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忠犬是怎樣煉成的
更新時間2014-8-29 0:10:01 字數:4114
納蘭城住的挽風閣裏,一個黑衣人正單膝跪地在納蘭城的麵前稟報著什麽,而此刻的納蘭城沉穩睿智很有上位者的風範,一點也沒有在納蘭修麵前的那種活潑跳脫和不知世事的純淨樣子。
“稟報主子,在大夫人在靈山寺祈福期間,司徒家的大公子也在靈山寺‘養病’,且二人經常會麵,已製定針對大公子的計劃,不日將行動。”黑衣人恭敬地跪在地上稟告道。
“嗬……”納蘭城諷笑一聲,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說吧,他們是如何計劃的?”
“九月十八日,引致靈山寺,鴆毒以殺之,還……還有……製造證據為主子所為。”黑衣男子簡潔的回答道。
嘭——
納蘭城氣憤地拍向一旁的茶幾,差點沒把上麵的茶盞拍掉,恨聲道:“真是狗膽!一次不成還想再次?當我納蘭城是軟柿子不成?暗一,繼續盯著,任何風吹草動立即來報。”
“是。”暗一恭敬地應了一聲,語落人已消失在屋內,來無影去無蹤。
“大哥,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喃喃消散在空氣中的低語。
納蘭修的院子裏,文君洗漱一番後來到院子裏尋納蘭修,手裏拿著一把木梳。
“夫君,這次你能平安歸來,妾身真是歡欣不已。”文君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對納蘭修說道,一邊拿起梳子梳著納蘭修墨黑如緞的發,手法熟練溫柔。
納蘭修淺笑:“一切都過去了,不提了。”
“也是,夫君如今也平安歸來,妾身還提這些事情做什麽?”文君溫婉的理好納蘭修披在背後的發“不過妾身經過這一遭啊,倒是相信佛祖是眷顧他的信徒的。”
文君引出話題,納蘭修配合的接道:“嗯?怎麽說?”一邊放下手裏攥了很久的詩集。
“自從夫君出了事,妾身這心裏跟被火燒了似的,一直焦心憂慮,於是妾身便去了靈山寺為夫君祈福,沒想到夫君真的平安歸來了。”這麽說著,文君給納蘭修梳頭的手一頓,眼裏閃過一絲不甘,嘴裏卻柔情蜜意地道“妾身便想著去靈山寺還願,添點香油錢,算是感謝佛祖保佑夫君平安歸來。”
納蘭修點頭道:“這是應當的。”心裏冷笑,‘沒想到’自己能平安歸來,怕是沒想到我還活著吧?本來對妻子要害自己的事情納蘭修還半信半疑,可是綜合再次見到文君時文君的種種口不對心的表現,納蘭修已經確定了文君確實要害他,隻是不知道是為何,一個女人居然要謀害自己的夫君?
“夫君,你陪妾身去還願吧!”文君笑著開口了。
納蘭修也笑:“陪夫人,有何不可?”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呢,夫人?
納蘭修和文君這對夫妻回家的第一夜分房睡,因為文君忍受不了和一條狗在一間房間裏,自去東廂睡了了事。身著中衣靠在床上的納蘭修看著文君離去的背影,眼裏偽裝的淡笑終於從臉上消失,明明是相濡以沫的妻,為何卻越行越遠?
抬手捂上心髒的位置,納蘭修有些迷惑地看著趴在床前的夏離歌問道:“大白,雖然有少許難過,不過似乎並不傷心,難道我是一個冷血的人?”
夏離歌翻了翻困得不行的眼睛看了納蘭修一眼,難過是因為背叛,不傷心是因為愛。若是納蘭修愛他的妻子,絕對會很難過很難過傷心得不得了,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能傷害我們的人,永遠隻有我們愛和在乎的人。當我不愛你了,不在乎你了,愛咋咋地,Whocare?
不過納蘭修也隻是需要一個傾聽者而已,並不需要夏離歌的回答,盡管這個‘聽眾’隻是一隻狗。
“大白,明日天氣晴好,約二弟上街喝茶吧,你說可好?”想了想,納蘭修從薄唇裏蹦出這麽一句話。
“嗚嗚……”夏離歌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主人你還會看天相啊?就知道明日天氣晴好了,萬一陰雨綿綿不是打臉麽?再說了,想見某人直接去嘛,還找啥借口?送你一個詞:**!
