只腳。
太羞恥了。
更羞恥的是,被偷聽的對象秦年時也下了樓,聽那腳步聲,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江山色情急之下,也只能將頭偏向欄杆方向,伸手半捂住臉,希望秦年時能在激動情緒之下,忽略了她,自行離開。
秦年時快步從她身邊經過,江山色呼出口氣,正要念聲佛,誰知秦年時卻在樓梯拐角處停下。
看那背影,似乎透露著猶豫。
緊接著,他倏然轉身,重新返回了江山色身邊,盯住了她的腳,眼神凌厲,語氣冰冷:「偷聽人講話,偷聽到腳崴掉,你也真有出息。」
江山色知道秦年時剛被人扇了耳光,心情不好,也不敢和他懟,只能尷尬地笑笑。
畢竟是同居過三年的人,江山色化成灰秦年時都能認識。
剛從她身旁快速經過,不過是覺得狼狽,下意識想要逃避。
誰知路過時,發現江山色抬著腳,扶著欄杆,顯然是腳受傷的狀態。
秦年時沒辦法將受傷的江山色丟在這裡不管,只能折返。
江山色穿的是連衣裙,秦年時蹲下查看,發現她腳踝處有明顯的紅腫,顯然傷得不輕。也沒有任何預警,他直接把江山色打橫抱起。
江山色嚇得睜大眼:「你幹嘛?」
秦年時抱著她,大跨步走下樓梯:「去醫院。」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江山色忙想要掙扎。
「你腳傷得很重,有可能是錯位骨折,你是不是想坐輪椅上台講脫口秀?」秦年時冷聲威脅。
江山色本來就是個貪生怕死之人,再加上抬眼看著秦年時臉頰上的巴掌印,深感此刻還是不要惹他為好。
於是江山色放棄了掙扎,決定忍辱負重,先讓秦年時送自己去醫院,之後再通知周北望來接自己。
樓梯旁便是畫廊的側門,直接通向後面的停車場。
因此,秦年時抱著江山色從側門離開,幾乎沒有驚動任何客人。
除了謝新夢。
謝新夢看著秦年時抱著江山色,只是微笑搖頭,面露嘲諷。
哥哥,這一招,都是他用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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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來分鐘后,周北望匆匆趕到側門,似乎是想去停車場。
原來,周北望剛接到了江山色在秦年時的車上給他發的信息,說是自己被秦年時拉到第一人民醫院就診,讓他趕緊去醫院接下自己解圍。
此時,謝新夢上前,把匆忙想要離開的周北望給攔住:「周先生,這麼著急是要去哪啊?」
周北望忙道:「第一人民醫院,我去接山色。」
謝新夢繼續露出了無害的笑容:「第一人民醫院有新舊兩個院區,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混淆,還是我帶你去吧。」
周北望不疑有他,忙千恩萬謝,跟著謝新夢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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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色被秦年時給送入了第一人民醫院裡,拍片后發現幸好沒有骨折撕裂,醫生便為她敷著活血化瘀的膏藥,又用支架進行了固定。
江山色在車上便給周北望發了信息,告訴了他診室的地址,但周北望卻遲遲沒有到達。
江山色拿起手機,正準備再度催促周北望,醫生認出了她,笑道:「你是江山色吧,我特別喜歡你的脫口秀,你能現在講個段子嗎?」
見醫生跟自己說話,江山色只得放下手機,盡量表現出她的親民和平易近人:「這個,主要是段子這件事吧,需要靈感。」
醫生也不強求,看向等候在外的秦年時,問道:「那是你男朋友嗎?長得真帥,又這麼疼你,你好有福氣啊。」
江山色也看向秦年時,情不自禁,重重嘆息:「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醫生愣了片刻,頓時笑得稀里嘩啦:「哈哈哈,靈感來了是嗎?這個段子果然好笑。」
江山色實在欲哭無淚。
這還真不是段子。
這是喜劇內核下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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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新夢載著周北望,出了畫廊,一路向前。
當車行駛出五十公里時,周北望告訴自己,要信任謝新夢,也許那家醫院確實比較遠呢。
當車行駛到田野邊時,周北望告訴自己,要對世界充滿愛,也許那家醫院確實比較偏呢。
當車行駛到高速路上且無法回頭時,周北望告訴自己,要是這輩子再信這對兄弟一個字,他就是棒槌。
已經意識到自己中計的周北望深吸口氣,望著駕駛座上的謝新夢,發出了靈魂質問:「你這樣騙我,良心不會痛嗎?」
謝新夢表示非常感動:「你是第一個認為我還有良心的人。」
周北望將頭貼在窗上,開始自閉。
謝新夢繼續拉著周北望行駛在無法掉頭,無法停車的高速路上,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哥哥,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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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包紮好后,江山色才收到了周北望的信息。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山色,我回不去了,忘了我吧。】
江山色覺得疑惑,怎麼周北望像是被綁架了似地。
這兩個男人,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沒辦法,江山色也只能跟著秦年時上車。
他們行駛在回家的路上,此時,已是傍晚,天際晚霞絢爛,光彩奪目。
江山色覺得氣氛尷尬,便主動道謝:「今天真是謝謝了,欠你個人情。這樣吧,下次你要是受傷,我負責送你去醫院。」
秦年時面容冷靜,聲音低沉:「謝謝你的祝福。」
一不小心,好像又惹到了他,江山色決定不再說話,靠窗準備睡覺。
誰知迷迷糊糊間,忽然覺得車在向上開。
此時,她睜開眼,竟發現車已經偏離了回家的路,而是往南山上開去。
南山是城內的高山,有s彎道,驚險陡峭,平時有不少跑車會在這裡進行賽車,俗稱南城的秋名山。
江山色頓覺心驚膽戰,忙倒吸口冷氣。
秦年時心內的秋名山老司機覺醒了?
當即,江山色只想給周北望發條信息。
那個,她好像也是回不去的節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