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天命不可違
這地方，的確是武者戰鬥之後留下的殘地。
一整片山地，數裏範圍內，寸草不生，鳥獸不臨，高低山上下，滿目瘡痍，全是武技爆炸形成的大坑或是地洞，即使過了千年，這裏仍然還殘留著一絲絲不易發覺的吞噬淨化兩力。
孔清和策夢殮踏虛立於半空，掃眼望下，策夢殮倒是一臉平靜，可對孔清來說，這個地方，並不普通。
就隻是站在空中，孔清體內的淨化之丹都有一種躁動的感覺，孔清一邊安撫著體內的淨化之力，一邊不著痕跡的釋放淨化之力，淨化之力無形的混入這片大地，穿梭在各個角落。
“如老夫所見，當年這個地方，參與戰鬥的人還不少啊……”策夢殮老眼深邃，緩緩道。
孔清不知道的是，在策夢殮眼中，已經看見了千年前那場大戰。
孔清身形一閃，來到地上，朝著遠處一步步邁去，眼神時刻綻放著精煉的異色，腦海中仍在回放之前所有人對自己說的話。
“難道淨化武者真的就打不過吞噬武者嗎……”
唯獨大漠沙教的淨世天君，指導了孔清一句虛無縹緲的真言，可話是這樣說，想要憑借人數優勢斬殺逐竹薦，其實孔清心中仍是沒底。
逐竹薦的厲害，孔清和前者交手數次，卻從未有一次逼出過逐竹薦的真正殺招，當然，逐竹薦也沒逼出孔清的底牌。
孔清來到這片戰鬥區域的中央，在一處深壕中，這才見到了幾具幾乎快被歲月腐蝕的白骨。
孔清沒有任何猶豫，走到其中一具白骨麵前，蹲下去伸出手掌，手掌放在白骨的頭顱上。
“你就是當年的淨化武者嗎……”
唰……
忽的一瞬間，孔清總感覺一股萬物複蘇的氣息，從自己腳底蔓延，方圓數裏，本是光禿禿的地表，植被瘋長，倒在地上的腐朽枯木也重新煥發生機，從地上直立而起，樹幹樹枝再度生長，蓬勃綠葉擋住雲空上的金烏。
土黃色的大地，不過十幾個呼吸，此時竟已是恢複了當初的盎然生機，孔清緩緩睜開雙眼，麵前的白骨已經消失了去。
孔清半疑半惑的站起身來，一腳踏上平地，原地轉著圈掃視著周圍一切，很顯然，這片枝繁葉茂的大地，就是千年戰鬥之前的景象。
孔清有些不可思議的向前走了幾步，眼中異色飛速流逝，又是一瞬間，神識察覺到什麽，孔清猛地轉過身去，果然，在自己身後，站著一位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子。
此人一襲青袍，黑色發絲垂後，兩眼如炬，衣袍在微風中嘩嘩輕蕩，背負雙手，就這樣隨意卻又淡定的和孔清對視著。
不知道這樣的對視過了多久，淨化之力從兩人腳底湧出，如一條細流，朝著對方的淨化之力接觸了去。
當兩者淨化之力成功碰在一起時，孔清這才發現，自己的腦海中，已經有了關於男子那場大戰的記憶。
兩人的嘴角，不約而同的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孔清身為後輩，即使年紀一樣，可孔清仍是恭敬的一記抱拳。
“在下孔清，君稱造化！”
男子微微點頭，輕笑道，“在下範淩，君稱尺量！”
尺量天君！
範淩有些好奇的笑了笑，“你怎麽知道我在等你？”
孔清釋然一笑，“尺量天君所說的“你”，應該不止是我吧”
“你可真聰明”範淩一笑之後，便才解釋道，“你說的不錯，一千年了，除了你之外，並沒有其他淨化武者來到此地，更沒有要尋找我的想法”
孔清很明白，這麽多年過去，哪一位淨化武者，最後不是修煉到了高武層次，即使身背命運，可這些人何嚐不是心高氣傲之輩，明知道打不過吞噬武者，仍是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也行許是命運在作怪，也許是傲氣在驅使，反正曆史就是最終的注明，淨化武者，不敵吞噬武者！
孔清醞釀了好一會，臉上笑容一改凝重，沉聲問道，“尺量天君，或許你也已經猜測到我現在的境地，我接下來要提出的問題，也隻有同修過淨化之力的人，才能回答，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用自己的看法，為我解釋這個命運傳說！”
不過是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範淩的眼神也有些為難，思索一會，抬頭反問道，“其實我更想知道你的看法，你能走到這裏來，足以證明你的不凡，大家同為時代英雄，讓我不解的是，為何隻有你一個人，對這份命運，如此的害怕！”
貪生？怕死？
這是範淩沒有說出來的，當然，範淩絕對沒有因此嘲諷，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不惜一切代價，能夠斬斷命運的傀線，才是淨化武者最終的目的！區區傲氣，價值幾何？
相比之下，範淩更加敬佩孔清這一點，剛才的淨化之力對接，也讓範淩了解到了孔清一些經曆，比如大漠沙教的淨世天君。
