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自此傷離別
第142節、自此傷離別
再看時，張良已經迎麵栽倒在床上，雙手掐著脖子，野獸一樣，口中嗬嗬有聲。我大吃一驚，奔過去扶起他來。瞬間屋子裏已飄滿一股怪異的味道，我這才發現，這跟金太醫開給他的那些治骨傷的藥，氣味大不一樣，絕不是他平時喝的那種。經曆過這麽多事，我怎麽還是不長記性？我又害了他！我眼前一黑，急忙問道：“這……你喝的這是什麽？誰給你的？！”“張……大夫……”他啞聲喊道。
李世民！你想對他做什麽？！我正準備衝出去找李世民算賬，卻見張良的眼睛閃出詭異的熒光，顏色由淺漸深，又由深轉淺，在淺綠與墨綠之間不住變換徘徊。
我嚇得手一鬆，他顫抖著掐住我手腕，斷斷續續道：“別……別去，讓他們看到我現在的樣子，隻、隻會殺了我……”我驚叫道：“你，你怎麽會這樣？！他下的什麽毒……”他喘著粗氣，聲嘶力竭的說：“不……不是毒，我……我的靈力又……又耗盡了，我已經支撐不住，我的神魂，更……更維持不了，我跟張良之間的平衡了……”我一呆，阿甘？不由顫聲道：“不是快好了嗎，怎麽突然就……”他慘笑道：“我、我功力未複，強用驅魔咒。”
啊？他那天大可一走了之，誰能攔住他？！卻因為救我們，將好不容易才積聚起來的靈力再次用盡。我，我還逼他消耗靈力，證明他不是惡魔，我怎麽這麽……
我哭道：“那，那會變成什麽樣？！”他嘿嘿嘿一陣怪笑，厲聲道：“心神俱滅，魂飛魄散，我。或者，我拿回自己的身體，墜為人身，他，永遠消失！你，選哪個？！”
這，怎麽會這樣？與他們相識、相處的情景，一幕幕兜上心來。可愛單純的張良，陰鬱乖戾的迦薩甘，我要永遠失去一個。還讓我來選擇，留下哪個，也就等於，我要殺死一個，我……我做不到！我大哭道：“我都要，我不要你們任何一個有事，我不要！”
他嗬嗬笑著，勉強伸手摸一下我的頭發道：“傻丫頭，騙到你了吧？！我是什麽人？我是神！怎麽可能，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一個凡人來掌握？！我的命運，沒有任何人能夠主宰，哪怕是上天！就連我自己也不能！所以，誰也不知道結果，哈哈哈，多麽諷刺，多麽可悲！也可能，我們一起化成塵埃，消失在天空盡頭，也許，從此離魂，再不牽扯……”
他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氣息越來越微弱，眼睛裏的綠光也慢慢暗淡，向灰白蛻變。他喃喃自語道：“對不起，又叫你失望了，看來……是最壞的結果了。我死了你沒關係的吧，可你好好的張良也沒有了，你會傷心得吧？我隻是個孤獨的神仙，沒人會為我傷心。五千年，就是再活一萬年，又怎麽樣呢？！下輩子，我希望做凡人……”
我看著他迅速萎靡衰弱的麵容，摸著他開始降溫的身體，全身上下都漫起一陣徹骨的寒意。我使勁咬破食指，撬開他的嘴唇，硬塞進他口中。但是沒用，忙活了半天，他根本就不吸我的血。這，現在該怎麽辦？靈力傳遞的方法是什麽？我，我總不能現在去找李世民！
我一狠心抽回手指，用力貼上他失了血色的唇，努力回憶著，以前開玩笑般學得做人工呼吸的方法，將自己的氣息過給他。許久，他才微動一下，忽然睜開眼睛。他看著我，眼中猛然閃出奪目的熒光，璀璨如最濃純的祖母綠。我一怔，他已合上雙目，扣住我的手腕，伸舌攬住我的舌頭，用力的糾結、纏繞，吮吸，攪動著向我的喉嚨深處探索，瘋狂的掠奪著。
我忽然覺得，我的呼吸停止了，大腦也不能思考。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鬆開我，慢慢站起身來，又一下摔倒在地。突然，強烈的綠光一閃，我下意識的抬手遮住眼睛，再看時，地上已經躺著兩個張良。不對，應該是一個張良，一個迦薩甘。一模一樣的身體，看不出誰是誰。我看看這個，摸摸那個，竟然都沒有半點呼吸，身子一軟，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人影一閃，其中一個搖晃著站了起來，衝我勉強的一笑道：“這回嚇到你了吧？”他說著臉一板道：“你竟敢輕薄本神，好大的膽子！”我又氣又喜的叫道：“你……討厭！這時候還開玩笑！阿甘！你沒事了吧？！”我撲過去抱住他。這一次他沒反駁，蒼白的臉上浮起虛弱的微笑：“人類的女子，我知道你為什麽叫我阿甘。連神都敢戲弄，膽大妄為的女人！”
我一掐腰：“哼，神仙有什麽了不起？就叫你阿甘，阿甘、阿甘、阿甘，怎麽樣……”他嘲弄的笑：“你是不是想說，有本事你咬我啊？你有點出息行不行，至少也換個詞，別老讓人當你是個貓，特別是李世民！”“誰理他？！”我撇撇嘴，忽然看到另一側的張良，忐忑不安的哆嗦著問他：“你……在這兒，那，張良呢？他不會……”
迦薩甘長歎口氣道：“我要走了。”走了？難道是……我嚇了一大跳，急忙扯住他叫道：“不會的，你那麽好，不會死的，不然真沒天理了……”他無奈的笑：“如今我們身魂已分，留下的，其實是張良，你看到的我，隻是幻象，我為了怕嚇到你，才用了點小把戲。其實那天，我是去跟你辭行的，我不能再呆在這兒了。”啊？我一怔，叫道：“為什麽？！”
他搖搖頭，苦笑道：“我失了天地造化孕育而成的神體，這仇，看來是說什麽也報不了了，可阿布凱恩都裏卻未必會放過我！他又豈是圖察、宗閔等人可比，我妄動驅魔咒，他一察覺淨土界靈力的波動，便會知道我脫困而出。這一次，隻怕他要斬草除根，再不會給我機會了。”我後悔不迭的直跺腳：“都怪我，我又害了你，都是我膽小，我應該去找李世民來救你的！”他一擺手：“你們都隻是凡身，靈力再強也用不出來，你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
他臉上一紅，頓了頓道：“難道，你要他像你這樣……來救我麽？”“唔，這個……”我尷尬的撓頭：“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他目光深邃幽寂的望著遠處，半晌才現出一抹空靈的微笑道：“找一處山青水秀的地方，重新潛修，先修成人形再說。也許，不用等到下輩子了，就從此做個凡人，過著平平淡淡卻也逍遙自在的日子，也不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