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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5)

  鍾定從後視鏡望她一眼,大言不慚道,“我站在那裏,就是豔.遇。懂麽?”


  許惠橙點頭,又再點頭。


  她懂。因為這個男人簡直是自戀爆棚。
——

  許惠橙和鍾定回家吃完甜品後,就提起自己明天的飛機,“鍾先生,我明天會很早很早起,你就不用送我了。”


  他神色頓住,“我說過我要送你?”


  她糗了,搖搖頭。“我回房了。晚安,再見。”她往前走了一步,又回頭,深深一個大鞠躬,“鍾先生,謝謝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


  她會永遠記得,有那麽一個自戀的壞蛋,將她世界裏的水深火熱全部驅散。


  “別太惦記我。”鍾定隨口道,“我鍾定做好事都不留名。”


  許惠橙笑了。


  各自回房後,她將自己的行李全部收拾好,調好鬧鍾。


  她滿心以為自己可以離開D市了。


  結果卻沒有走成。


  因為她的鬧鍾,沒有響。


  ☆、48

  許惠橙的航班起飛時間是早上八點二十分,她計算了下時間,將鬧鍾定在了五點半。


  她這幾天的起床時間,都是早上七點半左右。她今天也是睡到了這個時辰。窗簾很厚實,外麵的陽光透不進來。她醒來時還蒙蒙的,以為是半夜。摸到手機一看時間,頓時一個激靈。


  她慌得沒空去糾結為什麽鬧鈴不響。她急急忙忙衝去洗漱,亂成了一團。


  出來時,她稍微冷靜了下,趕緊打電話去航空公司問還能不能改簽。得知不能再改簽後,許惠橙有想哭的衝動。


  年前的機票都已經訂滿了。她又打電話去火車站問,也是一無所獲。她望著自己收拾好的行李,一瞬間,真的泣了幾聲。


  許惠橙等情緒平複過去,才查了查自己的手機鬧鈴。她記得睡前明明還確認過,鬧鈴狀態是啟動的。


  怎麽會失效了呢?

  隨之而來的,是茫然。


  她不知道鍾定願不願意繼續收留她。如果鍾定要趕她走,那她真的無處可去。公寓那裏,她不敢再回了。別的地方,她就算住著,也是提心吊膽,就怕哪天朱吉武找了過來。


  她出了房間,站到樓梯口望了眼樓上。鍾定一般都要將近九點才會下來。


  她進了廚房做早餐,然後擦桌子、去大露台掃地。


  在她忙了一大輪後,鍾定終於出現了。


  他見到她,沒有太過驚訝,很平淡問道,“怎麽沒走?”


  這話卻讓許惠橙躊躇了,她低下頭回答,“我睡過頭了……”


  鍾定眼裏有一絲笑意閃過,隨即又平靜無波。“然後呢?”


  她瞄瞄他,掂著膽子輕問,“鍾先生,你能……繼續收留……我嗎?”


  “大聲點。”他的語氣聽上去不太樂意。


  她提高音量重複了一遍,心裏仍然沒底。


  過了半響,他欣賞完她那怯生生的模樣,才答應,“老規矩,不能白吃白住。”


  許惠橙點點頭,盈著感激,“我會好好幹。等我買了回家的票——”


  他截斷她的話,“你當我這是旅館?”


  她擺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是我打擾您太久了……”


  他懶得聽她在那客套,“王嫂要回家過年,沒人煮飯,就你了。”


  “好……的……”其實許惠橙自己也清楚,年前的票她應該買不到了。在這待到年後,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於是,這一男一女的同居生活繼續展開。


  仍然是一個樓上,一個樓下。一個少爺,一個丫鬟。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許惠橙感覺得到,這間房的主人,性格其實不像外在那麽高貴冷豔。他偶爾很迷糊,突然就找不到自己的錢包在哪。似乎在他的衡量裏,錢是最無所謂的。


  她實在忍不住好奇,“鍾先生,你不上班嗎?”


