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兩難全
第183節、兩難全
楊浩在馬上一躍，卻沒接住我，隻勉強拽住我一隻手，他順勢往後一橫，我撲的把他砸倒在地，離著那萬丈懸崖，也隻幾步，雲墨立了兩立，才穩住身形，我那四匹蠢馬就沒這麽運氣了，筆直墜下去，半天我連個響都沒聽到，這回可是虧了血本！
我有嚴重的恐高症，隻往後瞄了一眼，就眩暈著倒在楊浩懷裏。好吧，其實，我是有十分十分嚴重的怕死症。聽說克服恐懼的最佳方法就是直麵恐懼，就好比恐高症就要多站在三十幾層天台上猛往下看，被嚇得多了，自然也就習慣了，也就不怕了，這跟治過敏一個道理。那我這個症候，莫非是，莫非是經常要去……死一死？
“天曦小心！”楊浩一把推開我，擋在我身前，嗤嗤兩聲破空之聲，卻是僥幸躲過巨石陣的不止我們，一個突厥士兵用彎刀偷襲我……好吧，也許人家是光明正大來砍我的，隻是我沒看見而已。
一聲破空之聲，是楊浩用寶劍刺穿了突厥人的胸腹，另一聲是突厥人用彎刀戳破了楊浩護心鏡與鎧甲之間的縫隙。果然是一寸長一寸強，古人誠不欺我，這彎刀雖利，但隻一彎，就短了。再則，楊浩畢竟是個皇子，這鎧甲做的，還是有點含金量的，所以據我估計，應該沒有傷到他的要害……但是，不對！湧出來的些微……黑血，這刀有毒！
楊浩將突厥人的屍體踹開，就反過來倒在了我懷裏。我失魂落魄的抱住他：“浩哥哥，你疼不疼……”
他搖搖頭：“不疼，天曦，你別恨我……”
我哭道：“好好好，浩哥哥，我不恨你，你別死啊！”
他又搖頭：“也沒什麽，我聽你那樣說，就想死了……下輩子……”
“下輩子，你還生在帝王家，萬千寵愛的皇太子，有朝一日登基為帝，我做你的皇後，後宮佳麗三千，我絕不嫉妒，但那是下輩子的事，你得給我好好活著，你今天死了，下輩子也沒門！我下輩子也不去見你！好不好，你說好不好？”我像機關槍一樣一口氣說完，差點沒憋死。
他蒼白的臉上，微微現出一點忍俊不禁的笑容：“好……”
一個“好”字還沒說完，他就歪倒在我胳臂上，我正準備“撫屍痛哭”，忽然感到他還有微不可聞的氣息。幸虧突厥的尊卑是用顏色劃分的，我看著那個突厥人普通的黑色服飾，心想這人級別一般，用的毒應該也不會太厲害刁鑽罕有難解吧……再一個，興許此人身上有解藥也說不定呢，我正準備放下楊浩去找找，忽聽一聲聲急切的呼喚：“楊天曦，楊天曦……”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疾奔過來一個身穿褐色長衣的人影道：“天曦，快跟我走，皇上……”
我抬頭一看，正是李世民，這剛才清楚一點的頭腦，登時又亂了，哭道：“李二，你幫我看看，浩哥哥中了毒，他為了救我……”
李世民一挑眉，衝我伸手道：“跟我走。”
我看一眼懷中氣若遊絲的楊浩，我此時走了，他不是隻有死路一條？換成別人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他死啊，何況這人是楊浩，何況他是為了救我。可是李世民……我腦子裏一團漿糊道：“李二，他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他好了，我們就走，你幫我救他……”
李世民一探身：“你跟我走，我叫張先生來救他，你知道張先生醫術通神。再說我們走了也沒事，我剛才見皇上的親衛已經來找你們了，禦醫自然會救他，我們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我哽咽道：“我不走，李二，我……”
李世民看一眼楊浩，收回手，盯著我冷笑道：“楊天曦，在你心裏，我與他，究竟孰輕孰重，你可還能分得清？”
你可還能分得清？我腦中嗡嗡作響，來回轟鳴著這句話。可是，我自然是分得清的。這些時日，我早已漸漸與這位大隋公主融為一體，然而，我卻不是楊浩愛得，那個楊天曦。否則，我又怎會愛上你，我既然愛了你，心裏就再不會放下別人，可是，此中種種關節，一時之間，如何解說的清，又讓我如何去解說？
我大睜著眼睛看著李世民，明知他不會明白，卻還是存了萬一之想，希望他能體諒。
“王爺，公主……”“秦王、秦王……”
李世民向聲音傳過來的方向去看，我也隨著他看到翻山越嶺爬上來一隊禁軍，當先一人身形格外高大，正是宇文成都。
李世民負手而立道：“楊天曦，我最後再問你一遍，跟不跟我走？你可想好了。”
“我……”我一怔，這是要與我一刀兩斷嗎？
“好，你好！”他嗤笑一聲，咬了咬唇，轉身往坡下奔去。
我望著他騰挪跳躍，越來越小的身影，終於化作一個小黑點，然後看不見了。我眼前一片模糊，等宇文成都走到跟前來的時候，已經哭得聲嘶力竭，也不知道是為了人事不省的楊浩，還是可能再也不會搭理我的李世民。
山穀都被大石封死了，宇文成都把我扶上雲墨，他抱著楊浩，我又叫人搜了那突厥兵士身上的東西一起帶走，一行人等才手腳並用、丟盔棄甲的逃進了雁門郡。
可是不想，我還是低估了那毒藥。金太醫檢視了半晌，又與另兩位太醫商量過後道：“皇上，下官等庸碌，這番邦毒藥，實不知是什麽，便……便無法解。”
楊廣暴跳如雷，我忙道：“那天帶回來的東西呢？可有解藥？”
金太醫黯然的搖了搖頭，我急道：“晉陽留守李大人家有個神醫，列位以前都見過的，父皇召他來救浩哥哥……”
金太醫又搖了搖頭：“從晉陽一來一往，飛馬趕來也要幾天時間，王爺中毒時，若能即刻服下一些避毒的丸藥，或者點了幾大穴道護住心脈，說不定還能撐得住，可是一路顛簸回來，行了血氣，這毒，早就散開，眼下，也隻得今晚明早……”
今晚明早？！我一把扯住楊廣的袖子：“父皇，我們……我們找突厥求解藥吧，我知道這有損……”
“曦兒……”楊廣雙目泛紅道：“突厥狼子野心，既借會盟之機偷襲我朝，又豈會奉以解藥，就算朕肯以幾個城池為交換，隻怕他們還看不上。”
我心知突厥所圖者大，楊廣說的原是不錯，隻是這也不行，那也不可，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我忽然想起來一個法子，轉頭問金秉譽道：“你不會解毒，將這毒再重新聚在一起，可能做到？”
“這……”金太醫看我道：“這倒可以勉力一試，隻是這毒重聚，若解不了，隻會立時斃命，莫非公主是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