第二日一大早,納蘭修一身精致月白華服加身,玉樹臨風容儀如玉,墨發被白色的絲綢發帶挽住一半披向背心,背著雙手就朝納蘭城的挽風閣幌了過去。作為一隻忠犬,夏離歌自然也搖著尾巴屁顛兒屁顛兒的半步不離其左右。
看著一人一狗走出院門,剛剛還和納蘭修言笑靨靨的文君冷凝著神色關了窗戶,納蘭修、納蘭城,我不會再讓你們逃脫了。
“小的見過大公子”青衣小帽的小廝衝納蘭修鞠了個躬行禮,抬起頭笑逐顏開的道:“大公子可是找二公子,小的這就去稟報。”
“站住”納蘭修抬手止住了轉身要跑的小廝“不必了,我自進去便可。”
“汪……”夏離歌附和地叫了一聲,沒你的事兒,一邊呆著去吧小子。
納蘭修莞爾,小廝僵住,嘴角不可抑製地抽了抽,不愧是救了大公子命的狗,這智商可真夠高的!打了千兒道:“二公子現下應是在‘工室’裏,大公子去這裏定是能見到人。”
納蘭修詫異:“工室?”
小廝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二公子自小便喜歡木雕,所以在院子裏專門設了一件房間用於雕刻木雕和存放二公子雕的作品,這間房間就叫做‘工室’。”
“木雕……”納蘭修喃呢出兩個字,自小就喜歡?難道是因為……那隻木雕小馬?
納蘭修沉思片刻,少頃又恍然大悟。從來都是納蘭城上趕著纏在他身邊,自從分院而住後,納蘭修很少到過納蘭城的挽風閣,更不知道裏麵有什麽‘工室’。當然,除了納蘭修很少涉足外,納蘭城的刻意隱瞞也是納蘭修不知道這件事的原因。
緊緊抿著薄唇,納蘭修到了所謂的‘工室’門口,然後頓住了腳步不再前行,夏離歌好奇地繞過納蘭修的雙腿看過去,頓時也驚呆了!
但見‘工室’的門打開著,兩麵牆靠著架子,上麵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木雕作品,馬車、動物、房子、人物、植物等不一而足,有的粗糙抽象有的栩栩如生,不過雕刻的最多還是小馬和一個男子的雕像,從小到大各式各樣都有,可見其用心程度。
而一身淡黃輕衫的納蘭城則毫無形象地直接坐在鋪著一塊麻布的地上,他手裏拿著一塊木頭正在用刻刀細細雕琢著,已經逐漸顯出了了人的形狀,頎長的身形飄逸的衣衫,還未刻出五官的頭部。納蘭城埋著頭刻得特別認真,眼神專注刀法熟練,細細的雕刻出紋路,輕輕的用砂紙磨砂,竟是未發現門口一人一狗已經站著看了良久。
“二弟,這麽喜歡木雕?”清清朗朗如玉石相擊的聲音響起,肯定的語氣說著疑問的語句,語調平鋪沒有起伏,讓人聽不出說這話的主人到底是何情緒。
納蘭城手一抖,鋒利的刻刀便戳到了拿著木塊的左手,鮮血霎時間便冒了出來,然而納蘭城跟傻了一樣抬頭望著站在門口的納蘭修,似乎感覺不到手上傷口的疼痛一樣,嘴裏呐呐的叫道:“大哥?”
