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初心
冰冷的石窟中，唱九瑤盤坐在一塊青石上，已經半個月沒有睜開眼睛了，隻能時不時見到睫毛微微顫動。
而在唱九瑤身旁，躺著的是孔清和竹薦，整整半個月，孔清和竹薦一直屬於沉睡狀態，毫無蘇醒的跡象，不過這半個月也算累壞了唱九瑤，每隔一兩天就要進城一趟購買大量的高等靈藥，為了掩人耳目，石窟中還放著一件黑色鬥篷。
也還好唱九瑤如此細心的照顧，孔清和竹薦雖然還未醒來，可身上的氣息已經穩定很多了，外傷倒是全全愈合，內傷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唯一嚴重的還是源丹。
源丹的傷勢是因為白衣尊者那一矛所造成的直接傷害，以當時孔清和竹薦的狀態，能夠在那一矛下撿回一條命都算是老天保佑了，現在還未恢複也都在正常之中。
唱九瑤熟悉的檢查起孔清兩人的傷勢，為竹薦傳輸源力後，唱九瑤方才蹲在孔清身旁，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孔清，時不時露出一點點笑容，時不時皺起眉頭，也不知道小腦袋瓜子在想什麽。
每次都是失神好半天，才發現應該給孔清傳輸源力了。
熟悉的拿出一塊源石精，將孔清扶著盤坐在地，唱九瑤也在孔清身後坐著，將源石精煉化後，才伸出雙手按在孔清背上，源力徐徐傳給孔清，也就十幾分鍾時間，就當唱九瑤準備收手時，孔清臉龐都是一顫，犯惡的臉色下，一口鮮血吐出。
噗嗤……
“孔清！”唱九瑤眼神一變，急急的扶著孔清，看了一眼地上發黑的粘稠血液，唱九瑤又很是小心的將孔清躺在了地上。
見孔清還是沒什麽動靜，唱九瑤又是一個人蹲在青石上，玉手疊放在膝蓋，下顎枕在手臂上，眼神迷離，似回憶，似憧憬，就這樣漫長的等待著。
又是數日過去，唱九瑤再一次從城裏回到石窟，褪下身上的黑袍，取下包袱，包袱中的瓶瓶罐罐，盒子匣子，就在唱九瑤準備拿起銅鍾磨藥時，身後傳來了細微的肢動聲，這讓唱九瑤眼神一變，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緩緩轉過頭看了過去。
嘶……
孔清兩眼緊緊的皺了皺，像是忍住劇痛一樣吸了一口氣，唱九瑤見狀，立馬跑了過去，“孔清，你怎麽樣了，身體還有什麽不適的嗎？”
聽到唱九瑤的呼聲，孔清才得以睜開眼睛，可這一刹那，仿佛一道強光入眼一般，使得孔清兩眼片閃白，狠狠的眨巴眨巴眼睛後，方才適應了石窟內的光亮。
第一眼就見到唱九瑤那熟悉的臉頰，孔清也是一陣無奈，一抹苦澀且酸意湧向心頭，然後在唱九瑤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明明都有很多想說的話，可這個時候兩個人就像是啞巴一樣，連對方的眼睛都不敢看一眼。
不過還好孔清臉皮厚一點，鼓起勇氣直直的看著唱九瑤，而唱九瑤哪裏禁得起孔清這樣裸的掃視，一向冷冰冰的她，俏臉上也難得的泛出了一點緋紅。
唱九瑤如此嬌羞的樣子，屬實讓孔清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以前兩個人可是經常吵架的，動不動大打出手都是常事，可現在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氣氛會如此的尷尬。
孔清聳了聳肩，輕笑道，“九瑤你……你突破了？”
唱九瑤聽到孔清這第一句話，臉上的羞紅瞬間散去，看向孔清後，腦袋像是小雞啄米一樣的點著腦袋，“嗯嗯，當日你們傷勢太重了，不過你們昏迷後我就已經突破了”
聽到這裏，孔清臉色一變，急忙問道，“那城主府和降魔宗呢？”
“殺了”
“殺了？全部？！”孔清震撼的看著唱九瑤。
被孔清這樣盯著，唱九瑤也很是無奈，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都殺了”
孔清嘴角一抽，內心也很是釋然，畢竟也能想到，以唱九瑤的實力，一旦突破到上位地尊境，那才叫真正的天君之下無敵手，更何況以唱九瑤的性格，不過是幾千人罷了，一念之間就能將其全部葬送，當真也符合了唱九瑤的作風。
說到這裏後，兩人的話題也終於結束，剛剛陷入沉默後，孔清才又忽然問道，“也就是說你的身體也沒有大礙了？”
唱九瑤頷首道，“嗯，我不是說了嗎，我吸收九幽果後就沒問題了，倒是你該多擔心你自己吧”
聞言，孔清失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總的來說，咱們這一次也算是有驚無險了”
“也多虧你們了，要不然……”唱九瑤歎了口氣，眼中滿是愧疚，明明是應該值得慶幸的時候，唱九瑤的心情卻有些低沉。
可孔清也能夠理解，當日唱九瑤在突破時，雖然沒有說話也沒有睜開眼睛，但外麵的一切唱九瑤都無比清楚，若非孔清和竹薦拚盡性命凝聚出兩道護罩，結果也絕不可能如現在這樣安逸。
