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百年之約
李元吉一怔:“二哥,不要賭,給她算了。”我衝李世民擠眉弄眼:“怎麽,不敢?”他跟元吉微一擺手,笑道:“有何不敢,若是世民輸了,公主有命,自然尊從。若是世民僥幸得勝,但不知公主又該如何?”麽,他很囂張嘛,胸有成竹?我一頓:“你想怎樣?”
他的笑容忽然光燦如旭日初升:“簡單,隻要公主再為我唱一曲《越人歌》即可。”嗯,確實不難,反正不管他說啥,我都賴帳好了。我點頭道:“好,你猜吧。”李哥哥笑道:“天曦公主手足情深,這蟋蟀,可是要送給趙王的?”
嗯?!神童(神經病兒童)啊?人才!不過……我翻個白眼,衝他一伸手道:“錯了,本宮是要送給我王兄,秦王的,拿來。”李世民居然還是笑得很好看,也很討厭。
他轉頭對李弟弟說:“四弟,我們輸了,願賭服輸,你把蟋蟀交給天曦公主吧。不過,先捏死它,免得驚嚇了公主……”“李世民!你……”我吼道:“你敢戲弄本宮?!”李世民依舊笑得雲淡風輕:“世民豈敢,隻是我們剛才打賭,並未說過蟋蟀是死是活啊。”
靠!怪不得答應的這麽痛快,原來你小子有後招啊!我鼻子裏哼一聲道:“你猜對了,本宮不要了。”扭頭就走。他叫道:“公主留步。”我回身問道:“還有何事?”
李世民的笑容越看越惡劣:“公主好像忘了,適才曾與世民打賭的彩頭。”我冷笑道:“沒忘,隻是我們剛才打賭,並未說過要何時踐約啊。百年之後,若你我都在,本宮一定為愛卿輕歌一曲。”李元吉看看我,又看看李世民,“撲哧”一聲笑出來。
李世民不以為忤,似乎還很得意地笑道:“謝公主,許臣以百年之約,世民不勝榮幸之至。其實不過是個紫金翅而已,公主何許如此介懷呢,比起……”
我直接打斷道:“比起紫龍盔相差何止千裏!你以為此處是寧……胡蘇(今山東寧津縣)麽?蟋蟀以北地為勝,以胡蘇所產為尊。何況紫龍盔乃不世出的仙品,需是有緣人才能得到。如若無福,便是在胡蘇掘地三尺,也未必搜求的到一鱗半爪。京畿一帶能有個紫金翅,便要偷笑了。”
李世民忽然一震,驚道:“你……公主也知道紫龍盔,可曾見過?”我白他一眼:“本宮緣淺,未曾得見。”李世民似有些不信的看著我說:“微臣幼時曾聽一位書生講過,紫龍盔為天下蟋蟀共主,與瓊花一般乃是仙家之物,非有仙緣不能得見。世民隻以那人是信口開河,想不到,真有此種蟋蟀。”
書生,就是那說你老大年二十歲可濟世安民的書生?切,那時候是個人都喜歡裝神弄鬼!什麽仙家,回頭我送你一本賈大大的蟋蟀天書《促織經》看看。
哎,可憐我那紫金翅啊,可憐我這個女子啊,乃們這些小人!我還沒走出幾步,忽聽李世民在身後說道:“公主似乎忘了東西。”我上下看了一遍,不見少什麽。他走過來,手指一揚,小心的將那隻蛐蛐放進我的粉盒裏,微笑道:“世民僥天之幸,借花獻佛。”
我本想不要,又一想,這本來就我家啊,這裏的東西都我的,幹嗎便宜他?連道謝都免了,拿了粉盒就跑。回到紫泉宮,我叫雲兒弄點蛋黃喂那隻蛐蛐,又找塊細紗蒙住粉盒,就往床上一歪。在宮裏養尊處優、有人服侍慣了,好久沒做劇烈運動,就弄一小破門守守,渾身的骨頭,就都像撒了架一樣。哎,今天可是我穿來之後最繁忙的一天了,連蹴鞠帶夜宴外加打賭。哎,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該聽得不聽,不該聽得都聽到了!
靖哥哥,你,你究竟知不知道啊?如果你知道,你會怎麽想啊?你已經知道倫家是女孩子了,那,倫家可不可以不是義妹,而,而是那種妹妹啊?
“公主,快看,您快來看啊!看這是什麽!”一大清早,我就被雲兒連搖帶晃得弄醒。我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問道:“日全食還是九星連珠了,難不成美國又打伊朗了?”雲兒愣一下,又眉開眼笑的說:“什麽珠,什麽朗的,您快看這個啊!”
我晃晃頭,努力清醒一下,就見她舉著個美人像,一臉興奮得看看我,又看看人像。我仔細看一眼那一襲紫色宮裝的美人,不由回頭照照鏡子。
這畫得是“我”嗎?好像啊!我也有點好奇的從雲兒手裏接過人像,才發現這其實是個一人來高的碩大風箏。耶!風箏好啊,今天的娛樂項目就是放風箏了。奶奶的!以後誰敢再跟那劉嬤嬤似的隨便欺負人,我就學習阿紫好榜樣,給他放人鷂子!
咦?我忽然看見線繩上別著個紙條。拿下來一看,短短一段行書小字:昨日酒後唐突,心甚惶恐,些少微物,略表歉意。倒是寫得嚴謹妍逸,虯勁灑落,可惜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嗯?“那是什麽?”我指著桌上烏漆抹黑的一物問道。“您說那個啊,今兒早上我一開門,就看見和這風箏一起放在咱們門口的。”雲兒漫不經心的答道。“哦,你拿過來我看看。”
我接在手裏,見是個十厘米左右直徑的圓盒,留有小孔,正是個蛐蛐罐。打開看時,裏麵已經鋪好了精細的沙土。謔,看不出來李哥哥還挺細心的嗎,好像比我還專業。
嗯?手感這麽溫潤細膩,滑如凝脂,這個盒子是……和田墨玉!而且,應該還是整塊籽料雕成的!雖然顏色很少見,但是我平時就喜歡這些東西,還在濟南文化市場打過工,這個手感絕對錯不了。嗯,那個略微突出,毫不起眼的盒蓋鈕是什麽?我一下子來了興致,爬起來舉到太陽光底下仔細對照。哇!這是塊剛玉,也就是黑寶石!
啊哈哈,這下賺到了。這件東西,就是在這個年代,也是價值連城了!李哥哥不僅細心,還挺大方的麽!不過出門在外,還隨身帶著這麽貴重的東西,真是腐敗啊!
我胡亂吃點東西,就穿戴整齊,獻寶一樣抱著那個蛐蛐罐,往趙王的寢宮跑。跟著雲兒到了地方,我不由有點傻眼,這裏是冷宮嗎?怎麽這麽破啊?還一副人跡罕至、狐兔出沒的樣子。別說我的紫泉宮,好像還不如宮女們住得地方好呢!是不是搞錯了啊?
我疑疑惑惑的往前走,剛走到一扇,不知是沒關嚴還是關不嚴的窗戶底下,就聽見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說:“咱們殿下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從生下起,連一口親娘的奶都沒吃過,就成了沒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