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命犯天煞
“公主,公主,您快醒醒,您可別嚇我啊!”
我在雲兒高八度的尖叫跟大力的搖晃中醒來,雲兒看見我睜眼,鬆了一口氣,我的肩膀跟胳膊,總算是逃離了她的“魔爪”。我慢慢支起身子,一抬頭就看見車架外,站著個四、五十歲,一縷短須,恭敬、和藹的神色中,透出一絲精明的半大老頭。
說半大,是因為在65歲以上才算老年的21世紀,他這年齡還屬於年富力強。在這個時代,雖然他可能比我老爸還年輕,那也是絕對老頭了!同情啊,同情,無限的同情。別了啊,別了,我可愛的21世紀!看這同誌典型禦醫的標準配置,我就知道他是幹啥的了。
果然雲兒說道:“公主,都是奴婢該死,您醒了也忘了叫胡太醫來給您診脈。”
我聽了這卑微的話,自然的從雲兒青春洋溢的小嘴中吐出來,心裏很不是滋味,說道:“以後不要再說什麽該死該活的話了,我不喜歡聽。”雲兒跟胡太醫都是一愣,胡太醫趕忙咳嗽一聲說道:“公主墜入石窟的水洞之中,身體並未受傷,隻是撞到了頭部,感染了些風寒。下官剛才為公主請過脈了,已然沒有大礙,隻是身子還有些虛弱,想是如此才會又突然昏厥。公主萬金之軀,還是要小心調養為是,隻是旅途……”
“隻是旅途之中,條件簡陋,各色藥品都不齊備是吧,行了,行了,有什麽藥先吃著。我回宮之後自會再慢慢調養,你先下去吧。”我大刺刺的打斷他,懶得聽他這麽棱兩可、先行推諉責任的陳詞濫調。胡太醫聽了我的搶白,居然如蒙大赦,點頭哈腰的先行退下了。
嗯,做公主的感覺真是爽啊,這麽不客氣,人家還要謝恩,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啊!我的心情本來好了一些,可是一想到楊廣大業十四年四月就要被殺,就蕩到穀底。媽媽的,無知者無畏,那些穿來的姐妹知道的不多,自然沒那麽害怕,倒黴就倒楣在我啥都知道!
我沒有封號,也就是說曆史沒有記載,那下場是啥,也就不言而喻了。我現在這身體的模樣身材,有公主的身份保護自然沒事。到時候我這便宜老爸一掛,大隋朝一亡,亂兵會幹什麽,我還不情等著被人XXOO了,然後再隨便這麽一殺……弄不好還不知道是先殺,還是先XXOO呢!還不趕那和親或者出家的呢!八月到三月,我也就有半年好活了。
這麽一想,那掛了的真公主,也沒多大損失,還落得了幹淨。跟楊家三姐妹中的秦國夫人一樣,還能來個壽終正寢。哎,一樣是公主、格格的穿過來,人家吃香喝辣的、萬千寵愛於一身,我咋這麽倒黴呢!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不大大方方的呢?!高不高興都是一天,我的時日不多,更該珍惜啊!再說了,說不定一刀又給我穿回去了呢!
想開了一點,我又跟雲兒玩那扮失憶的遊戲。想不到我現在才16歲,而且是虛歲的說!啊哈哈,我可是已經23了啊,這下可賺大了,不說返老還童,也是青春常駐了。我正在這裏自我感覺良好,忽然感到馬車一震,車頂咣當一聲巨響。
“有刺客!”我縮頸藏頭,十分專業的喊道。話音未落,那刺客就掉進我懷中,還有什麽硬硬的東西戳了一下我“偉大”的前胸。敢吃姐姐我豆腐,找扁!我抓起刺客想掐他脖子,忽然發現刺客被我拎了起來。嗯?怎麽這麽輕?我湊近點一看,什麽刺客,就是一隻被人“一箭封喉”的大白鳥,剛才戳在我胸口上的,是堅硬的鳥嘴。
車上的簾幕哧的一響,直探進寒光照水的三尺青鋒,然後現出一張英挺的年輕俊麵。這是啥意思?真有刺客?反正也沒多久了,我怕個鳥!我臉上一寒,沉聲道:“大膽狂徒,汝是何人?竟敢持劍入輿,意圖行刺本宮,該當何罪?”