  “偶爾去。”


  “你不是總裁嗎?”


  “那麽霸道的角色,我不幹。”鍾定撇嘴,“我就是分紅的時候去露露臉。”


  還好他不幹,不然這麽無所事事的狀態,那公司應該離倒閉不遠了。
——

  關於會所的消息,許惠橙是某天晚上看電視才得知的。會所涉嫌各種黑色交易,而被勒令停業整頓。新聞播了一些小姐們被抓的畫麵,而主要負責人皆不知去向。


  許惠橙盯著“不知去向”四個字,心裏在想,朱吉武會躲到哪裏去呢?


  鍾定出來客廳後,就見她望著電視發呆。他聽到了新聞的最後一兩句,走過去拍了下她的臉,“你別瞎擔心。”


  她愣了下,“鍾先生,他……會不會威脅我家人?”


  “不會。”他的這句話說得肯定。


  “真的?”


  “他自身難保,哪那麽閑理你的事。”他不想多說,轉了話題,“我要吃宵夜,法式烤布蕾。去給我弄。”


  許惠橙點頭,進了廚房。在他的訓練之下,她的廚藝突飛猛進,特別是甜品類。她忙著忙著,先前對朱吉武的憂慮又沒空去細想了。


  這陣子她都沒有太多的心思去顧外麵的事,心境確實是沒那麽疲憊了。


  所以,這麽累死累活,也是有些好處的。


  許惠橙後來試著聯係了康昕,還好,康昕安全。


  年關將至,許惠橙想著,鍾定要回他的家過年,她一個人在這,也就和往年差不多。隻是,現在自由了,應該能過一個輕鬆的春節。


  哪怕一個人。


  年二十一的那天上午,鍾定拉著她到大露台曬太陽。


  她在這待的時間長了,習慣了他這樣愜意的生活狀態。在她看來,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主。


  也許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如此接近這類人物。這段時間,算是難得的體驗。


  雖說是有暖洋洋的太陽,但是畢竟是冬季,鍾定倒像是不怕冷似的,穿著單薄的毛衣,露出大半的鎖骨。


  許惠橙本來不想來這曬,她還有大把的活。


  可是鍾少爺今兒很有心情,連那些雜事都給她免了。


  她躺在庭院椅上,被暖陽照著,感覺昏昏欲睡。他在旁半坐著,手指在她的黑發間穿梭。


  打破這和諧氣氛的是他那部白色的電話。


  鈴聲驟響,他冷眼掃過那屏幕。


  隨後,他起身走到露台的欄杆處,按了接聽。


  許惠橙剛剛已經睡了,突然被吵到,她有些茫然。她坐起望向他那邊,眨了眨眼。她完全清醒後,他也回來了。


  他的表情透著不悅。“我出去一趟,你自己玩。”


  她察覺到他情緒的轉變,默默點點頭。


  鍾定離開後,許惠橙重新去幹活。他沒說回不回來吃飯,所以她還是預了他的份量。


  中午,他沒有回來。


  許惠橙一個人坐在偌大的餐廳,漫出一陣冷清的感覺。其實,鍾定用餐時不喜歡說話。就算說話,也是損她。可是有他在,這個房子才有生氣。


  她在D市這幾年,都是孤零零的。


  而今不過和他處了一陣子,就貪戀某種陪伴了。
——

  許惠橙睡了個午覺,然後上樓去打掃品酒間。


  她想給自己找些事情來做,卻在忙碌的同時,留意著時間。


  鍾定一直沒有回來,也沒通知她是否要準備晚餐。


  她有些心神不寧,又去了大露台。待著待著,仍舊靜不下心來。


  於是,她下樓去小區裏逛。


  之前鍾定知會過她,這個住宅區非富則貴,朱吉武不會找過來。如果她在家待悶了,隨時可以下去散散步。


  隻是平時他都在家,她也不覺得悶。


  今天實在坐不住了。


  許惠橙瞎逛了一陣子,惦記著鍾定會不會已經回去了。


  這麽想來想去的,她不再逛了,直接往回走。


  她走到大堂,看到電梯指示燈顯示著負一層上來,她小跑過去按住。幸好,趕上了。


  門一開,她就愣住了。


  那是……鍾定?