看出了唱九瑤的惆悵，孔清當即笑道，“哈哈，這有什麽，不是說好了要幫你嗎，既然承諾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才行啊”
“可我沒說過讓你們拿生命開玩笑啊……”唱九瑤苦笑道。
在孔清和唱九瑤說話時，一直未醒的竹薦卻是睜開一絲眼縫，剛剛準備坐起來，瞟見孔清和唱九瑤有說有笑的樣子，竹薦苦澀一笑，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孔清剛準備開口問向其他事情，就見到唱九瑤發絲上有顆小小的碎葉，伸手就準備將這碎葉摘下，“嗯，你頭上有東西”
不過在孔清剛剛伸手時，唱九瑤臉色再度恢複平靜，抬手就將孔清手腕握住，一時間，四目相對，孔清迷離的注視著唱九瑤的眸子，唱九瑤亦是如此。
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對方，不知不覺，唱九瑤眼中已經泛出了一絲水霧，可不知所措的孔清卻沒有注意到這小小的細節。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孔清和唱九瑤的腦袋越來越近，都在兩人閉上眼睛，嘴唇快要碰在一起時，孔清忽然想起了什麽，猛地睜開眼睛，任何在唱九瑤發愣的眼神下，匆匆跑到石窟洞口前。
“呼……呼……呼”
孔清一臉的蒼白，一隻手撐著洞壁，另一隻手按著胸口，剛剛這幾秒鍾的時間，對於孔清來說，就像是經曆了一個世紀一樣。
孔清狠狠的閉上眼睛，腦子出現了一個人兒。
源媛香！
孔清咽下一口口水，內心也在不停的掙紮著，“不可能……不可能……我和九瑤隻是最普通的朋友關係，我不可能這樣做，我不能對不起師姐，師姐對我都那麽好，我這樣辜負於她，和畜牲有什麽區別？”
孔清銘記著對舊源區的承諾時，同樣也謹記著對唱九瑤的承諾。
孔清可是親口對唱九瑤發過誓，待到一切風平浪靜時，便是明媒正娶唱九瑤之日。
“可為什麽我剛才也主動了……”孔清心髒都是一陣抽搐，心尖子都是一陣劇痛，痛到孔清直接摔倒在地，雙手緊緊捂住腦袋。
因為孔清很清楚卻不敢承認的一件事，從落陽峽之後，或者說遇見唱九瑤之後，自己和唱九瑤之間的牽掛，越來越淡了……
時間是感情的解藥，同樣也是最毒的毒藥。
如果現在唱九瑤和源媛香站在一起的話，孔清真的還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源媛香嗎……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唱九瑤走到了孔清身旁，蹲下去一隻手撫摸著孔清的長發，苦笑道，“這是怎麽了，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嗎？”
孔清也不是傻子，唱九瑤哪裏會是真的詢問自己的身體，但孔清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唱九瑤，其實孔清更希望自己現在和唱九瑤的關係像從前一樣，不會這樣束手束腳的，僅僅是互相看一眼都覺得困難。
孔清強笑著抬起頭，注視著唱九瑤，笑道，“好多了，這段時間也多虧你天天為我輸送源力”
唱九瑤根本就沒有將這句話聽進去，他她也知道孔清根本不是想回答這句話，淺淺一笑，其中的苦澀與乏味也隻有她自己清楚。
她和孔清也不過一年左右的時間，半年時間發生了多少事，又能改變多少。
反倒唱九瑤也沒有為難孔清，畢竟兩個人都不會故意點破這層已經欲穿欲破的薄膜。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唱九瑤問道。
談到正事，孔清的麵色才恢複如常，沉聲道，“隻有不到兩年了……”
“兩年？”唱九瑤一愣，顯然並不明白孔清這是什麽意思。
孔清輕笑道，“我對舊源區的承諾隻有五年！”
五年，封君！
這對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的事，對於孔清來說，也是需要拚盡全力的。
唱九瑤這才釋然，“幹嘛把自己搞的這麽累”
孔清緩緩站起身來，看著眼前的層層瓊山，喃喃道，“比起他們，我這點，算的了什麽……”
二十二歲！
來到源界僅僅才七年，從一個懵懂少年走到現在，七年時間發生了這麽多事，從當初殺死一個人都會做好幾天的噩夢，再到現在手刃屍骸遍野卻毫無所動。
舊源區中那一道道熟悉的人影在腦海中閃過，孔清始終都記得若紫欣在廚地看向自己的眼神……
眼神中那對生命的渴望，那對自由的渴望，那對光明的向往。
正是這一個個承諾，一張張空頭支票，一句句幾乎不可信的話，一次次毅然決然的眼神，讓無數人前仆後繼的拿起鐵鎬衝上了監管，這樣大的犧牲，僅僅是為了孔清能夠有著一線生機。
“國域不除……我孔清，永夜難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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