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鬆林遇襲

  一瞬間，他那可以照亮整個鬆林的笑容，在我心裏，隻漫起陰影。李世民伸指戳戳我的臉頰，似乎對良好的彈性很滿意，繼續戳另一邊，眯起眼睛笑道：“好玩！”


  我用力推開他：“我知道我不如你聰明，但是，我不是玩具！”他一下愣在那裏，笑容都僵在臉上，半天才低歎一聲道：“你……你又來了！就不能有一次，聽我把話說完嗎？”


  他用力握住我還帶著油的手，凝視著我說：“你不是真的傻，隻是，有些事，你懶得想，或者是，不願意麵對。但你也該明白，你不可能永遠都不長大。可我覺得，你這樣笨笨的樣子，挺好，我喜歡。皇上現在是很寵你，卻寵不了你一輩子。跟著我，我可以一直給你這樣的生活。複雜的事情，就讓我來想，你以後都可以這麽像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過活。”


  我不自覺地看著他璀璨如紅日淩空的雙眸，很真誠，至少我找不到破綻。成人不自在，一輩子米蟲一樣，簡單而快樂的日子，這樣的提議，對我來說，未始沒有吸引力。可天下間，能縱容你這樣活著的人，隻有父母，因為任何事情都有代價，唯獨血緣這回事，是砸斷骨頭連著筋，拆解不掉。所以，因了那份骨血，楊廣可以提供給我任性妄為的生活。


  而李世民這一份，就要我交出身心來換取，被他當作寵物一樣豢養。我以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取悅他、努力討他歡心，說不定還得不時來點攻戰殺伐、排除異己，以便坐穩寵物的位置。無論出於什麽目的，他現在是對我很感興趣，這我明白。此刻，他說的話，應該也是真心的。


  但是，興趣就像愛好，不管多麽癡迷，一旦成為工作，多半要淪為工匠。沒到手時，自然心心念念，而如果以後我對他沒其他作用，隻是個寵物時……把我下半生的生死榮辱，都建立在他的興趣之上，比我選擇放手一搏，跟楊浩浪跡天涯，都要來得沒有安全感。別說我不是柔弱的菟絲花，要依傍男人生活，就算是，他也不是我想要死纏住的那棵樹！

  不等我回答，他已經一笑道：“你不肯，是麽？看你迷茫又清晰起來的眼神，就知道了。”他無奈的表情，讓我覺得好像虧欠了他什麽，但我還是低下頭，一字一頓的說：“對，我不要！”他猛地掐住我的下巴，硬把我的頭扭過去看著他，眉峰一挑，厲聲道：“如果我說，一定要呢？！”靠，跟我耍無賴，老娘是專業的！我衝他一呲牙：“要要要，小心我咬你啊！”


  我趁他一怔，抓起他的手腕就咬。他忽然大力摟住我的腰，往前翻滾。等我滾的暈頭轉向，給他拉起來一看，才發現，四周圍滿了穿著鉛灰色長衣的人，每個都包的和粽子似的，連眼睛都不露出來。他們手裏都舉著明晃晃的彎刀，剛才我們坐的地方，全是鏢、弩、袖箭之類的暗器。我眼前一黑，不是吧，又來了？！好歹還改良了一下，沒穿黑的！


  李世民手一揚，一道焰火衝天而起，我才聽到劈啪的一聲炸響，他已經擎出寶劍喝道：“你們是什麽人？！”沒人理他，那些人衝上來就砍。還有幾個人過來抓我，我胡亂踢了一腳，居然踢中了，但那人毫無所覺，仍然向我撲來，我卻像踢到木頭上一樣，腳掌發麻。


  李世民急攻出幾劍，略逼退那灰衣人，拉著我就往馬匹那裏跑。還沒跑出兩步，鬆林裏就湧進大批人來。天哪，不是吧，難道這就叫前有追兵、後有堵截？！


  我定睛細看，又覺得不對，這些人五顏六色，穿什麽的都有，手裏的兵刃也五花八門，倒像是遊俠少年、武林人士。領頭的一人衝著李世民叫道：“二公子，小人來遲了！”


  咳咳，這不就是那天壞了我們好事的家丁？！看來這是援兵，沒事了。兩撥人馬擠在狹小的鬆林裏，一場混戰，我們一時之間，也衝不出去。這些灰衣人使得，都不是中原武功，招數凶狠、毒辣，而且損人不利己，寧可同歸於盡，也要殺死對方，倒像是專門用來除掉目標人物的殺手。


  他們對李世民，似乎隻想趕開，好來抓我，但對他的那些援兵，就全是殺招，馬上就見了死傷。伴著一陣陣古怪的琴聲，我周圍此起彼伏，伸滿煙灰色的大手，看得我毛骨悚然。李世民左右遮擋，一隻手終於趁他不備，抓住了我的胳膊，骨節僵硬，冷得像冰，根本不似是活人的手掌，嚇得我一聲尖叫。李世民揮劍去削，那人居然並不躲避，而是挺刀直進。


  他怕傷到我，隻好使力拿輕巧的劍擋開厚重的彎刀，跟那人左手對左手，硬生生來奪。可憐我就慘了，被他們像蘿卜一樣拔。李世民還好些，那人鐵鉗一樣的大手，好像要生生把我扯成兩片，也不放手。我隻感到手臂上撕裂般的痛，疼得要暈過去。忽聽一聲尖銳、刺耳的琴音，那人一頓，手上略鬆。李世民趁機將我拽了回去，那些少年馬上圍住了我們，往林子外衝。李世民忽然叫道：“不好！這是想纏住咱們，中計了！李興，快去救張良，快去！”


  那個叫李興的猶豫道：“可是，公子你……”李世民厲聲道：“他們的目標是張良，不會殺我們，快去，不然你就別再跟著我了！”李興急道：“你出了差錯，小人怎麽回去見老爺？！”李世民喝道：“那邊的殺手肯定更強，你莫不是怕死？！”


  李興怒道：“小人父子也曾隨老爺出生入死，什麽時候怕過？！”李世民懇切道：“那你也定然見過，邊塞黎民在異族鐵騎下的慘狀，算我替邊疆的老幼婦孺求你，張良不能死，快去吧！”李興一咬牙，指指一些人道：“跟我走！”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關鍵時刻還真有白求恩精神！我一臉崇拜的看著李世民，差點沒撲過去親他！但是，雷鋒不是那麽好學的……李興帶走了一半的人，我們的形勢立馬不妙了。那奇怪的琴聲一變，灰衣人的招式更加凶猛。李世民帶來的這些人，武功也不錯，但是武功好，和能殺人，是兩個概念。比殺人，他們不及人家專業。


  特別是在對方那種不閃不避不要命的打法之下，人人駭異，麵上都現出懼色。更詭異的是，這些人不僅不怕死，甚至……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