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桃之夭夭,愛而不悔
更新時間2014-9-10 12:46:59 字數:2590
寧靜的夏夜月朗風清,總是能給人一種清逸嫻靜的感覺,明淨清澈的月色如流水般傾灑,清光流渾,意蘊寧融。月色柔和而明淨,輕盈而飄逸,然而月光照射下的人卻沒有心情去欣賞如此美景。
“唉……”司雪衣第N次歎氣,還是邁不出腳步走進自家的臥室。那個女人在自己府裏跟她家裏一樣自在,早就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進屋了,今夜可如何是好?先前,他怎麽就鬼迷心竅的同意了這麽荒謬的要求呢?
耳聰目明是花玉濃自小就異於常人的特點,她能聽見方圓百米之類的聲音,不管她想不想聽,那些聲音都會鑽進她的耳朵裏。因為這個,當她還是年幼的李元香時,總是因為‘吵鬧’的聲音在半夜裏哭個不停,很是淘了一段時間。直到後來人漸漸大了一點,花玉濃學會了如何屏蔽這些聲音,情況才好轉。
司雪衣的躊躇踱步徘徊不前,還有歎氣聲,花玉濃都聽見了,這都半個時辰了。她在他眼裏就是洪水猛獸嗎?讓他如此懼怕?真是夠了!一下子掀開被子,花玉濃赤著腳向外走。
吱呀——
木質的房門被花玉濃從裏麵拉開,正要進門的司雪衣對了個正著,不禁看著自己房裏走出的女人愣住了。不同於平日裏的濃妝豔抹紅衣妖嬈,此刻的花玉濃製粉未施一襲白色中衣,長發披散淡顏素裝,洗淨鉛華的她看起來淡雅脫俗。正是增值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司雪衣想,定是這夜色太美,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司雪衣,為什麽不進房安置?”花玉濃鼓著腮幫子質問道,帶著理所當然的感覺。
“我……我正要進房。”眼神閃躲,語氣結巴,司雪衣竟然有些不敢看麵前的女人了。
花玉濃左手一把抓住司雪衣的右手往裏麵帶,司雪衣自幼練武本可以避開,身子卻好像僵住一般任一個小女子拖進了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臥室,小女子嘴裏還說:“喂,你躲什麽躲?你不願意,我還能吃了你不成?我有這麽可怕嗎?”
司雪衣:“……”,別的女人不可能,你這個恨不得昭告京城要把第一次獻給我的女人,那就不好說了。
花玉濃把司雪衣按在床沿上坐下,瞪著眼睛道:“司雪衣,你嫌棄我是**女子,所以才拒絕我是嗎?”滿京城裏,想做花玉濃入幕之賓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為什麽她看上的卻視她如洪水猛獸呢?真是可笑。
司雪衣靜默了片刻說:“玉濃姑娘,在下並無此意。”
花玉濃情緒低落的撇撇嘴:“我知道,誰會覺得一個**女子清白幹淨呢?安置吧,雪衣公子放心,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後一句話,花玉濃帶著明顯的諷刺和自嘲,然後自顧自的翻身進了床裏側躺好。
司雪衣:“……”他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又不知道如何解釋,索性不再言語。
寂靜的房間裏,花玉濃躺在床的裏側睜著雙眼看著帳頂,司雪衣在外側和衣而臥雙眼緊閉,隻有繃緊的身體可以看出他並不是真正的睡著了。司雪衣的內心很複雜,一個長得這麽美的女子欽慕著自己,還是一個**女子,這在他21年的人生裏是第一次。有被美人欽慕的虛榮自得,有被旁人諷笑的氣悶羞惱,有被糾纏的無可奈何,還有不知如何麵對花玉濃的不知所措。所以,他對她的態度一直是疏離而淡漠的。
他討厭她**女子的身份嗎?沒有討厭,但確實會介意,或許是在意她所處的環境,或許是在意如果他接受她他將要麵臨的嘲諷好謔笑。他對她全然沒感覺嗎?他不知道,麵對她的直白和親近,他總是手足無措心跳加快,或許這代表著什麽吧,他沒有深想。
花玉濃在想自己到底為什麽這麽在意司雪衣,卻想不出個為什麽來,自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她就對他很在意。或許,這就是話本裏說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遇到了她生命裏的結。
似乎安靜的夜晚兩個不是特別熟悉的男女躺在一張床上的情景很適合傾訴心事,花玉濃再度開口了,聲音很清新沒有絲毫睡意:“司雪衣,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穿紅色的衣服嗎?”她沒有問他是否醒著,因為她確定他沒有睡著。
司雪衣也睜開雙眼看著帳頂,忍住了側頭看一下身側女子的衝動:“不知。”
花玉濃不急不緩的說著自己的故事,語調平緩冷靜,就像是說著和自己不相關的事情一樣:“世人都知道李元香是在成親當日被抓到春香閣的,她穿著紅嫁衣,化著新娘妝,走進了一個女人的萬劫不複之地。嗬嗬……她本是金尊玉貴的相府千金啊,一招嘩變,覆巢之下無完卵,她怎麽逃得過呢?重重包圍中,她看著她本來的夫君卻引著迎親的隊伍原路返回,沒有一絲的猶豫或難受。”
“李元香是傻女人啊,初進春香閣,她吃了不少苦頭終於學乖了,於是她認命了。所以,相府千金李元香徹底的死了,活下來的隻能是花玉濃。她學著琴棋書畫,她學著詩詞歌賦,她學著穿衣打扮,她學著……如何伺候男人……”
這樣的花玉濃是司雪衣從未見過的,語氣漫不經心,可是傻子也聽得出她在說她自己的事情。聽著她要學如何伺候男人,司雪衣的心一緊,呼吸加重了兩分,不過他並未說什麽打斷她。
花玉濃繼續說著“她成花魁了,一襲紅衣成了她的標誌,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花玉濃為什麽這麽執著於穿紅衣呢?嗬嗬……那是因為她想做一個新娘啊,一個真真正正的新娘,一個成功嫁入夫家相夫教子的新娘,而不是一個婚禮半途被帶走的新娘。這傻女人,她一直幻想著,天真的幻想著,或許會有這麽一個男人出現。不介意她的身份,不介意她曾今做過什麽,她隻是她……他將領著八抬花轎的迎親隊伍,把這個穿著紅嫁衣的女人娶回家……”
說著說著,花玉濃困頓了,語氣也慢了下來,終於成功的墜入夢鄉。在不在春香閣小樓的夜晚,睡在她欽慕的男人身邊,她無比的安心。夢裏她穿著紅色的嫁衣,她的娘人騎著高頭大馬,後麵是八抬花轎,來迎她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翠綠繁茂的桃樹啊,花兒開得紅燦燦的,這個姑娘嫁過家門啊,定使家庭和順又美滿,你可知否?
司雪衣終於側頭看了一眼進入夢鄉的女人,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握了握拳還是沒動,回過頭來看著帳頂。作為暗衛的他,從小的訓練讓他沒辦法在旁邊有人的情況下入睡,因為不知道在你入睡的時候會被什麽人抹了脖子。
“花玉濃……李元香……”喃呢著這兩個名字,司雪衣閉上了眼睛,本以為難以入睡,竟是一會兒便有了困意,一夜好眠。
“雪衣……司雪衣……起來了。”睜開雙眼,司雪衣有一瞬間迷糊,怎麽他的房裏會有女人的聲音?!一下子翻身坐起,看清已經恢複了一襲紅衣風情萬種的花玉濃正對著自己燦爛的笑,司雪衣的記憶一下子全部回籠了,他……他昨天似乎做了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