忽而,納蘭城回過神似的手忙腳亂地想把手裏還未成形的木頭塞進袖袋裏,然而人越慌張越出錯,他半天不得門而入,倒是手上的傷口因為他的動作鮮血冒得更厲害了。納蘭城臉色慘白,一會兒看看沉著臉不知想什麽的納蘭修一會兒回頭看看室內滿滿的木雕作品,帶著一種秘密被發現的絕望,語氣帶著哀求地看著納蘭修“大哥,不要看……不要看……”
“不要看什麽?”一向溫文爾雅的納蘭修臉上滿是怒氣,明淨柔和的雙眼此刻跟要冒出火一樣盯著納蘭城“不要看你雕刻了這麽多我的雕像?還是不要看你不知輕重的傷害自己?啊?”納蘭修一步一句,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怖氣場向納蘭城一步步靠近。
納蘭城呆住,隻能狼狽地仰著慘白的臉看著納蘭修滿是怒火的一點點接近自己,一雙杏眼裏全是迷茫和哀切,竟像是被點了穴一樣不能動彈。
深呼吸一口氣,納蘭修壓抑著幾乎不能自控的怒火蹲下,眼神與納蘭城平視,繼續用沒有起伏的淡漠語調說道:“納蘭城,你是一個膽小鬼!”說著,從懷裏掏出絲帕拿起納蘭城還緊緊握著未完成的木雕留著血的左手,生硬地掰開因為握太緊已經僵住血脈不暢的手指拿出那塊木頭扔得遠遠的,然後不算溫柔也不算粗魯動作有些生澀地用絲帕包住流血的傷口。
作為錦衣玉食的貴公子,納蘭修這輩子從來沒有給人包紮傷口的經曆,手法自然熟練不到哪裏去。還記得和一條狗在森林裏流浪時,這個家夥都沒有辦法生活自理,全靠夏離歌這隻逆天的狗才能活著走出森林,還能指望他會更多的生活技能麽?
納蘭城看著自己被簡單包紮的左手,順著那雙給自己包紮的手抬頭看向主人容儀如玉的臉,深邃淡漠的眼,有些失魂地重複著納蘭修的話“是,我是個膽小鬼。”
納蘭修冷笑一聲,有些諷刺地道:“是,你的確是個膽小鬼,隻敢把一隻木雕小馬當寶貝,隻敢偷偷的刻著這些沒有生氣的木雕,隻敢稱別人熟睡的時候偷吻,卻從來不敢大膽的說出來!”
愣愣地看著納蘭修,納蘭城杏眼裏逐漸升起霧氣,眼睛一下也沒有眨,眼淚卻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打在他的衣衫上,打在他受傷的手上,打在納蘭修的心上……終於還是知道了,徹底的知道了,這下連偷偷的看著愛著也不行了吧?不是昨天就有預感麽?大哥他明明知道了自己稱他熟睡時的偷吻,他知道了,他都知道啊!
可是他能怎麽辦呢?不知不覺就開始了,明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兄長,明明知道這是世俗所不容,可他還是控製不住的愛上了,他能怎門辦呢?除了把愛偷偷的藏起來,他還能怎麽辦呢?
“唉……”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聲從納蘭修的薄唇裏發出,收斂起臉上的怒氣,納蘭修張開雙手把哭得無聲無息卻那麽絕望的某人一把擁進懷裏,無奈的拍拍某人的背“笨蛋,膽小懦弱的笨蛋!”
納蘭城呆住了,徹底呆住了,不可置信地從納蘭修懷裏抬起頭,哭得紅紅的杏眼定定地看著納蘭修:“大哥?”
抬手撫上納蘭城的臉,為其拭去腮邊的淚痕,納蘭修有些無奈地道:“從小就這樣,膽小、冒失、懦弱、愛哭……你呀,真不知道說你怎麽好?”
納蘭城:“……”他……他似乎要麵臨什麽了不得的驚喜啊?他沒會措意?是這樣嗎?
納蘭修繼續道:“連說出心裏的想法都不敢,若是我不發現,你要一輩子這樣嗎?”
納蘭城:“……”一輩子又如何。
雖然沒說話,納蘭修還是從納蘭城的眼裏讀懂了他怎麽想的,深深歎了一口氣,納蘭修捧著納蘭城的臉道:“我一直拿你當弟弟,從未想到你對我是這樣的”納蘭城眼裏的希冀一頓,有些難過的垂眸。
納蘭修不管繼續道:“二弟,說實話,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如你對我一般對你,可是對於你做的這些,我很感動,見到你的手流血,我不舒服,見到你傷心難過,我似乎也不好受,所以……”納蘭修頓了頓,似是下了很大一個決心“所以,待到解決了文君的事情,為兄……”再次頓住,耳朵微微泛紅,竟是不好意思說完。
納蘭城臉上浮現欲笑的表情:“所以什麽?大哥?”他想,他猜對了!
“笨蛋,你猜?”輕輕一歎,納蘭修直接對著納蘭城的唇輕輕的附上,吮吸、舔舐、撬開牙關深入、與舌共舞,良久,唇分“以後不要偷吻了,不知輕重的家夥!”
角落裏的夏離歌狗爪子捂臉,這畫麵太美她不敢看,會流鼻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