  抑或是……喬延。


  她按住電梯鍵,呆呆地望著裏麵的男人。


  他笑了笑,“許小姐?”


  許惠橙說不上此刻的心情,為何會有那麽一絲的失望。她回之一笑,“喬先生,你好。”


  “上去?”喬延幫忙按住開門鍵,往旁挪了位置。


  她點頭,進了電梯,和他保持著兩尺的距離。


  他禮貌詢問,“許小姐去哪一層?”


  “頂層。”她瞄了下樓層鍵,驚訝發現,喬延之前按下的,就是頂層。


  “這麽巧。”喬延笑笑,不再說話。


  這棟住宅是一梯兩戶的設計。那麽,頂層除了鍾定的房子,另外那套就是喬延的了。許惠橙這下覺得,喬延和鍾定是有關係的,不然怎麽會容貌相像到這樣的程度。


  電梯開了門後,喬延讓她先出。


  她道謝後就往鍾定的房子走。


  喬延則去向了另一邊。


  隻是,她實在按耐不住好奇,回頭問,“喬先生……你住這兒?”


  “是的。”他微笑,回道,“許小姐住對麵?”


  許惠橙搖頭,“我……過來當保姆的。”


  “原來如此。”喬延還是笑,“開始新的生活,就是好事。”


  “喬先生……你……”她指了指他,然後又指指鍾定的房子,“認識他麽?”


  “他是誰?”


  “鍾定。”許惠橙解釋道,“我這段時間在幫他幹活。”


  喬延聽到那個名字時,神色變得微妙,“他啊……”


  她追問著,“你認識嗎?”


  喬延調整了下表情,又恢複成溫暖的笑容,“認識。”


  “真的?”她驚呼道,“喬先生,你和他長得好像呢。”


  “嗯,我知道。”喬延的音量降了下去,“不過,也就長相而已。”


  許惠橙沒有聽清他低聲的後半句,她展開笑顏,“你倆站一塊,都分不清誰是誰。”


  “那你是怎麽分辨的呢?”


  她如實回答,“神態和衣著。”


  “可見許小姐是心細之人。”喬延溫和問著,“要不要進來坐坐?”


  “我先去看看鍾先生回來沒有。”


  許惠橙刷了指紋,進去鍾定的房子後,瞧了眼鞋櫃。鍾定的拖鞋還在。她便打算過去喬延那裏坐坐,權當是給自己留個回憶。


  可是當她踏進喬延的房子時,就開始不安了。


  那個房子給她的感覺,非常壓抑。


  暗沉的色調,窒悶的空氣。連燈光也是光度微弱。


  和喬延本人的溫暖,完全天壤之別。


  ☆、49

  喬延將燈光調亮了些。


  但是,四周依舊昏暗不明。


  許惠橙往窗簾的方向望過去,那裏掩得完全不見一絲光。


  他注意到她的視線,便過去拉開了窗簾,看著透進來的陽光,他笑著說,“很久沒回來住了。”


