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然後回家
看到煌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平台上時，夏爾心裏暗道一聲不妙。
他是認識煌的。
羅德島的幹員們各有所長，而在戰鬥領域的幹員們的實力是參差不一的，煌則是所有戰鬥幹員中的佼佼者。
除非是塔露拉那種，一個人就能狂砍一條街的領袖級別的實力才能壓製煌，否則煌能稱得上是單兵作戰的最強幹員之一。
羅德島收留的幹員們可都是正兒八經閑不住的人，有的是從戰爭中殺出一條血路逃出來的，有人的戰鬥經驗豐富，有人是老牌天災信使，還有人雖然看上去像綿羊一樣無害，實際上手一搓直接能搓出來火山爆發.……所以說煌算得上羅德島最強的幹員之一，格局不是小，而是很大。
那麽問題來了。
一個需要他和煌同時參加的任務，危險性到底是多少？
“你實話告訴我，你們不會是缺錢了，於是收了一大筆黑錢，然後帶上我和煌去砍穿一次N個S加起來一起的危機合約吧.……”夏爾追著凱爾希逼問：“你不說，你不說我就一直在你們麵前轉圈圈煩你……”
“危機合約還不需要麻煩到你。”凱爾希說。
道當麻煩你這種客氣的詞從凱爾希嘴裏說出時，夏爾臉一黑，直呼我上當了。
凱爾希知道他的性子，所以一般跟他說話都是垃圾話對噴，明嘲暗諷的。
對他語氣客氣的次數有幾次？
哦，幾天前她剛客氣了一回，就直接威逼利誘著夏爾去砍穿切城，跟塔露拉對了波刀光，把一隻幾十人的戰鬥小組從地獄裏帶回來了.……
那這次語氣忽然又這麽客氣了.……
“先說好，所有大國都跟龍門簽有引渡條約的，你要是讓我去暗殺皇帝或者議長，就算我成功了，龍門近衛局的那群瘋子也會把我逮住然後把骨灰都揚進貧民窟的.……”夏爾不斷後退：“好姐姐我能跑不能。”
“你也就是嘴上說說。”凱爾希瞥了他一眼：“真的很危險的話，我會親自出現嗎？”
隨後她就來到之前打開的甲板邊，煌也是從哪裏走出的，夏爾推測那裏應該是一個電梯井。果然，凱爾希彎腰，提起了兩個超大號的背包。
夏爾看著她身影仔細思索。
也是。
現在的羅德島沒了凱爾希之後，估計就是一團散沙，她肯定不敢斷然冒險。
這就有點前後矛盾了啊……
不管了。
夏爾還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的，到時候真有生死危機了，除非是走在馬路上突然被時停然後砸壓路機了，否則他也能安然逃脫危機的。
說話間，煌已經走近了。
她大老遠就看到了夏爾，隻是心情不算很激動，反而有些.……黯然。
走到夏爾的麵前，她抿了抿嘴唇，而後微笑著說道：“之前你在切城見到ut了嘛？”
“見到了，我們非常友好的交流了下。”夏爾哈哈大笑，實際上當時那叫針鋒相對，差點在大街上真人格鬥起來。
笑著笑著，他忽然一愣。
前幾天的記憶還很清晰，所以夏爾能肯定……從切城中撤出的隊伍裏。
沒有ut。
他忽然注意到了煌的情緒很不對。換做平常她應該朝氣蓬勃的向夏爾問好，然後搶先著詢問凱爾希戰鬥任務，並且準會第一個踏上飛行器。
但她卻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見過ut嗎。
“怎麽了？”夏爾的心一緊。
“我去ut的宿舍裏看過。”煌的雙耳軟趴趴的耷拉著：“我看見了之前舉辦了誰是羅德島最強近戰幹員比賽之後我們在一起照的合照，還有ut額外拉著你，我，ACE以及失憶前的博士照的一張照片。”
“那時候的天很藍，我們在艦橋上開了派對，博士被我們勸的喝了杯酒，所有人都在笑.……”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上去吧。”凱爾希輕聲說道，然後自己獨自踏上了飛行器，誰都有沒有注意到她攥緊的拳頭。
……
盡管煌沒有正確的恢複，但夏爾從她一反常態咬著嘴唇以及低垂眼簾的神態就可以看出了。
ut，戰死了。
起初是驚訝，然後就是頹廢的無力感充斥著他的全身，男人間的友誼情比金堅，當時在切城的情況緊急，但夏爾也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如若不然，他一定會是背靠背站在ut麵前的戰友。
“難過不是你該做的事情。”夏爾忽然感覺有些口幹舌燥。
“人都會這樣。”煌輕柔的擦拭著自己的眼角，泛紅的雙眸看著夏爾，堅定的說道：“之前跟杜賓還有ACE他們說的時候我也沒忍住。”
“這次是最後一次了。”她提起藏匿於長方形武器核的電鋸，重新恢複了自信而充滿朝氣的神色。
“下次我的臉上再出現眼淚，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別人的眼淚滴在了我的屍體上。”
“幹嘛說的這麽絕對。”夏爾歎了口氣，朝遠方的天際望了望，白雲依舊，可惜並未出現喬家人繼承黃金精神時看到的獨有幻視。
“女孩子說的這麽悲情幹嘛？會沒人喜歡的！”他追著煌的背影走過去，rua了一下她長長的尾巴，樂嗬嗬的說道。
