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懂戲之人
戲子無情，無義。
坐在座椅上聽著曲子的葉連城沒來由地想起了這句話，世界還真是奇妙，自己今日居然能夠在此見識到這兩者。
戲台之上正唱的戲聲調細長有點像前世的黃梅戲的唱腔，加上獨有的方言，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聽了一會兒的葉連城從中嚼出來了點名堂，這曲子應該是講述城內曾發生過的一悲慘愛情故事。
與大多數老掉牙的故事無異，男女主互相相愛，奈何背後父母不允許，因愛走上了一條難以回頭的絕路。
這段戲唱到了最後，扮演女主的戲子用袖子遮住麵容，聲音淒切像是在哭泣一般。
葉連城靠在座椅上動了動後背，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不得不說這個戲班子倒是有點水準。
身為門外漢的葉連城沒有過多的點評，隻是在這段戲結束之後扔給了唱戲之人一塊銀錠。
“繼續~”葉連城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眯起了眼睛的他今兒個倒真是來聽曲了。
第二首曲子保留了前首曲子的基調，不過哀轉不似從前，結局或許略有不同。
吃著瓜果的葉連城突然眼神一凝，在自己身後居然有人來了，保險起見，他未擅自回過頭去，仍然裝作認真聽曲的樣子。
來者顯然是這裏的常客，進來第一句便是：“梅老，大半夜的練習曲子也要用這種悲情的曲子嗎？”
“咦？這裏還有人？”說罷他才注意到坐在戲台下方正中的葉連城，於是男人咧嘴一笑，大馬金刀地坐在了葉連城的身旁。
“小兄弟你好，我叫徐昭，是個刀客。”
男人生的一副糙皮囊，皮膚泛黃的他來此盡管經過精細打扮，但臉上的絡腮胡和銅鈴般的眼睛都透露出一股粗獷的氣息，不像是一個回來聽曲的人。
刀客？葉連城瞅見了徐昭腰間的，隨後收回視線與此人的大手一握。
“巧了，葉連城，也是一個刀客。”葉連城拍了拍自己腰間黑刀夜。
徐昭見此眼睛一亮，對著葉連城豎起了大拇指，“含煞不漏，好刀！”
徐昭的大嗓門影響到了戲台上唱戲之人，無奈戲曲聲隻能被迫停下。
注意到了這一點的徐昭訕訕一笑，對著被他稱為梅老的戲班領班之人說道：“梅老，實在對不住了，還請讓他們接著唱下去。欸,你知道我是個愛戲之人，幾天不聽這戲就心癢癢。”
梅老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對徐昭露出了罕見的好臉色，回首一個眼神，未唱完的曲子便繼續。
“小兄弟啊，你是第一次來柴桑城？”這次徐昭的聲音要小上許多。
葉連城點頭，“的確第一次來。”
徐昭咧嘴笑了笑，拍著葉連城肩膀，“第一次來就來對了地方，看來你與我徐昭有緣啊。”
感受著肩頭重重的力道，誰跟你有緣啊，葉連城心中淡然，“隻是碰巧來到此處而已，沒想到能在此洗洗耳朵。”
頗有同感的徐昭點了點頭，看來葉連城也和他一樣是一個懂戲之人。
正如徐昭所說，他不聽這戲心就癢癢，於是接下來他便沒有與葉連城交談，安靜地聽著曲子。
不知過了多久，戲被一出一出演著，曲子就沒有斷過。
見識過了葉連城闊綽的出手之後，徐昭也不甘示弱，每次都會跟著打賞些銀子。
戲班之人從未有過如此收獲，在這大半夜裏居然唱著唱著更加精神了。
約莫有了一個時辰，徐昭主動提出讓戲台上的人先歇一歇潤潤嗓子，自己悄然側過身來對準了葉連城。
“小兄弟啊，你要是別的時候來，我肯定是要帶你好好逛一逛這柴桑城的，不過現在嘛”徐昭砸吧砸吧嘴巴，似乎想到了些什麽不悅的事情，眉頭微皺的他舉起茶杯，一口飲盡了茶水。
而葉連城自顧著剝了個橘子，等待著徐昭接下來的話。
“唉~”長歎一口氣的徐昭並未講下去，而是勸道：“小兄弟若是來柴桑城有事，那我勸你能盡早走就盡早走。”
葉連城眼神閃爍，反問道：“難道最近柴桑城內有大事發生？”
徐昭自嘲一笑，“什麽大事，不過是一些所謂江湖人士的雞毛蒜皮罷了。”
葉連城點點頭，若是這樣的話，他並不會主動參與其中。
“小兄弟你是不想著隻要你不主動找事就沒事了？”看穿了葉連城的心思，徐昭如此說道。
葉連城一時語塞，難不成麻煩還會主動找上自己？“還請徐老哥指教一二。”
“指教談不上。”徐昭擺了擺手，“就憑一句你也是刀客，你就不能在這裏全身而退。”
徐缺一句話點明了事情的厲害之處，不過葉連城聽聞之後卻是眼睛一亮。
你這小老弟不對勁啊，徐缺見葉連城這模樣，心中暗自嘀咕，正欲開口繼續與其聊下去的時候，又有人出現在了這裏。
今夜真是熱鬧啊，察覺到又有來人之後，葉連城不免感歎到。
不過這次來的人八成不是為了聽曲子。
一夥同一服侍的人闖進了此處，戲班子裏的人見到了來者之後頓時亂做一團，隻有梅老坐在樂床哪裏，冷眼注視著一切。
闖進來的人衣服以白藍色為主調，且右胸之上都繡有一個白雲徽章，大約有十人，男人居多。
領頭之人腰懸佩刀，殺氣騰騰的來到了戲台之下，葉連城與徐昭的麵前。
“徐昭，你可準備好受死了？”領頭人的言語毫不客氣。
徐昭坐在座位之上指頭都沒抬一下，“寧雲楚你這次帶著些人來就覺得能夠贏我了，再說這裏是聽曲子的地方，容不得你造次！”
寧雲楚冷冷一笑，“聽曲？”隨後話鋒一轉，將矛頭指向了一旁抽起旱煙的梅老，“你覺得這樣一個廢物唱的了曲子嗎？”
唱戲之人對自己的咽喉必須得好好保養，忌煙忌酒酒辛辣，寧雲楚顯然也是知道一些門道。
這句針對梅老的話卻讓徐昭眼皮一跳，拍刀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