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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解佩係綾

  我身子一晃,沒摔下屋頂,卻歪在一條修長的手臂上。我一怔才發現,他還握著我的手。我趕忙收斂心神,抽回手坐正身子,臉上卻繼續發燒,好像剛剛退下去的顏色更紅了。


  他隨便看了我一眼:“小兄弟也知道曹子建的《白馬篇》嗎?”


  “知道一點,這首《白馬篇》氣勢雄闊,悲壯豪邁,寫盡為國忘家的遊俠兒慷慨氣象,確然讓人佩服。不過我更喜歡他的那篇《洛神賦》,不知那‘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是何等體態,‘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又是何種風姿,常自神往。”“哈哈哈。”他朗笑道:“說得好,評得切!隻是小兄弟才多大,便來思慕美人了,看來將來定是情癡情種無疑了。”


  靠!“小胸”弟、“小胸”弟!沒完了!我這樣算小,就沒幾個大的了!怪不得都管帥哥叫白眼狼,果然夠白,有白內障的先兆,連我這麽拙劣的裝扮都看不破!不知道眼睛長來幹嘛用的?!


  我眉頭一皺:“觀其言而知其行,照如此說來,兄台定是要效仿這位憂國去家、捐軀濟難的白馬英雄,‘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了?當真壯烈,在下佩服!我隻是不明白,不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所謂何事?家尚不能齊者,真能安邦定國麽?為國便要棄家麽?不知兄台可曾聽說過‘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他眼中星光一閃,複轉如常道:“這倒未曾聽說,小兄弟高論,在下才當真是佩服。”


  汗!一激動把魯老先生的句子都拽出來了!他當然沒聽過,他上哪裏聽去?!我哼道:“哦,那虎毒不食子總聽過吧?看來兄台是打定主意為國忘家、孤獨終老了!”


  “哈哈,那倒未必。”他似聽不出我的譏諷,若無其事的看我一眼,繼續說道:“如此良辰美景,踏夜而行,賞月憐花,小兄弟有這般雅興,果然不是我等俗人可比。在下三原李靖,小兄弟呢?”“我,那個……楊天。”我一怔答道,接著說:“小弟怎麽及得上李兄仗劍江湖、踏月留香、吟詩縱酒的快意人生呢!”


  哎,他果然是李靖!大老遠的穿來,本以為隋唐多帥哥,還跟三國不一樣,都是無主的名草,可以到處留情了。想不到帥哥雖多,卻沒心中的。好不容易碰見個順眼的,也是名韁利鎖之徒不說,還,還是少數有主的之一,也,也不知道他遇見紅拂了沒有?哎,我真命苦啊!月圓之夜、紫禁之巔,幸虧今天還沒十五,不然我就要仰天長嘯(狼嚎)了!

  “哦,原來是楊兄弟,楊天,俯仰無愧於天地,好名字!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到此地是尋親、訪友還是做生意啊?”


  我心道,剛剛還萬事不在心上的快意人,怎麽轉眼就改雞婆了?都說女人善變,看來這男人也毫不遜色啊!我順嘴瞎編道:“閑著無事,出來遊玩,這就要回京城去了。”


  “唔,楊賢弟是京城人氏,怪不得說得一口好官話。愚兄亦是往京城方向,賢弟若不嫌棄,便與愚兄結伴同行如何?一路上有賢弟談詩論酒,諒不寂寞。”


  啊?!我隻覺得眼前金星直冒,鮮花亂撒,要是自己能看得見,眼中也一定紅心乍現。耶!跟李靖結伴同行耶!孤男寡女,還諒不寂寞!啊哈哈,這回可近水樓台先得月了!紅拂……給我閃一邊去!


  “好啊,好啊,有大哥照扶,小弟求之不得!”我拍手道,又差點掉下去。我穩穩身子,繼續說道:“那不知大哥去京城是為了何事,尋親、訪友還是做生意啊?”我給他來了個依樣畫葫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他微一皺眉:“這……”我看他遲疑,忙接道:“若大哥不便相告,小弟不問就是。”小樣!還瞞著我,不告訴我也知道!他這個時間去京城,八成是去告發李淵父子圖謀不軌吧!

  “大哥……”他一揚眉,攬住我的肩膀以免我摔下去,笑道:“我與賢弟一見如故,便與賢弟結為異姓兄弟如何?”