“因為我必須是活著的那個人！”孔清眼目一凝，決然道。
如果孔清現在隻是孤身一人，毫無牽掛，那麽孔清心中的傲氣，不比任何人低，更不屑與著急的尋求身邊的人，找到破解之法。
命運還真是喜歡捉弄人，玩弄凡人於股掌之間。如今愛妻靜躺冰床，無法斬殺逐竹薦，唱九瑤也就隻能永遠沉睡下去。
不止是孔清和國域之間的恩怨，這是孔清唯一也必須要賭博的，和命運賭博，勝者生，敗者死！
範淩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了下去，打趣的看著孔清，笑道，“不得不說這麽多年來，你還是運氣最差的一位淨化武者”
“此話怎講？”孔清一愣。
範淩解釋道，“這幾千年來，淨化吞噬就像是老冤家一樣，總會有意無意的碰在一起，可唯獨你，你的對手，卻是國域中人，甚至還是國域中的皇子……”
聞言，孔清這才低頭苦笑。
之前孔清也調查過，基本上每個時代的淨化武者，在身份背景上，都會遠超吞噬武者，到孔清這裏倒好，自己是個奴隸，對手卻是國域皇子。
“再談你向我提到的問題，我可以毫不猶豫的回答你，命運最終的結果……”
孔清呼吸有些困難，期待中，卻又有些擔憂，目光如焚的望著尺量天君。
“你會死！”
嘶……
砰！
一瞬間，孔清臉色大變，失神般的後顫兩步，不知道是何緣故，胸口隱隱作痛，一口心血直接噴出。
“噗嗤……”
孔清兩隻眼睛瞪大著，捂著胸口，目光直視著地上的那攤殷紅的血液，不過是三個字，令的孔清心神不寧，靈魂顫栗，乃至那顆至強的武道之心，都有些動搖，在此時，顯得有些薄弱。
範淩卻很淡定的看著這一幕，直到孔清抬起蒼白的臉色，範淩這才回答道，“你的執念太深，對武道來說，有利也有弊，而你總是這樣尋求一個沒人能回答你的命運結果，以至於你在不經意間，變得如此脆弱！”
“我並沒有胡說，命運的結局就是這樣，你會死！所有的淨化武者誰也無法幸免，我不需要你相信我的回答，因為你的潛意識就已經告訴了你，你相信了！”
“你的妻子，還有未出世的孩子，還有那個不知道怎麽去完成的承諾，你活的可真累啊，一輩子都在為別人操勞，從未有一天，你為了自己而活，你在外人眼裏是英雄，可隻有你自己清楚，這所謂的英雄，活的不如一條狗！”
“即使是封君之後，成為人上人，掌握無數寶物，坐擁高武追捧，可惜，你還是沒有迎來本該擁有的享受，相反你需要麵對的，比之前還要沉重……”
範淩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天命不可違，半點不由人，是不是你有時也想過，這樣行屍走肉般的活著，倒不如自我了斷，解脫了來的好”
範淩這些話，可謂是字字戳心，就像是唐僧念緊箍咒一樣，疼的孔清那是心如刀絞。
孔清痛苦的掙紮了好久，最終意識恢複，睜開一片血紅的雙眼，直直的凝視著範淩，森然道，“我不能死！我必須活著！我娘子還在家等著我拿藥救她，我必須時刻保持清醒，時刻保持戒備”
“這不就對了嗎”範淩抬抬眉頭，意猶未盡的道。
“那你為什麽還要問我這個問題呢，既然你想活下去，那就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爭取，任何傳說，它有兩個存在的意義，一是延續，二是被人打破！”
“人不勝天，但是武道可以，與其在這裏向我尋求答案，倒不如全力以赴，把心思花在現實中，用行動和實力以及結果證明，天命難違，難的是人，而不是武道！”
“孔清！”
範淩身形一閃，驀然間，已來到孔清麵前，雙手將孔清的腦袋緊緊抱在懷中，漠然道，“這個傳說就是一則深淵，命運將你推向深淵，你越是逃避，它的力度就越大，所以你要學會麵對，你需要嚐試著直視它，直到……讓它害怕，讓它恐懼！”
“尺量天君……我需要你的幫助……”孔清顫聲呢喃道。
範淩鬆開孔清，微微一笑，伸手撫摸著孔清的臉上的烙印，“造化天君，我們都是被命運選中的人，同樣也是被命運拋棄的人，所以我非常理解你，既然你見到了，那麽我也不會棄你不顧，但你仍然要明白一件事，能斬殺吞噬武者的人，隻能是我們淨化武者！”
唰……
在範淩說完這句話時，整個身體都已經化為無數金色塵埃，金色塵埃最終又在孔清身前凝聚，直到形成了一個紫金紅葫蘆……
孔清方才遞上雙手，虔誠的望著紫金紅葫蘆，急切的感激著，“尺量天君，多謝！”
拿著紫金紅葫蘆，也算上暫時安撫了孔清的心靈，就好像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茫然的站在戰場之中，忽然一瞬間，賜給了它鎧甲兵器。
“逐竹薦……這一次，我孔清已是換血重歸，天命站在你那邊，但不代表勝利就屬於你，你我之間的恩怨，在這一次，就讓我們做一個真正的了斷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