  聞言,她微微呼了一口氣。這房間的悶沉應該隻是久置的緣故。


  隻是,這個裝修風格,實在不像是居家的環境。首先,除卻外界的天然光線,室內的燈光沒有足夠的照明度。其次,當太陽照進來後,她才留意到牆上的掛畫。


  那幾張畫讓她一陣發慌。


  一層一層濃重色彩的疊加,扭曲的骷髏頭骨,半腐的魔鬼麵容,她乍一望,好像就要陷進裏麵的黑色漩渦之中。


  “別看。”喬延的目光定在了畫上,手卻及時地伸過去捂住她的雙眼。


  “喬先生……”她不懂他為何要選用這麽可怕的畫,如果讓她處於這樣一個家,她堅持不住,遲早崩潰。


  “閉上眼睛。”一會兒後,喬延才放開手。見她果然緊閉著眼,他笑著牽起她,帶她出去露台。


  到了室外,許惠橙就比較舒服些了。


  陽光明媚,空氣清新。雖然花草綠植不如鍾定那裏的品質。


  喬延讓她先坐著,然後又進去屋裏。再出來時,他端了一副茶具。


  翩翩玉人,長身而立。


  許惠橙望著陽光下的他,呼吸都窒了窒。接過茶杯的時候,她略微有些羞怯。


  鍾定調酒,喬延泡茶。


  她在那一刻,分辨不出自己想的究竟是誰的身影。然而,再仔細回憶,眼前的男人仿佛染上了獨特的輕傲神情。


  許惠橙眨了眨眼,回過神來。


  喬延的麵容溫和有禮,哪裏有某個男人那般飛揚的眉眼。


  “喬先生,你和鍾先生……”她躊躇著字眼,“你們……”


  喬延主動接了話,“他是我哥哥。”


  許惠橙愣了,“可是你們不同姓……”


  “我隨外姓。”


  在初初的訝異過去後,她的表情轉變成了驚喜,“我以前聽說,鍾家隻有鍾先生。沒想到……”


  喬延笑笑,給她斟茶。


  “你們是雙胞胎吧?”許惠橙問完覺得這話很多餘。


  他低頭濾著茶葉。“是。”


  “真好,一出生就有伴。”她輕輕喝口茶,心裏起了些好奇的心思,啟口問,“……鍾先生他,以前很調皮嗎?”


  “當然。”喬延抬頭,眸中一片笑意,“自大狂妄,一如既往。”


  許惠橙因為他的評語,而怔住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那四個字有貶義的意味。雖然鍾定性格確實不算好,可是兄弟間,這種說法怪怪的。


  她聯想到鍾家的環境,也許是為了爭奪家業而兄弟反目成仇?

  又或許,喬延純粹調侃而已。


  隨著對話的展開,許惠橙心中對喬延的隔閡漸漸加重。


  喬延聊起鍾定的語氣,隱含輕蔑。


  她聽著不是很舒服。


  喬延敘述著鍾定私生活糜.爛,玩.弄過許多良家姑娘,還道德敗壞,勾.搭有夫之婦,用完就扔。


  喬延在說話時,笑意不減,一直看著許惠橙。


  她猜不透他那眼神是什麽意思,隻覺得眼前的溫暖先生,和她印象中的那個不太一樣。


  在喬延問及她為何要在鍾定那裏幫傭時,她咬了咬唇,豁出去道,“鍾先生對我不壞。”


  鍾定以往的行為,她不想去追究。和他同居這段時間,是她這幾年以來最安心的日子。鍾定不說好話,可是卻是真的將她當平常女人對待。她不再是男人的泄.欲工具,她可以髒活累活一起幹,隻要她好好穿著衣服。


  喬延溫溫地笑,“因為他有目的。”


  “喬先生……”許惠橙放下手中的熱茶,微微抬眼,“我和鍾先生認識的時間不長,不過,我覺得他很孩子氣。喜歡吃糖果,喜歡聽稱讚,要是沒順到他的意會不高興,但是哄哄他,一會兒就消氣了。”


  喬延的神情斂起。


  “他以前很可怕……我好幾次差點被他害死。”她也覺得自己的這番話很混亂,可是她不曉得要如何去詳細闡述和鍾定之間關係的變化,她隻想維護鍾定,“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我現在……不怕他了。”


  喬延開始皺眉。


  “我不太會說話,喬先生,我的意思就是……”她一鼓作氣,繼續道,“就是,鍾先生應該本性不壞……”