……
“我們的目的地是敘拉古的邊境。”平穩飛行的飛行器中，凱爾希坐在駕駛位上，忽然開口說道。
“敘拉古？那地方跟羅德島有啥牽扯？”夏爾奇怪的問道。
“在某次危機合約任務中，我們碰巧跟敘拉古的一個家族有過遺留問題，借此機會秘密派遣了一位魯珀族的幹員潛伏到敘拉古當地的“家族”內臥底。”凱爾希說：“兩天前，那位幹員失聯了。”
“敘拉古沒有別的眼線麽？”夏爾皺眉：“無法確定生死？”
“情報顯示他跟那個家族的人離開首都了，比失聯的時間更早。兩天前我們接收了那位幹員的最後一則消息。”
說著，她隨手拿出一支存儲信息的數據盤，插進了飛行器自帶的處理計算機中。
忽然沙沙的聲音響起，像是電話接通時信號極差的噪音。
“呼叫.……我終於有信號了.……”
“確認.……危險等級……SS”
“我的傷口懷疑已被病毒性感染.……”
“請求支援.……”
最開始是一段嘈雜不清的敘述，聲音的主人聽起來狀態不是很好，嗓音沙啞，每說出幾個字就會有粗重的喘息聲響起，到後來呼嘯的風聲和雜亂的腳步聲都壓蓋不過他疲憊的喘息聲。
“.……什麽，紅你說什麽.……”
“童，童話鎮——嘀”
忙音響徹在機艙中。凱爾希停止了播放。
“綜合分析，我方幹員愷撒被人追殺，他是礦石病早期患者，並無體表結晶，但我們懷疑他在被追殺的途中失血，發炎，病毒或許會成為源石粒子的誘因，從而引發病毒性感染以及礦石病加重的雙重病症。”
死一般的寂靜。
“所以.……我們連目的地都沒有嗎？”煌問道。
“情報在對話中。”凱爾希操作著，把最後的幾句話重新放了幾遍，慢放，倒放，因此夏爾和煌很容易便聽到了隱藏的情報。
除了打電話的愷撒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在他的身邊說話，聽音色辨識，應該是女性。
“紅。”煌看著兩人：“這應該是他身邊的女性的名字。”
“但還是沒有確切的情報。”夏爾皺眉：“童話？童話鎮？”
這是我上輩子聽到的那首火遍全網的歌麽……
“這就是情報。”凱爾希雙手抱於胸前，聲音平靜的說道：“敘拉古現在的地圖上沒有這個地方，但經過我的調查，在一張紙質的至少超過150年曆史的敘拉古地圖上，發現了一個叫做童話鎮的小鎮。”
“經過對比，它應該在敘拉古荒野的西部邊緣。”
“邊緣？敘拉古的丘陵和平原總麵積加起來比三十個個龍門還要大！”夏爾說，以前他好歹還在敘拉古混過，自然了解過周邊的地貌，當然，才不是為了犯事之後跑路而準備的……
“所以剛才讓你聽了那麽多遍情報是為了什麽？”凱爾希麵色微嘲：“就這？”
在一旁，煌吐了吐小粉舌，弱弱的舉起手：“抱歉凱爾希醫生，我也沒懂.……”
凱爾希撫了撫額頭。
夏爾思索了一遍，眼睛一亮：“幹員愷撒還能聯絡到你們，而且他的第一句話是終於有信號了，說明他在逃亡中有意識在往有信號基站的地區靠攏，而且他請求支援，作為一名敬業豐富的幹員，他應該就會盡量在附近躲藏好，保存體力，等待救援或者麵對應急情況.……”
凱爾希點點頭：“看來你比現在的博士聰明一點。”
原來巴別塔的惡靈現在已經變成了計量單位嗎……而且……
夏爾不滿：“喂喂喂什麽叫聰明一點？我一直是這麽有嗅覺的好麽？隻不過剛才是你誤導我了。”
凱爾希不可置否，在導航上確定了地點：“新老地圖對比後，如今童話鎮的位置附近隻有一座小鎮，而唯一一座信號基站建立在小鎮的西側，事實上也靠近荒野。”
“我們會在七個小時後抵達。”
……
煌好像是靜悄悄的睡過去了，雖然她剛才表現的精神滿滿，但夏爾還是能從她英氣的麵龐上看到眼眶旁的黑眼圈。
看來這兩天她真的很難過，難過到難以調節情緒或者失眠。
“上次切城行動，羅德島.……失去多少人？”
“21.”凱爾希坐在機長的位置上，夏爾連背影都看不到，隻能聽到她仿佛古井無波一般的冷漠聲音。
“我對著花名冊對出來的。兩三天了還沒回羅德島的，要麽是不想回家，要麽是回不了家的。”凱爾希說。
這話讓人聽著有些心酸。
夏爾想到剛才企鵝物流降落的時候.……似乎真的是切城附近，跟他前幾天撤離的位置一樣。等於說羅德島冒著危險，多停泊了好幾天停到現在嗎？
就.……為了一點點希望，看看那21個人，還有沒有回家的？
他陷入沉默，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進行話題。
“阿米婭的情緒怎麽樣？”
“她現在已經很堅強了。”
“那你這次……幹嘛要來冒險？”夏爾忍不住問道：“我和煌去營救就好了……”
“身心疲憊，交叉感染，等待救援。”清冷的聲音傳來。
“這是愷撒的狀態。我不在乎他說的情報等級是SS還是C，我也不在乎會給你多少代價。”
“我是醫生，我是羅德島的負責人之一。我不要聽到死訊，我要的是讓他活著.……”
“然後回家。”
安靜的機艙內，她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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