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各自懷著心事,在街道上走了好久,夫子突然停下來了腳步。
寧文卿也是咽了一口唾沫,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了,靜靜站在原地,等待著夫子接下來的教訓。
出乎意料的是,寧文卿並未等來夫子劈頭蓋臉的教訓,而是一隻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溫暖大手。
由於長期的營養不良,寧文卿的個子還未徹底張開,導致這幾年他的身高一直停滯,當夫子的手掌落在他的腦袋上的時候,如同回到了小時候一般。
“文卿啊,你想不想做一個普通人啊?”並未提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夫子問了個這樣的問題。
寧文卿聽聞夫子溫柔的話語,略微感到一陣心安,不再像之前走在夫子身後時那般提心吊膽,他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我想做一個普通人。”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夫子的意料,本以為走了這麽遠的路,見識了花花世界之後,不說做一個修行者怎麽的也要做好自己的本職讀書人吧?
沒有想到歸沒有想到,夫子還是很開心的笑了,這個回答可能就是他最期待的哪一個。
“好啊,做一個普通人挺不錯。”夫子收回手掌,接著說道“以後那種地方就少去吧,少年雖未成家立業,但也不應該把精力花費在那種地方。”
寧文卿漲紅了臉,他當然知道夫子嘴裏的‘那種地方’指的是哪裏,他本想辯解道自己也是第一次去哪裏,可想到自己奇怪的癖好之後,便羞愧地開不了口。
夫子對寧文卿的心思可謂是一清二楚,見寧文卿這副模樣,開口勸解道“儒家學問包羅萬象,我認為除了學問別的東西也能包容一點。若是對某些世俗觀念太過於執著,你一定會感受到痛苦,這種痛苦不是別人強加給你的,完全是自作自受,作繭自縛。”
“夫子”寧文卿猛然抬頭,眼眶之中變得濕潤無比,這種事情他的父母說不定都不會原諒他,而平日裏嚴厲無比的夫子卻站在了他的背後,不僅原諒了他的所作所為,還支持了他的想法。
夫子擺了擺手,“這些日子我會待在你的身邊,待到你將心魔除去之後我才會離開,等到那個時候你在上路也不遲。”
寧文卿重重地點了點頭,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在外遊曆這麽久,總是孤苦無依獨自一人,這種能有人依靠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
看著寧文卿這副模樣,夫子眼神裏閃過一絲痛楚,不願意去想寧文卿到了儒家學宮後會去經曆些什麽事情。
待在他的身邊,寧文卿並未根除掉心魔,隻是讓心魔受到了短暫的壓製,要想鏟除心魔最重要的還是靠寧文卿自己。不過這個過程不能缺少一個領路人,心懷愧疚的夫子選擇主動留在寧文卿的身邊。
回到葉府的葉連城則要自在很多,這回本來是為了白水的安全而置身於險境,沒想到最後賺的盆滿缽滿的人還是他。
當然進門時,三女都擔心地湊了過來,葉連城沒有穿著那套沾滿血的衣服,但胸口傷口處的血腥味還是讓三女察覺到了不對勁。
最先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是紅纓,不過她隻是眼神幽怨地白了葉連城一眼便未多說,準備待會兒晚些時候再去葉連城的房間內細說。
接著就是白水,她嗅到了空氣之中的血腥味,除了葉連城更有她族人的,眼淚汪汪的一臉無助的模樣。
葉熙言察覺到了白水的不對經,連同著紅纓一起無言安慰著白水。
見此白水如此模樣,葉連城心裏也很不是滋味,誰都未曾想到來救白水的深海妖族遭受到了邪修的蠱惑,最後除了尖牙一人,便無人生還。
好在葉連城從之前在酒樓之中打聽的消息得出,深海妖族應該是一個龐大的族群,這次派出來的戰士應該隻是一小部分,不會對遠在深海裏的部落造成太大的影響。
先神識傳音告訴了兩女酒樓那邊都發生了些什麽,隨後葉連城走上前去,這回可算是光明正大地揉了揉白水的腦袋,眼神之中略顯心疼之色。
“白水早點休息吧,過些日子公子就把你送回你父母身邊。”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的葉連城隻能勸白水去休息,事情發生的太過於突然,讓人沒有一點兒應對。
對於酒樓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白水雖然腦子有什麽不太靈光,但是見著葉連城的那一刻起她心中隱隱約約地有了些猜測。
如今身邊三人都在安慰著自己,白水心中的委屈徹底爆發開來,再也繃不住的哭泣起來,“公子,紅纓姐,熙言姐,你說是不是我害死了他們呀?”
三人眼神發生了碰撞,隨後相繼安慰道“別瞎想,這些事情都和白水妹妹你沒關係的。”
“對啊對啊,白水妹妹不要多想了,回到族內就能將事情給弄清楚了。”
唯獨葉連城沒有說話,他給紅纓使了個眼色示意讓她將白水帶回房間內休息。
待到白水走後,葉連城和葉熙言兩兄妹一同散步與後花園之中。
知道自己大哥的心情不是怎麽好,葉熙言主動挽起葉連城的手,說道“大哥別多想了,這些事都不是你能改變的了的。”
看著黑夜之戰的月色,葉連城幽幽歎了一口氣,他並未將這件事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隻是覺得見到關心之人那般傷心的模樣很是難受罷了。
再者,葉連城認為這世間的一切苦痛,都是因為當事者的無能為力造成的。尤其是在這個修行可以改變一切的社會裏,更加加重了葉連城的這種思想。
要是當時葉連城再強一點,將尖牙給製伏或者直接殺死,那麽皆下來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隻是葉連城想的這些東西都沒有與葉熙言說,隻是回頭對她一笑,示意自己沒有啥事。
“小妹啊,你說我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白水,還是說先編造一個謊言,安穩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