  喬延閉了眼,太陽穴有疼痛傳來。她的話他聽不太清楚了,他忽然不知自己身處於哪個空間,和那個鍾定究竟又是什麽關係。


  鍾定這個名字,他很熟悉。


  傳聞鍾定是個混世魔王。空有一個金殼子,卻碌碌無為。別人怕他,同時又蔑視他。


  關於他的傳聞有很多。譬如他在初中時候,和班上的女老師有了一腿。他還惡劣地拍了錄像,公開後鬧得女老師再也沒有臉麵待下去。譬如,高中時搞大了女同學的肚子,而鍾定,連打胎錢都沒給,就出國逍遙旅遊去了。還有傳聞說,這些隻是傳聞。因為如果真是鍾定的話,他不止不會支付打胎錢,還會親自踢掉那個孽種。


  喬延的思維漸漸飄遠。


  這時,許惠橙驚見喬延額上的汗,“喬先生?你怎麽了?”


  她的聲音將他的神智拉了回來,他木木看著她,仿若不認識她那般。


  她關切問道,“你是生病了麽?”


  “沒有。”喬延站起來,突然變得冷漠,“不管你是誰,出去。”


  許惠橙仰頭望著背光的他。他臉上的表情,她看不真切。但是,她覺得他的和煦不見了。


  “離開我的地方。”他重申道。


  被他這麽驅趕,她哪裏還敢繼續坐。


  許惠橙唯唯諾諾地道歉,然後奔回了鍾定的家。


  鍾定這邊亮堂堂的。她憶起喬延那裏的掛畫,不禁打了個顫。


  越想,畫的記憶越是深刻。她後怕不已,於是打電話給鍾定,盼著能聽聽他的聲音。


  他那邊還是接不通。


  她給他發短信。


  他也沒有回。


  半小時後,她重新撥他的號碼,聽著那端傳來的機械女聲,她低語道,“鍾先生,你到底去哪兒了?”
——

  鍾定醒來的時候,一身的汗。


  房間裏黑漆漆,靜悄悄。室內空氣悶窒,還帶著某種陳舊的味道。


  他晃著起來開燈,頭疼得厲害。燈光暈淡,將他的影子投射在牆角,拉得長長的。


  他扯了扯衣領,還是覺得憋,索性直接脫掉上衣,然後進去浴室。


  當溫水衝下,他才感覺回到了現實。他忘了是什麽時候回來的,這種狀態已經很久了,經常睡著睡著就糊塗了。


  這房間的色調太過抑悶,他不想久留,洗完澡找了套衣服,就出來了。


  臨走時,他環視了下那暗陰的房間。


  然後果斷關門離開。


  鍾定才拉開這邊的門,許惠橙就奔著過來了。“鍾先生,你回來啦!”那聲調歡喜得翠翠響。


  “嗯。”他隨便應了一聲,“活幹完了?”


  她大大地點頭,“晚餐我都準備好了。”


  “值得表揚。”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起伏,語調也毫無誠意。


  許惠橙依然咧嘴笑。她心裏開心著他的歸來,但是,具體的緣由她沒有去細想。


  上菜的過程中,她想起喬延在對麵,便向閑閑坐在餐桌旁的男人問道,“鍾先生,要不要叫喬先生過來一起吃飯?”


  頓時,鍾定一記冷眼掃過來,“這麽熱情請飯?買菜的錢你付的?”


  許惠橙語塞。她在此刻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這兄弟倆關係不太好。也就是因為這個猜想,她猶豫是否要向鍾定說明自己今天去過喬延那邊。


