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寂靜之聲》
一陣悠揚的旋律在倉庫中響起。
宮惠蘭並沒有因為鋼琴的廉價，房子的簡陋敷衍的彈奏，反而這一次她更加認真，用心的彈奏屬於自己的《致愛麗絲》
沙發上李萌萌和程然靜靜的聆聽著，程然極其認真的聽著宮惠蘭的琴聲，但直到宮惠蘭合上琴蓋，程然滿腦子裏麵隻有兩個字。
好聽。
他覺得挺好啊，談的很不錯啊。
單從熟練度來說宮惠蘭已經不比自己差了，甚至還隱隱的壓過程然一頭。
“好好！媽…姐姐彈的真好聽！”
身為女兒的李萌萌自然是第一時間捧自己媽媽的場，一旁沉思的程然下意識的跟著李萌萌鼓掌。
“怎麽樣？”
宮惠蘭穿著一身細長的淡青色長跑，坐在鋼琴麵前轉身問向程然。
怎麽樣？
程然絞盡腦汁苦想著形容詞，半響隻憋出兩個字。
“好聽。”
身為一個理科生，他實在是找不到什麽優美的形容詞讚美宮惠蘭的琴聲。
“隻是好聽嗎？”
宮慧蘭目光微垂看著程然，她有些失落，這首曲子無論自己怎麽彈，怎麽練習始終達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種境界。
尤其是李秋雪送給自己程然彈奏的原曲錄音，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彈奏的和程然彈奏的相差太多。
自己無論在這麽練習模仿的始終隻有形，沒有意。
“是挺好聽的，我覺得挺好的啊。”
程然看著宮惠蘭好像不怎麽開心的樣子急忙補充說道。
“是啊，姐，我也覺得你彈的挺好聽的，和程然之前彈的差不多啊。”
李萌萌跪坐在沙發上扶著靠背，不明白自己母親為什麽會一直覺得自己彈奏的不好，她反正是覺得挺好的。
“啊然，怎麽想起彈《致愛麗絲》了，感覺你這幾天沒彈，技術下降的有點厲害啊。”
張強叼著煙，拎著大大小小的塑料包走了進來。
大老遠的他就聽到倉庫這邊傳來的琴聲，他不知道宮惠蘭會彈鋼琴，加上之前別墅裏麵就有關於程然彈奏各種鋼琴曲的原生錄音帶，心情的不好的時候張強就喜歡拿出來聽聽。
久而久之漸漸的他倒是隱隱的察覺到程然彈奏鋼琴曲與其他人的不同。
感情！
程然的每一首鋼琴曲他都帶著一種獨特的感情在裏麵。
鋼琴是隻是一種樂器，一種工具，而琴聲才是著是承載了演奏者的心聲，演奏者如果不帶著感情彈奏，那和機器人在彈奏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在優美琴聲也是固定而毫無特點的音符。
這也是一個優秀的演奏家必須具備的條件，在心態上要盡可能的接近原作者，才能真正的彈奏出鋼琴曲的獨特魅力。
顯然剛剛的琴聲中張強並沒有聽到那種鋼琴，那種富含著感情的琴聲。
“強子！你別瞎說！”
程然瞪了一眼張強，示意他仔細看看坐在鋼琴麵前的是誰在說話。
張強看著宮惠蘭一臉平靜的坐在鋼琴麵前嚇得麵色頓時慘敗了起來，顫顫巍巍的放下剛買的茶葉和菜，迎著李萌萌的白眼緊張的說道。
“那什麽，啊然之前和你提到的幾個朋友今天下午就到橫城了，那啥我先去接他們，可能中午就不回來了。”
張強說完二話不說就急匆匆的向外麵跑，他怕繼續待下去自己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開玩笑自己剛剛可是嘲諷了一波宮惠蘭。
宮惠蘭啊！
李蒼天的老婆！
自己頂頭上司的親生母親！
張強奮力的深深吸口氣，琢磨著自己現在和家人坦白出國還來不來得及。
………………
“他昨晚喝多了，可能現在還沒酒醒。”
見氣氛越發的尷尬，程然幹咳兩聲提胖子辯解道。
“就是姐！和他一個死胖子叫什麽勁，他懂什麽音樂。”
李萌萌爬下沙發摟著母親宮惠蘭的脖子安慰道。
“沒事，經過他這麽一說我倒是隱隱約約的抓到什麽。”
宮惠蘭倒是沒在意，含蓄的笑笑心中繼續沉思著自己的問題到底是出現在哪裏。
“那什麽，要不然我彈奏一遍給您聽聽吧。”
看著氣氛如此僵硬，程然硬著頭皮說道，反正這裏又沒攝影師，也沒什麽人，就李家的姐妹，自己彈一遍《致愛麗絲》問題應該不大。
“好啊！，媽…姐你快起來，讓程然彈一遍給你聽。”
聽到程然要彈鋼琴，李萌萌興奮的叫好，急忙拉著母親起來鋼琴，讓程然彈奏。
“你這孩子！”
宮惠蘭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李萌萌，李萌萌吐吐舌頭，沒敢直視母親目光，興奮的看著程然，這還是她第一次現場觀看程然彈奏鋼琴。