  嗯??原來是兄弟!原來他當我是兄弟!怪不得出塵姊妹說他:郎君法眼不精,他真的看不出來!淚奔……鬱悶中……我遲疑道:“這,此處既無香燭,又無見證。似乎太草率了些吧,如何結拜得?不如改天我們挑個良辰吉時,市集中買些香燭果品,再請幾位年高有德的父老做個見……”


  “哈哈哈。”我還沒說完,李靖就打斷道:“賢弟也是灑脫之人,又何必如此拘泥?難道三媒六證結成的夫妻,就一定比相如文君這琴挑夜奔的,來得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麽?擇日不如撞日,此時此刻便是良辰吉時,何必再擇!誰說沒有憑證,天地為證、日月為憑,這還不夠麽?”


  天地為證……我還以為他下一句要說日月為媒。哎,罷了。想起我在21世紀的時候,因為男孩子性格,又懶得打扮,男生們都跟我稱兄道弟,把我當哥們看待。我還以為是長相的原因,想不到來了這裏,模樣美了,命運還是依然如故。哎,看來我一輩子都是紅顏知己的命,沒有做人家正牌女友的福分了!


  “大哥所言極是。”我猛地站了起來,轉身慢慢朝屋頂上方跪了下去。


  李靖看我一眼,唇邊溢出一抹微笑,搶先一步跪下,對天盟誓道:“在下三原李靖,願與長安楊天結為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違此誓,人神共憤、天地同誅!”


  我咬咬牙,跟著他說了一遍,搖晃著坐了回去。我想不到自己的表情是什麽樣子的,但應該不會太好。可是他看起來倒是很高興,一副獨自在草原上流浪的孤狼,找到同伴的神情,笑道:“此處確實沒有香燭,不過……有酒!就拿它代替香燭了。”他伸手咬破食指,將鮮血滴入其中,把酒壺送到嘴邊,喝了一口,遞向我道:“賢弟也喝一口。”


  我一怔,頓時覺得臉上發燒。這,這是間接接吻麽?而,而且裏麵還有他的血,這,這叫血脈相連嗎?啊,才剛認識,就做這麽親密的事嗎?可是,可是我沒有潔癖,卻對別人有潔癖。在21世紀的時候,除了男朋友,從不跟別人用一個杯子……再好的朋友也不行。那時候,別人還都能理解。可是在這裏,不喝就等於嫌棄人家。怎麽辦……


  我遲疑著接過來,舉高酒壺,一仰頭,把酒液小心的傾入口中。啊,好辣!我下意識的一閉嘴,口延還是微碰到唇邊上。我身子一顫,沒有咽好,撲哧一聲嗆了出來。


  李靖微笑著,輕拍我的背道:“賢弟果然豪爽,隻是這酒是陳年的女兒紅,入口甘香醇厚,後勁卻也不小,賢弟喝慢一點。”我看他一眼,也把食指咬破,將血滴入壺中,還給他道:“大哥再喝一口,我們就是真的兄弟了。”


  他依言暢飲,喝得痛快。我卻覺得沒來由的一陣心酸,女兒紅,不是女兒出嫁時,才喝得酒麽?我此時與人痛飲,不知隋煬帝可曾為我釀一壇女兒紅沒有呢?若是有,又該為誰拆封它呢?


  李靖笑道:“愚兄今年二十有六,不知賢弟青春多少?”“十六了。”我強笑道。“哈哈。為兄虛長十春,賢弟倒真是小兄弟了……”


  李靖忽然一頓,複又是那幅毫不在乎的神情。我也聽到了雜遝的馬蹄、腳步聲,正向這邊傳來,遠處亮起一溜火把,紅光映天。我居高臨下,一愣之時,已然認出,馬上為首一人,正是楊繼川。同時他也看到了我,正要呼叫,我招手示意,止住了他。


  我回頭對李靖道:“小弟無意欺瞞大哥,小弟其實是與家人一同遊玩,一時興起,偷跑出來的。現在家丁尋我來了,小弟不能再同大哥結伴而行,望大哥見諒。若是有緣,定能與大哥京城再見。大哥保重,小弟先行告辭。”我抱拳一禮,便要離去。


  李靖拉住我衣袖道:“賢弟且慢。”說罷從脖子上解下一塊圓形玉佩,遞到我手中道:“此玉乃家傳之物,雖然微薄,確是為兄一點心意,送與賢弟,做個念想。”


  我鄭重的接過來,藏入懷中。摸遍身上,並無相當之物,便是有,也是公主而不是我的。我一眼瞥見掛在獸頭上的叉子,伸手將白綾撕下,打了個蝴蝶結,係在李靖的玉帶之上,將飄揚的穗頭放在他手中道:“小弟倉促出逃,身無長物。大哥休嫌寒陋,唯望日後見到此結,能憶起幾分今日之事,小弟心願已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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