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絆橙> 第75章

第75章

  如果鍾定提前告知的話,許惠橙會記得買一束花過來的。如今他們兩手空空,不合禮節。


  她不禁局促了起來。


  鍾定的打火機“叮”的幾聲,蓋子開開合合。“小茶花,給你介紹介紹。這是我弟弟,親的。”


  許惠橙點點頭。


  他拉過她的手,轉眼望向墓碑,“哪,阿延。”


  對於“阿延”這個名字,她並不驚訝。她之前就猜測過,喬延應該就是鍾定弟弟的真名。


  “這是你嫂子。”鍾定把她的手握住,放到自己的兜裏,表情很平靜。“你該放心了。”


  墓碑上的喬延笑得很溫和。


  許惠橙這麽定睛望著,把他的笑容和之前遇到的那個喬延聯係了起來。她發現,鍾定和喬延還是有區別的,真正的喬延笑起來,左邊有個淺酒窩,而鍾定則沒有。


  她朝那照片望多了幾秒,然後手心就傳來一陣疼。


  她想把手抽出來,鍾定卻捏著不放。


  許惠橙疼得“嘶”了一聲。


  鍾定微哼,終於把勁緩下來,“來,跟我弟弟打個招呼。”


  她的手離開他的衣兜裏,向著墓碑微微躬身,“你好。我是許惠橙。是你哥哥的……”她頓了下,“女朋友。”


  鍾定笑了笑。然後他望著墓碑,不再說話。又過了一會兒,他掏出煙盒,銜上點燃。


  許惠橙安安靜靜,站在他的身邊,沒有出聲打擾。


  她想,他應該有什麽心裏話要和喬延說。而有些私事,如果鍾定願意的話,他自然會告訴她。


  氣氛沉寂了十來分鍾。


  末了,鍾定告別道,“阿延,我走了。”


  然後他捏了下許惠橙的臉頰,笑容清俊,“看我多有眼光,挑了個白白胖胖的。”


  她回之一笑。


  離開時,許惠橙向喬延深深鞠了一躬。


  對於這個無緣謀麵的小叔子,她的心情比較複雜。


  畢竟她曾為這樣溫暖的笑容吸引過。雖然這份淺薄的心動,在後來她和鍾定的相處中,漸漸消逝不見。
——

  離開墓園後,鍾定載著許惠橙去了趟別墅。


  就是她溺水那晚的場所。


  鍾定也算識相,特意繞開遊泳池,拉著她進去後園。


  許惠橙聽“添柴”這個名字好一陣子了,但一直沒見過。她以為鍾定養的動物,應該是名貴品種,可是見到後,卻是和村裏的普通土狗差不多模樣。


  添柴撲著過來,在鍾定的腿上蹭著蹭著。


  “添柴,給你介紹個小美人。”他重點強調,“我家的,和你一樣。”


  添柴搖搖尾巴,在許惠橙旁邊轉了一圈。


  許惠橙彎腰拍它頭部時,注意到它的眼睛有異樣。


  “眼睛掉了。”鍾定順著它的背,“找醫生治過,後來又掉了。”


  她愣住,再看著添柴時,起了憐憫之心。“你怎麽不帶它在身邊呢?”


  “添柴喜歡野外。”鍾定捋捋添柴的尾巴。


  添柴像是聽懂了這話,搖搖尾巴就奔著向園子中間去。


  許惠橙張望著這園子。裏麵一大片平坦的草地,沒有任何障礙物。想來是鍾定特地給添柴布置的。


  鍾定望著添柴活躍的蹦跳,笑了,“添柴和你長得真是一模一樣。”


  她一滯,最後決定不和他計較這個論點了。


  “是阿延撿回來的。”鍾定習慣性地把玩她的手指,在她的指關節捏來捏去。


  許惠橙已經不去糾正他這莫名的癖好了,隻是他的話來的突然,她沒反應過來,“啊?”


  “添柴是一隻流浪狗,阿延看著可憐,就抱回來了。”


  “噢。”


  “添柴也是幸運,如果遇到的是我。”鍾定的這話就這麽斷在半截。


  許惠橙怔住。她之前和喬延的遇見,也是幸運。如果換作是以鍾定的狀態出現的話……想想就可怕。她暗自握了握拳,不禁問道,“鍾先生,你弟弟是個怎樣的人呀?”


  鍾定半眯了下眼,“在武俠片中,他應該是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


  這比喻讓她訝異,“那你呢?”


  “我?”鍾定笑,“邪教魔頭。”


  她覺得這形容詞很合適。她憶起在墓園,鍾定的表現很是兄弟情深,說道,“你們的關係……很好。”


  “算是吧。”鍾定說完後低頭貼近她,深邃的眼眸有著不明的情緒,“小茶花,你要是早幾年見到阿延,一定很喜歡他的。”


  許惠橙驚疑,“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他很好。”鍾定斂起笑容,平平陳述道,“他可不是我這種冷血動物。”


  她搖頭,強調說,“我喜歡鍾先生。”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他。”


  “我喜歡鍾先生!”許惠橙莫名生氣,“我喜歡有內涵又自戀的大帥哥。”她愛看他自戀自傲的神態,而不是這樣的自我否定。


  鍾定靜靜看了她的怒顏一會兒,然後輕笑,“跟你打個比方,那麽較真。”