“蘭姐，其實我彈的真的不怎麽樣，您就當看個笑話好了。”
為了防止翻車，程然事先給宮惠蘭和李萌萌打個預防針，對於鋼琴這一塊自己真的不是很熟悉，要是你讓他給李家姐妹現場解一個方程式程然還能十拿九穩，但你說讓他在宮惠蘭這種明顯是鋼琴大家的人麵前賣弄自己這點東西，程然心裏麵還是有些發虛。
“行了，你這孩子在謙虛我可真的生氣了。”
看著程然那一副認真的模樣，宮惠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太過於謙虛了。
程然撓撓頭坐在鋼琴麵前，心中忍不住嘀咕為什麽自己每次說真話就是沒人信，反而吹個牛都挺認真的相信。
程然雙手手指緩緩搓動，雙眼輕輕合上，自己到目前為止彈奏《致愛麗絲》最好的一次就是在京都大學的迎新晚會上。
那一次的程然是第一次在如此盛大的場麵彈奏《致愛麗絲》，或許是當時的緊張促進了程然了超常發揮，但是更加重要的是他那一次隱隱的感受到了原作者的心態。
因為自卑不敢直接說出自己的感情，隻能憑借著一張輕飄飄的曲譜傳達著自己的感情，程然當時看到這個故事並不能理解。
但是直到自己意識到自己是條舔狗後，慢慢的理解了原作者的心態。
輕盈的琴聲再一次在倉庫中響起。
程然的琴聲很慢，起碼比宮惠蘭的要慢多了。
但是身為聽眾的李萌萌就感覺程然不像是在彈鋼琴，更像是在說故事。
是的說故事，李萌萌也不知道為什麽程然的琴聲和自己母親的琴聲差距這麽大，一個是讓人覺得好聽的音樂，一個像是在說故事。
隻不過這個故事並不是程然，而是曾經癡迷的自己。
…………
“彈的是不是很差。”
程然歉意的看向宮惠蘭，自己彈奏的時候因為分神彈錯了好幾處音，雖然對整體的影響不大，但是總歸不像宮惠蘭彈奏的這麽完整，動聽。
“這孩子。”
宮惠蘭微微搖頭，有些明白為什麽李秋雪李萌萌姐妹二人如此推崇程然。
謙虛、多才、禮貌、不知大、不自傲。
在來之前宮惠蘭是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能有人在二十多歲的年紀就創作出如此讓人震撼的音樂。
但是今天她相信了，她承認程然是天才，也就如此的天才的人物才能真正完美的彈奏出《致愛麗絲》。
至於其中那幾個錯音？
宮惠蘭估計那很有可能是程然為了自己的麵子特意的彈錯的。
看！我都會彈錯音，所以你彈的其實很好啦。
宮惠蘭看透了程然的小伎倆，自然不可能說出來。
這孩子就是心眼太好。
………………
“為什麽？？”
“萌萌怎麽了？”
宮惠蘭看著眼眶紅潤的李萌萌，發現有些不對。
“我…為什麽他會彈出這麽悲傷的曲子啊。”
李萌萌有些崩潰的鑽進母親的懷抱中，聲音哽咽的說道。
“這……這是怎麽了？”
程然看著躲在宮惠蘭懷中哭泣的李萌萌納悶的詢問。
自己這也沒做錯什麽吧？
不就是彈了首曲子嗎！
這就哭了？
宮惠蘭麵色也有些凝重的看著程然，這才反應過來。
的確，程然現在才多大？
二十五而已。
二十五就能譜寫出這種曲子，那該有著多麽讓人難忘的經曆。
“沒事！我沒事！”
躲在母親懷中的李萌萌悶聲說道，但很明顯她的聲音帶著一股隻有哭過才有的沙啞。
程然左右為難的看著李萌萌宮慧蘭二人，突然他有些羨慕跑出去的胖子。
這裏明明是自己的家，為什麽他有一種掉頭就跑感覺。
“額…要不然我為你彈首曲子吧。”
等了半天見李萌萌的情緒好像還是不穩定，程然無奈坐會鋼琴凳。
“什麽？”
李萌萌雙手握拳擦幹淨自己的眼淚，眼眶發紅的看著程然。
“你準備彈那首曲子？”
宮惠蘭倒是來了興趣，鑒於上一首《致愛麗絲》的震撼，她很好奇程然真正的實力到底是什麽樣的。
“嗯……我剛剛想起的一首曲子叫《寂靜之聲》。”
“《寂靜之聲》？”
宮惠蘭有些疑惑的看著程然，在她的印象中國際上有名的鋼琴曲中並沒有叫《寂靜之聲》的。
難道！
宮惠蘭突然想起一種可能。
她通過女兒了解到程然曾經幾次現場作曲，就連大兒子李君守也提過一次。
雖然是即興作曲，但是每一首的曲子都有問鼎鋼琴界的實力，尤其是《致愛麗絲》在她所認識的貴婦圈中深受歡迎。
程然看著宮惠蘭的表情露出苦笑，自己曾經可以公開說過不會在創作鋼琴曲。
但是這裏就兩個人…………
“你們倆能替我保密嗎？之前我在馬爾斯的音樂會上………”
“可以，可以噠！”
李萌萌興奮的點點頭，宮惠蘭也輕輕點頭明白了程然的意思。
ps《寂靜之聲》；寂靜之聲(the sou
d of sile
ce)，改編自奧斯卡電影《畢業生》主題曲。
作者；班得瑞