  最終她沒有說。


  不過,她提起了鍾定手機接不通的問題。


  鍾定掏出了黑色的手機,“應該是沒電關機了。”他重新充電開機,然後將自己的兩部手機都扔到了茶幾上。


  晚餐後,鍾定的頭疼還是沒有消,他讓許惠橙幫他按.摩一下。


  她跪坐在沙發上揉.按,想起了喬延不太對勁的模樣。她擔心喬延是生病了。


  她按了一會兒,鍾定出去陽台接電話。


  許惠橙望了望時間,鼓起勇氣打電話給喬延。


  巧合的是,鍾定放在茶幾上的白色手機響了。


  她聽著話筒那邊的鈴聲一直響,最後她掛斷了。


  白色手機鈴聲也停了。


  她奇怪看了那手機一眼,然後編寫了條短信發給喬延。


  白色手機響了下。


  她又望向那手機。數秒後,突然驚疑不已。她的手開始抖,慢慢地再將喬延的號碼撥出去。


  鍾定的手機又開始響……


  ☆、50

  許惠橙知道鍾定有兩部手機。


  平時他用的是黑色的那個。白色的,幾乎沒響過。她以為那是非常非常非常私人的號碼。


  她緊握自己的手機,震驚地聽著響徹在客廳的鈴聲。


  然後她掛了。


  鈴聲停了。


  她覺得應該還要再去確認一下,那手機顯示的號碼是不是自己的。


  可是,她已經僵得動不了。


  那一刻,許惠橙晃過的想法,是鬼神附身論。她遠遠望著陽台外鍾定的背影,恐懼隨之而來。這一層樓,隻有她和他。而現在的他……究竟是人還是鬼……


  那些掛畫又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她害怕得縮了起來。


  鍾定聊完電話,轉身回去客廳,他才拉開門,裏麵的那個女人就一副見到鬼的表情。


  他關上門,她更是發抖了。他將手機拋到沙發那邊,問道,“你幹嘛?”


  許惠橙後縮在沙發邊上,“沒……”


  他向前一步。


  她更加往後擠。


  鍾定眉目一沉,繼續靠近她。


  她那模樣像是要哭。


  他拽住她的手腕,拖她起來,“你怎麽回事?”


  她嚇壞了,“我沒幹壞事……別找我……”


  “撞邪了?”鍾定的手掌撫上她的額頭。


  他掌心暖暖的溫度,讓她驚了下。她突然低頭看了看,他有影子。她在思緒混亂之中,輕聲問了句,“鍾先生,你還活著嗎?”


  他察覺到不太對勁,拉著她坐下,平靜開口,“你這是在咒我?”


  許惠橙搖頭,再搖頭。她望著他的臉,怔怔地出神。她一直就比較臉盲,也沒有去細細分辨鍾定和喬延五官的區別。而今,他的棱角,和她記憶中的喬延完全重疊了。


  隻是,狀況太突然,她還沒理清頭緒。


  鍾定拍拍她的臉,“怎麽了?”他接電話前,她還好好的,偶爾露一顆小尖牙。


  “鍾先生,你有弟弟嗎?”許惠橙陷進了迷霧中,鍾定和喬延到底有什麽關係。她其實也不是很確定。


  鍾定的神色凝住。


  她見狀,又往後退了退。


  “小茶花想打聽我的家事?”他說得輕飄飄的。


  許惠橙對於他這樣的語調,很熟悉。他以前欺負她時,就是這樣。陰陰的,卻又仿若溫柔。於是她選擇閉口不言。


  他擒住她的下巴,捏了捏,“我如果有心情的話,會回答你。”換言之,他現在不想說。


  她懂了,這個問題是鍾定的雷區。


  許惠橙突然留意到,鍾定換過衣服。


  他上午出門時,穿的是深藍毛衣和黑色外套。而他回來時,則是黑色襯衫和暗紅風衣。裏裏外外都換了。隻是,這雖有疑點,也說明不了什麽。也許他出去風.流了一趟,所以才換的。


  喬延下午穿的衣服,材質和鍾定的衣著相差甚遠。


  她想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如果鍾定和喬延是同一個人,那怎麽性格和品味會轉變那麽大。