年輕人一怔,立馬回劍入鞘,單膝跪地道:“末將無禮,驚擾公主,請公主賜罪。末將隻是聽到公主呼喊有刺客,擔心公主安危才近前察看,未能保護好公主,末將該死。”
奶奶的,怪不得中國古代人口這麽少呢,原來動不動就來個該死的!莫將,那就是俺家臣子了,警報解除。我剛要開口,就聽雲兒道:“公主,您又不記得了?這位是禁軍副統領楊少將軍啊!怎麽會是刺客?!”我回頭一看,隻見雲兒含羞帶笑、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楊少將軍?那就是還有老將軍了。現在天下皆姓楊,能掌握禁軍的,十有八九是皇親國戚,說不定還是什麽小王爺,可別隨便得罪人,興許到時候還可以保護我一下來著。
“本宮一時失記,錯怪將軍了。不知將軍名諱如何,令尊是哪位大人啊?”我和顏悅色、裝模做樣的問道。公主夢,哪個女孩子沒做過啊?!這公主的款,我在家不知練多少遍了!現在可得能派上用場了,那是張口就來。我可是從小就有演藝天賦啊,上小學時學校裏排《戲說乾隆》,我演誰知道不?說出來晃死一批,曹大人!想我一妙齡少女,反串一窮酸老頭,那是何等難度?結果演完同學們都說就我演的像,眾人皆倒塌……
果然,這位楊少將軍對我如此“垂詢”,立馬一副受寵若驚狀,答道:“末將楊繼川,家父……義臣公。”
啥子,楊義臣?唉要,弄半天是一賜姓楊的。不過這位楊老爺子,雖然不是什麽皇親國戚,在曆史上可是大大有名啊!能征慣戰、收服巨匪,對俺家那可是忠心不二了。不過書上說隋煬帝嫌他功高震主,對他頗有忌憚,怎麽會讓他兒子掌握禁軍這麽一個要命的地方?!莫非此處史言不實?不管他了,反正他就是壽終於大業十三年,馬上就掛了。
“原來是楊尚書的公子,忠良之後,將門虎子,楊少將軍前途不可限量,他日成就必然在楊老將軍之上。”反正高帽又不要錢,我是順嘴大灌迷湯。
楊繼川被我說的麵上一紅,囁嚅道:“公主謬讚了。”我繼續關心道:“楊尚書可是身體違和、抱病在身?”楊繼川一楞:“末將出門之時,家父身體確有不適,但不知公主如何得知?”
“奧,本宮前幾日無意中聽兵卒們提起,都甚為擔心楊尚書。回京之後,本宮準你幾天假,回家好好侍奉楊老將軍。沒什麽事,你下去吧。”我知道楊義臣被解除兵權之後抑鬱病亡,倒有幾分惋惜這一代名將。
楊繼川現出些感動的神情,回道:“家父勞公主費心了,多謝公主掛懷,末將告退。”
我打發了楊繼川,低頭一看那大鳥,越看越眼熟:“咳,原來就是一天鵝啊!”雲兒一楞:“公主您說這是什麽?”我一想不對,那時候還沒天鵝這詞呢!趕忙改口道:“奧,我是說,原來是個鴻鵠。”雲兒笑道:“這就是那書上說的什麽鴻鵠嗎?公主您知道的可真多。”
我打了個哈哈,看著長穿出天鵝脖子的那支利箭。媽媽的!這公主的八字是不是不大好,沒算好就出生了,怎麽命這麽衰?!剛才這要是戳在我胸口上的不是鳥嘴,而是這支箭,我肯定血濺五步,當場就香消玉殞了!還有那楊繼川,掀簾就一劍,這也就是我練過跆拳道跟女子防身術,身手敏捷,要還是那三步不出閨門的嬌公主,隻怕又嗚呼哀哉了。一天之內能連掛三次,這可真不是一般倒黴啊!簡直就是天煞孤星再世,掃把星重生了!
忽然我發現雲兒好久沒吱聲了,看她低頭不語,還在那裏一副沉思的樣子,問道:“雲兒,你在想什麽?”“楊……”雲兒隻說了一個字,忽然緊抿雙唇,不好意思地低頭擰著衣帶。我想起她剛才的樣子,立馬就明白了,壞笑道:“是不是在想楊將軍啊?”
“沒……沒有,公主你不要取笑奴婢。”雲兒麵紅耳赤的說道。
“這有什麽,知好色而慕少艾……啊不是……”一激動說反了,我繼續說道:“哪個少女不擅懷春,楊少將軍一表人才,你喜歡他也很正常的嘛。他對你如何啊?”
“嗯……楊將軍,奴婢還不知道楊將軍可曾有妻室呢,像他這麽……隻怕……”
咳,弄半天人還不知道雲兒對他有意思,雲兒也不知道他的情況。看他們倒也年貌相當、珠聯璧合,這月老我做定了!我笑道:“這有何難,待我替你問問他。”
“啊?公主不要啊……”我不理雲兒的慘叫,一掀簾子,探出半邊身子叫道:“楊將軍,你過來一下,我……本宮有話問你。”楊繼川剛走到車駕跟前,我還未曾開口,就聽大路上方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喂,小丫頭,你看見我的獵物了沒有?”
我抬頭一看,就見一個一襲白衣的少年,身背硬弓、手持馬鞭,負手立於路邊的土丘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