  “不喜歡這個比方。”就算她曾經憧憬過喬延,那也是以鍾定形式出現的。她一開始見到的,就不是喬延。是鍾定,一直都是他。


  鍾定低不可聞地說了一句。“我也不喜歡。”
——

  別墅有一間陽光房。朝向采光都非常好,大片的落地玻璃,室外的美景一覽無遺。


  這是喬延生前的繪畫室。


  許惠橙震驚地望著牆上掛著的畫。


  框幅大大小小,乍一看,仿佛是色彩斑斕的海洋。


  “他就愛倒騰這些。”鍾定的視線略過那些畫,然後在櫃子裏找著什麽。


  最終,他翻出了一本線稿。


  喬延業餘時間會畫畫寫寫,這是他思考時的一個方式。曾經有一陣子,他畫的都是自己和鍾定中學時期的瑣事。


  而那些過往,鍾定都有些記不太清了。


  鍾定推開窗戶,揚了揚線稿上的些許灰塵,然後招著手讓許惠橙過來。


  他倆坐到了窗台上。


  鍾定隨便翻了幾頁,然後遞給許惠橙,“這是阿延無聊時候畫的,說是青春紀念冊。”


  她聽著就好奇,趕緊接過來。


  畫的風格比較潦草簡單,五官有些隻是兩三筆勾勒。可是她看著卻能分辨那兩個男孩,誰是誰。


  在球場上奔跑的,是鍾定。輕佻叼著煙的,是鍾定。笑起來眼睛彎彎卻不懷好意的,是鍾定。


  她總是先看到鍾定,之後留意到喬延。而且她覺得,鍾定的神態更加生動。也許是因為畫者就是喬延本人,他對自己的把握反而沒有旁觀時候強。


  許惠橙以一個奇特的視角,穿梭於鍾定的少年歲月。“鍾先生,你以前就這麽壞嗎?”


  “廢話。”


  她注意到他有個和女同學勾肩搭背的畫麵,便問道,“這是誰呀?”


  “不認識。”他勾了下她的發絲,“都說了,你是第一個。其他沒印象。”那些為性而性的過去,他哪裏還記得。


  許惠橙翻著翻著,倏地看到一張非常熟悉的畫。


  是鍾定的紋身圖案。


  她初初在山洞見到的時候,覺得詭異。後來和鍾定親.熱多了,就習慣了。


  可她現在看著,仍然有些不舒服的感覺。畫上的顏色不是鍾定紋身的鮮橙,是暗紅。而且底色是淩亂的黑,映襯之下,基調很陰鬱。


  鍾定瞥了一眼,“我那會兒想紋身玩玩,找不到圖,就挑了這個。”


  “……你為什麽紋在那裏?”


  “做起來更有感覺。”鍾定實話實說。


  許惠橙聽完“嗯”了一聲,然後又繼續翻閱。她不會去糾結他以前和誰做過,她剛才的發問純粹想了解他的想法而已。


  不曉得是否她的錯覺,她通過這一本線稿所看到的喬延,和鍾定假扮的不太一樣。具體哪裏她又說不上來。


  也許是她多想了。


  畢竟鍾定懶得向她多說喬延的事,她憑的,不過是看著彩畫的直覺而已。
——

  鍾老太爺這陣子心情很愉快。他在等著鍾定回家。


  鍾母隔三岔五的,過來有意無意替鍾定說好話。


  鍾老太爺聽著都打哈哈而過。


  可是等著將近兩個星期了,財政危機中的鍾定卻仍然沒有動靜。


  反而鳳右顯得有些沉不住氣。


  訂婚宴黃了後,鍾老太爺和沈奶奶商量,在鍾家賠付損失的前提下,讓鳳右替代鍾定,重新接納沈從雁。


  鳳右對此沒有異議。


  他原先接近沈從雁,看中的就是她的背景。大不了結婚之後,他找個理由把她禁錮起來,不讓她出去瘋就行。


  可是他錯估了一個神.經.病發作起來的程度。


  上周,鳳右去沈家拜訪,美其名曰去安慰安慰前嫂子、新現任。


  沈從雁身穿明朝漢服,華麗的發簪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她淚濕滿襟,表示自己前陣子穿越到了古代,已和一位王爺私定終身。


  鳳右倚在牆邊,看她表演了一陣子,“沈姐姐,結婚日子都定好了。你家長輩可很急。”


  “一女不侍二夫。”沈從雁哭紅了眼睛,“我家王爺對我情深意重,我若辜負了他,天地不容。”


  “和我哥訂婚的時候沒見你哭得這麽慘啊。”鳳右笑得涼薄。


  “凡事有個先來後到。總裁棄婦在前,霸道王爺在後。”沈從雁扶住自己的頭飾,歎道,“而你,則……太晚了!”


  他當然不理她。


  這天之後,鳳右開始諸事不順。


  他的心情變差。


  連鳳鶯鶯向鍾父日常的撒.嬌,鳳右聽著都覺得很假。


  後來鍾老太爺問起關於鍾定包.養許惠橙的事,鳳右就壞心的道,“小妓.女是去年年底一夜而紅的。我有幾個認識的以前買過她。普通貨色,不過為了錢,什麽都肯幹。”


  鍾老太爺聽到前麵三個字已經沉臉了。“鍾定就是為了這種女人悔婚?”


  “爺爺別氣。”鳳右笑得無辜,“等鍾定哥回來好好談談就是。”


  鍾老太爺重重冷哼,“回什麽!我把他賬戶全部鎖了。有本事一輩子沒回來。”


  鳳右暗自計量著,如果鍾定沒有來自鍾氏的資金支持,能撐多久。


  鳳右真是迫不及待想見見窘迫的鍾定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