  就在這時候,那白色手機又響起。


  可把許惠橙嚇了一跳。


  鍾定這次沒有回避,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他直接關了機。


  許惠橙更加迷惑了。


  難道剛剛的鈴聲,真是巧合?對方隻是時間點和她這邊同步而已?
——

  自這天晚上起,鍾定就感覺到了那朵傻花兒的戰戰兢兢。


  她經常帶著探究的眼神望他,被他捕捉後,她就匆匆移開視線,然後再偷瞄。那樣子又忐忑又好奇。


  如果他冷淡回視。


  她就會低下頭去。


  那白色手機,他後來扔在旁邊,沒有再去開機。


  隻是,陳舒芹居然又撥了他的另一個號碼。


  年二十五那天,鍾定和許惠橙正在小區的木亭裏,觀賞池邊的美景。美其名曰,親近自然。


  鍾定看到來電,臉色就沉了,接起後冷聲道,“陳舒芹,我可不是非得慣著你。”


  許惠橙往旁邊走了幾步,有意回避他的電話。


  她在這幾天都細細觀察了,鍾定沒有什麽異樣。不過,他白色手機沒有再出現過。而那邊,喬延的手機,一直關機。她在打掃房間時,翻了翻鍾定的衣櫃。裏麵全是高檔服飾,根本沒有喬延那種平民風格。她還在鍾定外出後,去隔壁按了門鈴,毫無回音。


  除了手機那個疑點,別的方麵都很正常。


  許惠橙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神經了。


  鍾定的這通電話,聊得不愉快。切掉後,他說道,“我出去一趟。”


  她以為他會直接開車離去,可是他卻上了樓。


  她微訝,“鍾先生,你不是要出去嗎?”


  “我換衣服。”


  他的確是回房換了。


  許惠橙望著他出門的背影,心中萌生出一個懷疑。當他關上門後,她便輕輕地走到門邊。


  房門的隔音很好,她聽不太清走廊的動靜。


  她開了一條縫。


  鍾定的身影一閃而過,卻不是往電梯廳的方向。而是向隔壁的那套房走去。


  她瞪大眼睛,握著拳,指甲都陷進了掌心的肉。四周都安靜了下來,她隻知道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她就這麽站著,不知要如何來緩解自己僵硬的狀態。


  當走廊上再有人影過去,許惠橙關了門,閉上眼。她沒有看錯,那是喬延的衣著打扮,淺色係。


  她靠在門板,身子慢慢滑下去。


  許惠橙現在已經離開了鬼神論,她在思緒圍繞著“兩種性格”展開。


  溫暖的喬延……詭異的鍾定。一個人。


  說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她還有一種情緒隱在內心深處。喬延和鍾定,都幫過她。現在的他們,沒有再傷害過她。


  她的腦海中,一會兒喬延,一會兒鍾定。她自己都混亂了,哪個才是真的?

  許惠橙有虛脫的感覺,她攀著櫃子站起來,走進去,最後跌倒在沙發上。


  仔細一想後,她倒有了頭緒。鍾定和她朝夕相處,喬延卻隻是偶爾一遇。喬延的溫柔是她的美夢,而今,果然是虛幻的。她有些失落。


  但是想起那個高高在上的鍾定,那陣失落就被慶幸而代替。


  幸好,鍾定是真的。
——

  鍾定沒有離開太久,黃昏時分他趕了回來。


  許惠橙已經收拾了之前的複雜翻騰,躲在廚房切菜。


  他進門後,沒有見到以往迎接的笑臉,本就不耐的情緒更加抑悶。他走到廚房外,她居然也沒有回過頭來。


  其實許惠橙是不知如何麵對他。


  她心儀喬延。而今,喬延就是他。那她的心情就很微妙了。


  鍾定倚在牆上,掏出了煙盒,他靜靜看著她的背影一會兒,才將煙叼上,點燃。“小茶花。”


  “啊……”她假裝驚訝地回首,“鍾先生,你回來了。”演技十分拙劣。


  “嗯。”他不拆穿她,呼出一串煙圈,“今晚我沒胃口。”


  許惠橙愣了下,轉過身來,“你生病了嗎?”她憶起喬延之前也是莫名臉色不好。


  他終於不是對著她的背影,他眉間鬱氣漸散,“頭有點疼。”


  “鍾先生,你先去休息吧。”她往圍裙上擦了擦手,“要不要給你熬點粥?”


  “隨便,我去睡會兒。”他夾著煙,上了樓。


  許惠橙原先還有關於性格變化的懼意,而今見鍾定沒什麽精神似的,又擔心了。她為他煲了一鍋粥,盛上一碗。端著上去後,見他房門半掩,她便探頭看了看。


  床頭燈半亮著,他掩在被子下,她這個角度望過去,隻看到了他的黑發。


  她猜測他是睡著了。


  許惠橙躡手躡腳過去,輕輕將粥擱在桌上。


  他的下半張臉也藏進了被子中,隻餘眼睛以上露出來。她怕他鼻子不透氣,便幫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望著昏黃燈光下他的睡顏,她竟覺得恍惚了,不禁想起了和他共眠的那個早上。喬延不是她的,鍾定也不會是。她以一顆卑微的心,把那無法說出口的東西護在最深處。


  她希望他以後可以幸福安好。


  鍾定沒有睡熟,不一會兒就醒了。眼睛一睜開就對上了她慌亂的雙眸。


  許惠橙趕緊離開床邊,尷尬地說,“鍾先生,你頭還疼嗎?”


  “還好。”他掀開被子坐起來,“你吃飯沒?”


  “我還不餓。”她端起那碗粥,用勺子攪了攪,“鍾先生,趁熱你先吃粥吧。”


  “嗯。”他接過勺子,嚐了一口,清清淡淡,還算可口。


  鍾定吃了大半碗,胃裏有了暖意,他就放下了。


  許惠橙收拾碗勺,準備離去時,他喊住,“小茶花。”


  她停下腳步。


  “給我按按。”


  她會意,坐上床邊。


  鍾定本來挨著枕頭,後來慢慢的,枕到了她的大腿上。“小茶花,我發現你對我挺好的。”


  許惠橙的動作頓了頓,“應該的……”她這話說得心虛,生怕他是瞧出了什麽端倪。


  “你有戀愛過麽?”


  “啊?”他的問話突如其來,她措手不及。“沒……沒有……”


  “是麽。”鍾定突然睜開眼,直直看著上方的她,“我也沒有。”


  他那眼神,讓她感覺有什麽密網向自己撒過來。她幹笑兩聲,以掩飾自己的慌亂。“真巧……”


  “嗯,真巧。”他揚了笑,“要不,我們倆試試?”


  許惠橙這一刻,覺得自己幻聽了。


  ☆、51

  戀愛這個詞,許惠橙根本連想不敢想。


  她不配。


  喬延也好,鍾定也罷,在她的心裏,都是天之驕子。而她一個在泥地匍匐的女人,怎麽攀得起。之前和喬延的一個吻都讓她覺得是奇跡了。


  “鍾先生……”她避開他的視線,“別開玩笑。”


  鍾定撐著坐起來,伸手捏住她的臉,不讓她扭頭。他盯緊她的眼睛,“試試。”


  他沒有經曆過愛情,所以不太有把握。可是他對她有某樣心思,他很確定。他自認他的同情心沒有泛濫到如此程度,更加不會使計讓她錯過班機。


  沒有什麽波瀾壯闊,轟轟烈烈。也沒有甜言蜜語,花前月下。和她一日三餐很好。


  他喜歡她露出那顆小虎牙時候的樣子。那漾起的笑,是因為他。


  許惠橙被迫望向他。眼前的男人容貌好,家世好,她有什麽地方值得他試試。她這種女人,最多就是當當他的床.伴。戀愛這種狀態太幸福,她沒有資格。


  她低下頭,主動揭開了自己的傷疤,“我……很髒。”後麵兩個字的發音,很輕很輕,聽上去很模糊。


  鍾定意會了,他半垂眸,淡淡問道,“你有病?”


  “沒……”她搖搖頭。


  他不以為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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